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菊挨巴掌，臉上火辣辣。
她都快氣瘋了，恨不得把雷震大卸八塊，可問題是人家的身份在那裡放著，所以隻能忍耐。
“錯了沒？”雷震重新坐下。
翹起二郎腿，端起杯子喝口茶，又慢悠悠的點上根煙，以低處給予站在麵前的金菊以絕對的壓迫感。
“錯了。”金菊咬咬牙。
高高在上的金副局長低頭認錯，看的姚玉一陣心悸。
她的地位跟人家沒法相比，但雷震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把這位副局長打的服服帖帖。
這就是地位！
不是皇帝擁有生殺大權，而是皇帝這個位置擁有。
把任何人放在這個位置上，都可以變成生殺予奪的存在。
“你個蠢貨，老子怎麼就把你給上了？”雷震指著金菊的鼻子罵道：“還他媽跟家族派結盟，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老子垮台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劈頭蓋臉的罵，一點顏麵都不給，甚至隱私都給翻出來了，毫不避諱身邊的姚玉。
金菊垂著頭，眼睛變紅了，死死捏著拳頭，指甲都嵌進肉裡，流淌出嫣紅的鮮血。
她何曾被人這樣罵過？
怎麼說也是民調局副局長，代表的是傳統派。
“怎麼，不服氣？”雷震繼續罵道：“看看你個傻逼樣，民調局是乾嘛的？是製衡家族的！我是乾嘛的？我是負責民調局的！”
“你以為老子去薑家睡幾個女人就跟他們穿一條褲子了？我他媽那是穩住薑家做出的犧牲。”
“老子在這吸引火力呢，你跟對方玩結盟對抗家天下，哪頭重哪頭輕不懂嗎？你覺得我會蠢到在這裡玩家天下嗎，你認為家天下在這裡真能實施下去嗎？”
“金菊，老子是要收拾家族，最大程度鞏固民調局的力量！我為啥要增設兩個副局長？就是為了製衡家族，朱家是正統，薑家是新秀，他們之間會充滿內鬥……”
這番話讓金菊為之一怔，拳頭漸漸鬆開，眼神也慢慢平和下來：我錯怪他了？
作為傳統派的代言人，當然希望傳統派把家族勢力壓住，而且一直都在努力。
可惜家族日漸興盛，從前的那一套似乎不太管用了。
此消彼長之下，傳統派的空間自然會受到壓縮，雖然目前來看還不是太明顯。
“金菊，我這個人好色，但絕不是隨隨便便的男人。”雷震滿臉正色道：“為什麼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非得要你？有些話不需要明說，隻需要做出來即可。”
不是隨隨便便的男人？
金菊忍不住看了姚玉一眼，對這句話保持絕對的質疑。
跑到薑家找了四姐妹，來到基層就把西部第九組組長給收了……哦，這不是隨隨便便，是隨便。
“可笑的聯盟，剛才你也看到了，但凡給他們一點誘餌，馬上就會撕破聯盟。”雷震吐口煙霧繼續說道：“我不追究陸家造反的原因，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金菊沉默，等於默認。
她在心裡對眼前這個男人進行重新評判，發現對方壓根不是那種粗魯莽撞之人，而是精明的可怕。
人家早就看出自己跟薑老漢達成聯盟共識，也嗅到了陸家造反的底層原因，同時對於整體都有完整的規劃。
等等——
他從開始就高調的要做家天下，我竟然信了？什麼家天下，這是把民調局以及家族玩弄在手心裡的餌！
都不願看到家天下，所以都得準備，但都沒想到人家隻是拿這個做誘餌罷了。
扔出這麼個概念，轉身跑到基層，跳到圈外看他們玩的不亦樂乎。
“雷先生，您根本沒想過家天下！”金菊說道。
“哈哈哈哈……”雷震大笑道：“我的小金菊，你的道行太淺了，學學人家薑老漢，進可攻退可守，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這是薑老漢的智慧，大方的獻出家裡四個女人。
如果雷震搞成了家天下，他們薑家有了先手，必然穩坐第一家族；如果雷震搞不成家天下，他們也沒有任何損失。
“金菊，你覺得薑老漢在意家天下嗎？他根本不在意，但可以借助這個由頭把傳統派放在我的對立麵。”
“真正在意家天下的是你們，是民調局！我剛才打你罵你，都是做給薑老漢看的。”
“你是我的女人，我打你兩下罵一頓是捂在被窩的自家事，現在還覺得委屈嗎？”
真誠三件套：打、罵、哄。
中間闡述道理，讓金菊憤怒的心情一掃而空，反而欽佩於這個年輕男人的大智慧。
欽佩的不止她一個，旁邊的姚玉滿眼崇拜。
雖說他們千門擅做局，但忽然發現雷震才是真正的做局高手，就沒看他乾過什麼，僅僅以“家天下”三個字，就把家族派跟傳統派耍的團團轉。
“雷先生，對不起，是我愚蠢。”金菊心悅誠服道：“您打的對，罵的也對，我沒有任何怨言。”
“你啊——”
雷震起身，伸手把她摟在懷裡，動作非常溫柔，仿佛摟著的是一件最喜愛的瓷器，唯恐不小心碰碎。
“還疼不疼？我給你吹吹……”
“我初來乍到，在民調局沒有任何根基，所以隻能表現的強勢，利用你們對我的調查了解產生的心理做安排。”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厲害，隻是順勢而為，畢竟我得找個點打破現有的格局。”
口氣溫柔中帶著寵溺，還真的給吹了吹，弄的金菊很是不好意思，為自己剛才出現殺人的心感覺到內疚。
“小金菊，民調局是咱們的朝廷，各大家族是藩王，現在到削藩的時候了。”雷震語重心長道：“我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必須得小心翼翼，因為一旦失敗的話，民調局就會失去對家族的統馭力。”
這個比方打的好，形勢的確如此。
薑家、郭家、陸家等等，可不就是各大藩王嗎？隨著經濟開放發展，如果再不削他們，要不了多少年就真的沒法收拾了。
從始至終，雷震都是要先搞家族。
於公就不說了，因為太大，於私是他得把朱家扶上位，建立忠誠於自己的體係。
所以必須得最大程度削弱各大家族的實力，才能做到一箭三雕：打壓家族派、掌控民調局、完成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