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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節 聖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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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得當然不是青天大老爺,馬畏三清楚:宣得投身教門的動機和他並無不同。越到上層,信仰就越為淡薄,利益的考量就愈多。這是高層之間彼此心照不宣的。

聽得馬畏三很是“知趣”,宣得心中頗為滿意。但是沂州的事已經引起了總壇內部的震動,不能沒有就這麼滑過去。而且沂州這每年可以供奉兩銀子是教門內部很大的一處財源,一旦丟失對整個教門的影響極大山東全省各種民間教門彼此競爭激烈,有了地盤才能有財源,有了財源才能擴大地盤,二者相輔相成。

在前往沂州的路上,宣得已經把方案考慮過再三。除掉馬畏三是一個選擇,但是現在沂州的局麵不穩,他還得利用馬畏三的勢力沂州一帶畢竟是他的基本盤,經營多年,根深蒂固。真要狗急跳牆起來乾脆直接去投張道士,也會變得難以處置。

他的臉上浮出了一絲稍縱即逝的笑容,馬畏三迅疾的捕捉到了這點笑意,頓時精神振奮了起來。趕緊又說道:“法主這次駕臨沂州,有需要弟子效命的地方,弟子一定犬馬報效。”

“你總算還有些自知之明。”宣得冷笑了一聲站起身來,“本座告訴你亦無不可:沂州的事情,已經驚動了教主和總壇聖女你說該如何處置?”

“是,是,驚動法駕,弟子罪該萬死!”馬畏三聽說驚動了教主和聖女,恐懼感又一次籠罩住了他的身心——據說聖女可以以元神役鬼,還能奪人魂魄,驅使活人如同木偶。種種恐怖的傳說不一而足。

他腿腳一軟,頓時跪倒在地,“弟子願意竭誠報效!”

最後,馬畏三又答應額外“供奉”香儀一萬兩給總壇。宣得見他還算知趣,這一萬兩供奉回總壇也算有個交代,這才將口氣放鬆了些:“既然你一片赤誠·本座就給你一條路走。”

馬畏三大喜,趕緊磕頭:“謝法主大恩。”

“你不用謝本座。”宣得冷然道,“生死榮辱,還要靠你自己一力去爭·不然,就算是本座也救不了你。”

“是,是,弟子一定竭儘犬馬之勞!”

“你先起來。”宣得說道,“你老實說,現在沂州的狀況到底如何!不要掩飾!”

馬畏三當即將沂州目前的態勢說了一遍,又關照人取來沂州香堂的名錄·用筆將自己還能掌握的香堂、已經叛離的香堂和態度不明的香堂一一勾勒出來。

徹底叛離的,大約不到三分之一。

宣得覺得:此事尚有可為。

“真是廢物。”他暗暗鄙視馬畏三,有這些本錢不去利用,反而縮頭烏龜一般的躲了起來。這張道士再厲害也不過是孤身一人罷了。

沂州這處分壇,日後還是應該換個能乾可靠的人掌管才是。

但是如何處置,他要另外和其他人商量這次和他同來的都是總壇的骨乾,必須給予足夠的尊重才行。不過,這也純粹是種禮貌罷了。胡柒兒這次失手·讓他心中暗暗快意。她的師父,正是這次和他一同來得內法堂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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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處置胡柒兒在他的權限之內,捏住了這個命脈·不怕這傲氣的女人就此俯首稱臣,再不敢時時和他作對。想到這裡,他的嘴角露出獰笑,吩咐手下:“把罪人胡柒兒提到後院刑房,本座要夜審!”

馬畏三設在分壇大院內的書房是他的機要重地,不但收存了大量分壇內部的機要資料和各方麵的來往文書,陳設布置也竭儘豪華舒適。

現在這裡已經成了宣得的下榻處馬畏三獻金之後,十分知趣的傳話給他的管事,叫管事送來二名姿容美貌體態風騷的婢女服侍宣得。

宣得平日裡雖然權高位重,到底身在總壇·行事不得不有所收斂。如今到了地方上,又有人奉承便樂爾忘形的享用起來。

這日正擁著二女飲酒作樂,忽然門外一陣嘈雜,似乎有人要硬闖書房,正在和外麵關防的人理論,宣得似乎早有預料·揮揮手讓婢女們回避。

砰地一聲,門被撞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正是隨他一起到沂州收拾殘局的內法堂聖女羅賽春。

宣得麵露微笑:“原來是羅聖女,不知這麼著急要見本座有何要緊的事情?”

羅賽春冷冷一笑,將手往後一揮:“你們都退下,我有幾句話和宣法主說。”

宣得望了望後麵跟進來的人,從容的點點頭:“好吧,你們先退下!”的坐。”他招呼著羅賽春。

“不必。”羅賽春冷聲道,“你已經審過馬畏三和胡柒兒了?”

“不錯,問了他們幾句。”宣得爽快的承認道,“怎麼,本座不可以問?”

“你是內堂法主,這是你的職權之內的事情,”羅賽春說道,“為何不分青紅皂白就給胡柒兒用刑,又為何將她拘在刑堂折磨?她不是還是麵壁待罪之身麼?”

“她犯下如此大罪,押在刑堂吃幾下法鞭已經是輕之又輕的刑罰,”宣得冷笑道,“羅聖女,我知道你護徒心切,可是你也彆忘了,她辦事失機,又臨陣脫逃,論起罪來,本座現在就開香堂用天打火燒之刑也不為過。已經是看在你的麵子上高抬貴手了。”

羅賽春顯然不買賬他話語中的威脅,梗著脖子道:“辦事失機,臨陣脫逃這八個字,且不說你有沒有證據,馬畏三身為分壇壇主,把沂州分壇搞得分崩離析,難道他就不要受天打火燒之刑麼?”

“馬壇主的該領何罪,本座比你清楚。”宣得說道,“然而現今要收拾沂州的局麵,本座須得借重於他,稍稍優待於他也不為過。你彆忘了,我們出發之時,總壇主可是允本座‘便宜行事,,莫非你要蔑視總壇主之命?”

“你一派胡言,少拿總壇主之命來壓我!”羅賽春是江湖賣解出身,性格直爽,“你早看上了胡柒兒,屢次調戲她不成,這次不過是挾機報複!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胡言亂語!”宣得猛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傲然道:“本座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行事可昭天地日月,輪不到你這個江湖賤業出身的女人來胡說八道!”

羅賽春從前是走繩賣解的女伎即使在以下層百姓為主要成員的教門中也是非常低下的出身,受人鄙夷不是一天二天。後來她一步一步爬上了教門高位,卻背地裡依舊遭人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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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得的這番話,頓時氣得她渾身亂顫,但是無論教中位份,還是武功法術,宣得都高過她。教門中的聖女,雖然名位很顯赫,在普通教徒中受到很大尊崇,在教門高層中其實並無實權。

真要衝突起來,雙方固然兩敗俱傷,但是她所受的損害遠比宣得要大得多。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讓已經水深火熱的胡柒兒更加難脫苦海。

想到這裡,羅賽春強作鎮定:“好,你要怎樣?”

“羅聖女,本座以為:你起碼應該知道一點上下尊卑,我們才好談事。”宣得獰笑道,“否則,本座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羅賽春值得忍氣吞聲:“好,請法主示下,到底打算如何行事?”

“這還差不多。”宣得也不願意羞辱她過甚,畢竟羅賽春是教門中高層之一。

“羅聖女,”他慢條斯理的說道,“胡柒兒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看你這個做師父的了。”

“你說吧。不過,若是要事關她名節清白的,休想我助紂為虐!”羅賽春咬著牙,“我寧可她死得乾淨。”

“哼,你把本座看成什麼了?”宣得冷笑一聲,“幾具皮囊,本座還不在眼裡。”他接著說道:“你隻要記得,自後謹言慎語便是。”

羅賽春明白,這老頭子多半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子,一想就猜到肯定牽扯到沂州分壇和馬家的財產宣得多半是起了黑心。他又用胡柒兒來要挾,要自己保持沉默。

“好,我答應你就是。”她咬了咬牙,點頭應允,“隻是,胡柒兒必須立刻放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宣得果然將胡柒兒和馬畏三釋放,命他們在香堂之上自承錯誤,然後“待罪聽用”。

宣得自己的算盤打得如意,對收拾沂州的局麵也早有腹案,當下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首先是向各香堂,不論已經叛離還是處於觀望中的,全部頒下總壇法帖,宣布總壇來人,要擇日開香堂,命本地所有香主、司香、香頭參加開堂大典,以宣示本教勢力。

隻要願意來的,一律表示“既往不咎”。不願意去的就“行法”處死幾個殺雞儆猴。以馬畏三在本地的勢力和總壇派來使者的實力,宣得認為要逼迫大多數本地分壇的骨乾來參加大典並不難。至於那些叛離的香堂,就算堅決不來,肯定也會由此而變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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