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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大部隊不要咱們了,咱們又成孤兒了。”一個月後,天津郊區的一間農舍裡,半拉秀才陳翰文在感歎。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雖千萬人,吾往矣。”秀才楚天則接了一句。
由於楚天的博學,現在商震這夥人直接把楚天叫成了秀才,而原來的秀才陳翰文便直接被降格為半拉秀才。
“還是楚天兄才華橫溢說起來也慷慨激昂!”半拉秀才陳翰文便又恭維了一句。
“翰文老弟承讓承讓!”楚天則是一擺手,還抱了下拳作謙虛狀。
半拉秀才是文人,兩個半拉秀才合在一起就叫秀才,那也是文人。
文人相輕,那是因為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都說自己的作品好,貶低彆人才能顯示自己的高人一等。
文人相和,那是因為有共同的利益,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外人看不起圈子內的人,再不互相恭維一下怎麼可以呢?就像後世的所謂“醜書”。
而現在楚天和陳翰文那也就是文人相和了,誰叫他們兩個說話都文縐縐的。
這文化水平高,有時說話文縐縐的,固然招人尊敬,可有時那酸腐氣難免被大老粗們看不上眼兒。
大老粗們既然合夥埋汰他們,那他們兩個自然也就抱團取暖,互相恭維。
為此商震還特彆跟他們底下的這些人說了,要互相讓著點兒,不能說你有文化我沒文化,你能打仗我不能打仗的,就互相瞧不起。
所以此時眼見著陳翰文和楚天又互相恭維了起來,由於有商震把話說在了頭裡,那些大老粗便不好再公開出言相諷,秦川變低聲說道:
“孤兒是啥意思?”
他這個“孤兒”自然是接陳翰文那個“孤兒”來的。
可就是再沒文化的人也知道孤兒是啥意思呀?
馬天放掃了一眼秦川,不知道秦川這麼問是啥意思,便回答道:“就是沒爹沒娘,那就是孤兒,就是野小子。”
“哦。”秦川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然後便仿佛恍然大悟的說道,“哦,原來孤兒就是這意思啊,是野小子那就是野種唄。”
他把那“雜種”兩個字說的聲音很小,其實這就是在罵人了。
他也隻是想和秦川分享一下偷偷罵陳翰文和楚天的快樂,也絕不會把這兩個字讓那兩個人聽到,要是讓人家聽到這可是要打架的!
偷偷罵人家一聲,這也就屬於秦川的惡趣味了,馬天放會意,便抿著嘴樂。
他們兩個的說話聲音很小,楚天和陳翰文真就沒有聽到,可問題是在旁邊聽著的小簸箕卻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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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臭不要臉的說啥呢?”小簸箕瞪眼了,小簸箕從小沒爹沒娘,他確實是個孤兒。
孤兒就是孤兒,可絕不是野種!
“哎呀,把這茬兒忘了,不是說你,不是說你!”秦川這才意識到自己傷及無辜了,忙又給小簸箕陪好。
小簸箕哼了一聲,算是放過了秦川。
秦川心虛的偷眼瞥了一下屋角裡的商震,他眼見商震並沒有注意到發生什麼,這才放下心來。
而此時的商震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士兵們在搞小動作,他麵前的桌子上放了一本書,人家商震正在學習呢!
都說學然後知不足,商震現在卻發現自己終歸還是要讀點書的,這腹中空空,有的時候心裡有想法卻辭不達意怎麼行?
就在前些天他對付那個警察局長時的那些話他都是事先想好的才說的!
商震他們並沒有立刻隨大部隊開赴陝西,相反旅長劉成義告訴他應天津警察局的邀請,把他們的人留了下來暫時幫個忙,等到29軍的人上來再讓他們去陝西。
而這也正是陳翰文感歎沒人要了,說他們是孤兒的由來。
旅長劉成義在走的時候還對商震說,就你那點人,哪夠用?我再給你留一個連吧,商震卻堅決不要。
劉成義問為什麼?
商震便說旅長你下過象棋嗎?下象棋上來就要兌子,這叫人少好管理。
旅長劉成義想了一下便說也好。
其實在天津衛留下點部隊,那不隻是劉成義的想法,還是上麵軍長俞秀中的想法。
按正常來講,51軍被換防走了,新的部隊還沒有到來,這中間就會出現兵力的空虛,那怎麼也不可能隻留一個連的。
可問題是於秀中所接到的命令卻是一個人都不許留。
國民政府的親日派直接就把俞秀中河北省主席的職務給免了,幾次電令51軍去陝西,他們想不走都不行!
按常理來講,作為京津地區的衛戍部隊,他們那不應當是在來接防的29軍到了之後才開拔嗎?
可是荒誕的年代就出這樣荒誕的事,51軍被催促著去陝西,他們那種情形真的就跟當初那十三道金牌催嶽飛班師一般!
本來是想多留點人的,可是這倒好,商震他們一共就一個排的人,而他們這一個排的人還全都是便衣。
商震隻留自己的人,那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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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部隊都走了,如果日軍大股來襲,彆說留自己一個連的了,就是留一個團又能如何?
更何況這回劉成義還告訴他說是天津的警察局要求部隊協防的。
他還特意問了說,旅長要求把我們留下的是哪夥警察啊?
劉成義說,聽說是警察總局的。
商震這才略略放下心,可是他也絕不會去和警察有太多的糾葛。
這當然是因為,商震覺得自己這些人和天津警察是有過節的。
作為衛戍部隊的51軍走了,那麼天津河北地區所剩下的武裝力量也就隻有警察了。
他們前些天在學校裡可是殺死了一個什麼二爺的家夥。
後來聽說那個家夥的大哥姓毛叫毛森是天津警察局下麵一個區的警察局長。
就這種事兒商震怎麼可能不防?
好在劉成義他們撤走之前,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經費,商震可沒打算讓自己這夥人和天津警察局在一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現在商震又有了時間,他又哪是那種把時光虛度的人,所以他要學習,而他學習的課本是自己選的,一本叫作《三國演義》,一本叫作《增廣賢文》。
前者是他學習怎麼耍心眼兒打仗的,後者是教他怎麼應對人情世故的。
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還真是好啊!
此時的他根本就沒注意到秦川馬天放搞的小動作。
他就像一條黑不溜秋的黑泥鰍暢遊在老祖宗留下來的博大精深的文化裡麵,至於說什麼時候能夠長出魚鱗變成一條鯉魚跳龍門,那就不知道了。
忙起來時間過得就是快,商震看三國看的直到日落西斜。
終於他感覺到倦了,站起來抻了一個懶腰,而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哨兵來報告道:“老王叔他們有信兒了,錢串兒回來了!”
在這一瞬間商震直接就精神了起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腰間的盒子炮,這才是自己吃飯的家夥什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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