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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永聽出老夫人沒有大礙,抿唇點頭:“大家都說公子去修仙了。”
薑郎中又看向荇菜,撫須道:“姑娘也沒大礙,失血過多,同老夫人一樣補補氣血。”
“多謝薑先生,請問需要多少診金?”荇菜應道。
“不必再付。一直是我在料理老夫人的病,項檀在鋪裡的賬上留有診金,到時一並算。老夫人睡著了,我們出去說吧。”薑郎中背起藥箱,時不時看眼荇菜和蕙永,再次問,“項檀真去修仙了?”
荇菜和蕙永跨出門,齊齊點頭。
薑郎中頷首,感歎道:“若他知道修仙能救母,早些年還會不會選擇跳荷花池?那時候項檀年小,為人又孝順,多陪了周夫人這麼些年啊。
小永兒,你隨我去拿幾貼補血的藥,結了賬。往後,不必每旬來鋪裡抓藥,平日在家多進些補血養氣的食材。”
蕙永早盼著這一天。老夫人的身體安泰,不必每旬抓藥,這是她一直以來求菩薩的願望。
她激動地朝荇菜點頭,緊跟薑郎中,連連應下他叮囑的話。
荇菜尋思,老夫人的心疾不藥而愈,薑郎中把功勞歸給去修仙的項檀,認為項檀出鎮為老夫人求來靈藥。
這也恰好圓掉項檀出鎮是為老夫人求醫的說法。不過,結局不是皆大歡喜,老夫人好了,項檀沒回來。
“是是非非、彎彎繞繞,總算圓了項檀的孝情吧。”荇菜轉向屋宅,深吸口氣,“奇奇怪怪的愧疚也能少些。
蕙永拿藥回家,兼有幾兩散銀,朝荇菜解釋:“公子說家裡事多,存不住太多的錢,大頭交給薑郎中的鋪子,反正老夫人是常年需要補藥調理。現下,不需要再多抓藥,藥鋪結賬後還有餘錢。”
她入屋見過老夫人,在老人家枕邊放好散銀,出來就開始熬藥。
荇菜發現她在灶下偷偷地哭,奇怪道:“老夫人病好了,不該高興嗎,怎麼還哭呢?”
“嗚……”蕙永撲進荇菜的胸口,大聲哭說,“公子為老夫人的病一直沒肯離家。現在他離家了,薑郎中說是小姐您轉交仙藥給老夫人用,老夫人的病才能好。謝謝您。我替老夫人高興,又難過我家公子是不是再也回不來?嗚嗚嗚……”
荇菜輕拍小丫頭,望向院裡高大蔥綠的梓木,無聲地安慰她。
翌日,周老夫人一大早坐在院子裡的梓木下,如同往常般納涼。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好了,也聽蕙永轉達過薑郎中的猜測,結合項檀出鎮的理由,隻能說:造化弄人。
荇菜從屋裡出來,周老夫人喊道:“荇姑娘,我托白先生幫忙,找人去玉華鎮,問問你的家人可好?”
經過囫圇得一夜,荇菜早已有對策:“周嬸嬸,我家中……已無父母,隻有一位伯父。伯父要我替堂姐嫁給一位合歡宗下屬的鋪子管事。合歡宗的管事,不論男女,後院裡都有不少人。我不樂意,偷跑出來。”
這是玉華鎮上的真故事。故事裡的女孩為逃避替嫁,花轎過橋時跳河失蹤。
金蓮腦子裡就有這段記憶,轉述人是師姐金花。金花還說管事投靠在花漣長老的門下,給師父一峰丟了臉麵。
周老夫人默然,仔細地看荇菜說話時的神情。
她活到這個歲數,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多少有些分辨能力。
不過,重要嗎?
項檀留下全套乾淨的衣襪和篋囊,囊裡的銀子還在,說明荇姑娘沒有見財殺人。
她人在這,自己的心疾一夜變好,又豈能是壞人?若是壞人,她圖什麼?
女子孤身出門,誰沒個難言之隱、左右為難?
周老夫人更願意相信項檀在青山裡遇到真神仙,不能是合歡宗的仙人。項檀交給荇菜治心疾的靈藥,在書局時人多嘴雜沒有說,昨日個偷偷給自己服用,治好自己的心疾。
這就是周老夫人在樹下坐一早上得出的最好答案。
修仙不是死了,若項檀有心,總有一天會回來看看。隻不過,老人家能不能等到是個問題。
荇菜發現老夫人沉默的時間有點久,瞥見探頭探腦的蕙永,招呼她過來。
她借著蕙永的親昵,朝老夫人道:“周嬸嬸,我不會留在你家很久。昨日,我翻了項檀的書稿,他在寫一本遊俠闖蕩江湖的話本子,我想……幫他續寫完再離開。”
周老夫人回過神,眼裡潤上濕意。
她低頭抹把眼角,哽道:“好。若無你,我早死了。你想在這個家留多久就多久。”又向蕙永道:“永兒,過來,”
周老夫人擁著蕙永,朝她道:“永兒,你願意做我的義女嗎?”
蕙永想都不敢想這事,一時張口結舌,反應不過來。
荇菜搭在蕙永的肩頭,輕聲道:“快說好啊。”
蕙永還是不敢,緊張到流淚。
周老夫人知道她不是拒絕,是不敢相信。她慈愛地撫摸蕙永的發鬢,軟聲道:“其實,你頭次來我家,我就同檀兒說要收你做女兒。隻是檀兒沒成親,若貿然收你……閒人會說閒話。”
一個屋子下喊娘,容易被人說道。童養媳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周老夫人繼續道:“後來,我說檀兒成親後再收你做義女也不遲,畢竟你還小。平日,我把你當女兒待,檀兒也是把你當妹妹般護著。”
蕙永快快地點頭,哽聲道:“老夫人和公子待永兒很好。老夫人給永兒做四季衣衫,公子教永兒識字,就是永兒貪玩,老跑隔壁找蓉兒姐玩。”
“你正是愛玩的年紀,該去玩。”周老夫人撫摸她的小臉頰,望向荇菜。
荇菜接收到老人家的提示,趕緊幫腔:“永兒,還不快叫娘。”
蕙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鼓起勇氣朝周老夫人喊:“娘。”
“哎。”周老夫人重重地應下,拉上聰慧的荇菜,三個人抱在一起。老人家悄無聲息地落下眼淚,“好,你們都是好孩子。”
蕙永抹把歡快的眼淚,蹦跳地走開:“我……我去乾活。”
周老夫人又朝荇菜道:“菜兒……”
“等等,嬸嬸叫我荇兒吧,我荇。”
周老夫人起初不懂裡頭的含義,但“我行”兩字出來後,品到點語意。
她順勢道:“荇兒,你是個好姑娘,嬸子瞧你一身氣度,不是凡人家的孩子。嬸子還是那句話:你在這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能幫檀兒完成書稿,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拜托你。”
老夫人怕是不知道狗尾續貂這個成語。
荇菜側身避開她的禮,感激這位善良不戳破的老人家:“謝謝你,周嬸嬸,你是我到這裡以來見過得最好的人。”
周老夫人擺手,起身去項檀的房間。
她要把兒子的衣襪整理出來,歸入箱籠,方便荇菜暫住。
風過梓木,嘩啦啦作響。這方小院好像沒什麼變化,卻已經物是人非。
荇菜接過蕙永送的早餐,邊吃邊回憶輾轉難眠得一夜。
項檀的床上換了乾淨的被褥,荇菜躺在上麵還是不舒服。
夜間,她的腦子裡一遍遍過著《玉石還陽功》,功法分為上篇和下篇,上篇為功和用,下篇為法和術。
荇菜從中明白,對玉石的強烈第六感就是來自於功法的上篇。
此外,荇菜在噩夢中記起抓把靈光的場麵。
在銀月夢境裡,書生“啊”得一聲釋放後整個人化作靈光消散。
他不是去修仙,而是像上岸的美人魚一樣變成靈光泡泡,消失在天地。
後半夜,荇菜是睜著眼睛到天亮,一遍一遍地尋找書生有可能還在的線索。
然而……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的掌心,後麵緊接是天亮。
荇菜蒙頭蓋臉,這段可怕的經曆給她的傷害也不小。
她還想起不自覺運轉還陽功時,無師自通地運用《歡情訣》。
《歡情訣》像是刻碑一樣印在識海,在與書生做時不自覺就運用起來。
荇菜隻敢回想一遍《歡情訣》。
這玩意更像是花漣長老把徒弟教成隻懂談情說愛順便愛做那事的爐鼎。
荇菜揉把頭發,《歡情訣》的內容真得是太可怕。
她起身放回碗筷,同蕙永說了聲,進書房把項檀留下的書稿重新整編。
項檀寫得是少年遊俠太仲成為大陸頂級強者的故事。
天才少年名喚太仲,幼時拜得名師,苦學數年後闖蕩天生大陸。
太仲年輕氣盛,劍指各國不平事,曾揚言哪個國家再開戰,就揍那個國家的國主。
這樣不可一世的太仲最終引來大陸高手的圍剿。
太仲不僅打退高手,還給人家改朝換代,實現小國寡民、若烹小鮮的十國掌權局麵。
十國國主共同推舉太仲為尊,自此天下不敢妄動戰爭。
“項檀喜歡寫男主無cp。”荇菜搓摸下巴,“這人多用七字行文,若我狗尾續貂,用上白話文,讀者會罵吧?”
荇菜又望向裡間的床鋪,抿唇落筆,唰唰地寫一大篇。
首先,男主無cp得變成有cp。
項檀已經寫完故事的九成九,正好寫到太仲參加十國國主推舉他成為頂級強者的十國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