那張卡片並不是什麼廣告,它通體黑色,其上用金色篆體寫著四個大字——
楚河以北。
看來凶手已經來過了。
假如剛才沒有多看一眼那張卡片,而是直接進屋關門,魏行知很可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親自將自己和凶手關在一個屋裡。
好在這間出租屋隻有十幾平米,在光亮充足的情況下,從門口就能將屋內的全貌一覽無餘。再加上屋裡陳設簡單,根本不可能將一個大活人藏匿起來。
沒想到,窮倒是在這時候幫了大忙。
魏行知胡亂地擦淨手上的雨水,她撿起那張卡片,將門鎖好後,窩在沙發裡調整著被擾亂的呼吸。
她用修長的手指摩梭著卡片。仔細觀察後才發覺,這東西的做工十分精致。
這張黑色卡片用磨砂質地的硬質紙板製成,邊緣被打磨地十分光滑整齊,四角分明。上麵的四個金色大字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和普通的印刷廣告不同,它們是被刻在上麵的,在紙板上留下凹痕。
楚河以北,則黑?黑代表什麼?
足夠的厚度讓卡片正麵的凹痕並未在背麵留下凸起。翻轉之後,魏行知才發現背麵同樣刻著一個金色的大字——
卒。
她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張故弄玄虛的卡片和被雨水濕透、黏在身上的衣服讓她有些煩躁。
先去洗個熱水澡吧。
魏行知將卡片扔在桌子上,換下衣服,走進浴室。
熱水讓身體回溫,雖然腦子還是一團漿糊,但至少能夠運轉了。她閉上眼睛,讓水自頭頂淋下,順著臉頰,脖子,最後紛紛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卒?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
“你就要來殺我了麼?”
咚!咚!咚!
話音未落,敲門聲便自客廳外麵響起。
“人敲三鬼敲四,至少是活的。”
魏行知大腦飛速運轉,心跳也急劇加速。半刻之後,應對的辦法就在腦海中展現出來。
她沒有改變花灑的狀態,好讓水流聲掩蓋自己行動的聲音,接著打開了浴室的玻璃門,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走出浴室。
她輕聲挪動腳步,慢慢靠近廚房,從廚具架上拎起一把水果刀。
深吸一口氣後,她定了定神,緩緩走向門口……
爺爺在家裡遇害後,考慮到弟弟的安全,她給這扇破鐵門裝了貓眼,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隻不過,她並沒直接通過貓眼看門外的情況,而是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貓眼,然後放大。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這位!
“魏小姐,我是許卿。”門外的女警也在這時開了口。
“許警官不是來辦案的話,那就請回吧。”魏行知冷冷說道。
警察辦案通常是兩個人一起行動,而門外隻有許卿一人。
況且,在弟弟遇害之前,自己曾多次和這位許警官提出過弟弟有危險。
可因為沒有切實的證據,許警官認為爺爺的意外讓魏行知變得太過神經質,因而並未做出任何保護措施。
除非是凶手落網,否則,魏行知不想再與她有任何交流。
“魏小姐,我真的有事要找你。”許警官的聲音似乎有些著急,她一邊敲門一邊對魏行知說著,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魏行知徹底被門外那位惹惱了,她放下刀,用力推了一下已經有些鬆動的鐵門,發出哐當一聲。
門外的許警官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許警官,您破不了的案子,我親自來破。”魏行知冰冷的聲音自門內傳來,帶著一絲嘲諷。
“不,不是……”
許警官今天很奇怪,她平時是個很冷靜的人,今天好像有點慌亂。
但魏行知並不想關心門外那位的狀態,說罷,她扭頭便準備回到浴室。
可下一秒,門外傳來的話語卻讓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楚河為界,以北則黑……”
許警官的聲音不大,再加上隔著一道門,傳入耳中的聲波應該十分軟弱無力才對。
可這幾個字就像幾隻強壯的無頭蒼蠅,在魏行知腦海中橫衝直撞!
“什麼?!”
她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之後,身體才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向門口。
透過貓眼,那張熟悉的黑色卡片映入眼簾。
破鐵門終於被打開,鬆動的軸承發出一聲呻吟。
“請進吧。”
魏行知接過許卿手中的卡片,皺著眉頭打量了好一會兒。
那張卡片和自己的一模一樣,背麵也刻著一個‘卒’字。
隻是,許警官好像愣在了原地似的一言不發。
魏行知疑惑地打量著她,她的眼神有些躲閃,麵頰泛紅。
“魏小姐,你……”
許警官儘量讓自己的目光避開魏行知隻裹了一件浴巾的身體。
“噢……抱歉。”
魏行知馬上反應了過來,回到浴室隨意將一件寬鬆的灰色睡衣套到身上。
“是我應該說抱歉,如果我早相信你,或許你弟弟……”
“沒必要,道歉除了浪費時間,並沒有其他作用。”
魏行知頓了頓,問道:
“許警官,你也被凶手盯上了?”
許警官卻搖了搖頭,她麵色凝重地朝魏行知說道:
“不,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違一名警察的身份。但我現在比你更加認為,這並非‘凶手’作案這麼簡單。”
許警官認真嚴肅的眼神對上魏行知淺色的眸子,將自己身邊發生的異樣儘數告訴了她。
許警官的母親身體不好,在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病逝了。父親是位刑警,也在一次任務中犧牲,她長大後,就重啟了父親的警號。
或許是因為沒有親人,許卿並未見過魏行知口中親人死去時出現的異象。
可她確實清楚地感受到這個世界正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最初的異樣,是辦公桌的抽屜裡結了很多蜘蛛網。在辦案時需要經常翻閱資料,抽屜的使用頻率非常高,更何況,她並不是不愛打理的人。
再後來,同事接二連三開始請假。局裡的人一天比一天少,直到今天,連局長都消失了。
許警官本以為是又爆發了什麼大規模的流感,她到處翻找,想尋找口罩。
可當她打開抽屜時卻傻了眼,平時塞滿資料的抽屜,如今空空如也,它像是廢棄了很久一般,裡麵鋪滿了灰塵,幾隻長腿蜘蛛正在忙著結網。
明明昨天才清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