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錢不好拿，這個錢燙手。
對於現在的顧瑞麟來說，十萬塊絕對是巨大的誘惑，他平時幫人擺事，能有個幾百塊茶水費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眼前卻是整整10萬塊！
心動，但真的不太敢拿，隻要拿了這筆錢，接下來他就無法脫身了。
“人到一定年齡，老婆總是抱怨不斷，孩子也總是頑劣不馴。”雷震搖頭道：“家裡家外一塌糊塗，今天因為油鹽醬醋茶，明天因為沒給孩子買件新衣服，生活就是滿地雞毛。”
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卻說到了顧瑞麟的心坎上。
他有江湖地位，靠這個能換錢，但換來的錢還得吃吃喝喝，維持他的江湖地位。
每個月幾百塊工資，家裡家外的確滿地雞毛，甚至有的時候借債也得維護好麵子。
“麵子重要，錢重要？”雷震發出靈魂拷問。
他清楚這種人是怎麼玩的，在外麵看起來派頭十足，出手也特彆闊綽大方。
朋友多，兄弟多，每天酒局不斷，走到哪人都得喊一聲麟爺，哪怕開個遊戲機廳，賺的錢也不夠維持關係開銷的。
有個最大的問題，你沒法跟道上的人斷了關係，更不可能舍下臉安安穩穩做個小生意。
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二進宮、三進宮的原因，進了這個圈就很難擺脫。
也有看透之後選擇務實的，拖家帶口前往外地，不管是學校門前擺攤賣烤腸，還是進廠打螺絲，把麵子徹底放下之後，都讓老婆孩子過的很舒坦。
“老顧，打電話。”雷震把大哥大遞過去說道：“找你認為最好的兄弟借錢，就借一萬塊。”
“雷震，你什麼意思？有錢就了不起嗎？”顧瑞麟怒道。
“沒彆的意思，就當檢驗下友情。”雷震凝視他的眼睛說道：“怎麼，道上赫赫有名的麟爺怕了？”
顧瑞麟一把拿過大哥大，滿臉不屑，直接打出一個號碼。
“旭子，我是你麟哥，手頭方便不，借我一萬塊錢周轉下，下個月還你。”
“啥？麟哥，你跟弟弟開什麼玩笑，找我借一萬塊錢周轉？哈哈，得嘞我的哥，彆鬨了，回頭找你好好喝兩杯。”
對麵笑著，掛斷電話。
本來充滿自信的顧瑞麟臉色微變，他再次打過去。
“旭子，沒開玩笑，你要是方便的話……”
“哥，你又來逗我了，哈哈。好了好了，回頭再說，我正跟人談事呢，先掛了。”
電話又被掛斷。
顧瑞麟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又打給下一個。
“小孟，我是顧瑞麟。”
“麟爺，咋了？有事您發話！”
“是這樣的，我這邊遇到點事，急需一萬塊錢，你要是手頭方便的話先借我用用。”
“嗨，我當啥事呢，不就是一萬塊錢嗎？等會啊，我給老婆打個電話。”
電話掛斷，顧瑞麟麵露笑容，卻發現雷震滿臉嘲諷。
“雷總，我顧瑞麟混了這麼多年，還是有點麵子的，嗬嗬。”
雷震笑眯眯的，輕輕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回過來。
“這傻逼娘們，都是他媽給慣的！麟爺，我家那娘們也不知道吃錯啥藥了，認定我拿錢包小的……這樣，你彆著急，這就打電話找人借，不管咋樣都得幫你搞定！”
電話掛斷，顧瑞麟不笑了。
但他不甘心，繼續一個接著打電話，足足五六個之後，才滿臉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老顧，這也是江湖。”雷震遞給他根香煙說道：“人在江湖飄，得認。”
顧瑞麟苦笑，接過香煙點燃狠狠抽著，如同被他心中的江湖義氣狠狠抽打一樣。
沒法子，這就是現實。
一萬塊在這個年代是普通人不吃不喝兩三年才能攢出來的，不是個小數目。
如果從義氣上來說，毛頭小子或許會毫不猶豫，但問題是得有這麼多錢。
至於這些老混子，哪個不是人精，憑啥借給你一萬塊？
感情歸感情，酒桌上喝到胃出血都行，但談到錢的話……這麼好的關係談錢多傷感情？
“但我能給你十萬塊！”雷震笑道：“放心，什麼都不圖你的，你也沒什麼能讓我圖的，單純對你的江湖義氣表示敬意。”
顧瑞麟還沒說話呢，旁邊的牛總跟韓總搭腔了。
“早就聽說雷總仗義，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格局呀，雷總這就叫格局，我牛勇佩服的五體投地！”
“麟爺，這年頭真的變了，願意給你真金白銀的人，才是能掏心窩子交的……”
這倆人做生意的，腦子轉的很快。
他們茶水費收了，當然幫著說話，再說了，雷震具備的價值大了，以後少不要合作的。
“老顧，先把家裡顧好。”雷震語重心長道：“讓嫂子開心開心，讓孩子開心開心，人活到最後守在你床邊還得是發妻，能給你送終的還得是孩子呀。”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瑞麟隻能苦笑著接受，儘管知道這個錢不好拿。
“牛總，韓總，要不你們先……”雷震衝兩人笑道：“咱們以後多親近親近，有事就知會一聲。”
“雷總客氣了，我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兩人相當懂事，趕緊起身離開。
將他們送走，雷震重新回到客廳。
“雷總，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掮堂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顧瑞麟說道。
“我當然清楚。”雷震衝傭人招招手。
“嘭！”
裝滿現金的包放在顧瑞麟腳下。
“老顧，這裡麵是40萬。”雷震說道：“你給他們分多少，我不管，但這個會議得召開，因為省城不能再這樣亂下去了，否則鬨大了很不好收場。”
顧瑞麟沒說話，眼睛死死盯著腳下的40萬，瞬間就把江湖義氣甩到一邊去了。
誰不喜歡錢？
“老顧，我這個人很俗，但一定讓幫我的人吃到肉。”雷震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回去之後選個地方，我準備開一家飯店，嗬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瑞麟也就不含糊了。
“雷總，你打算讓我怎麼做？”
“我記得不是有江湖追殺令嗎，就借助追殺我這個由頭，把省城所有的幫派首腦全部聚在一起開會。”
“江湖追殺令非同小可呀，雷總，這不合時！”
“哈哈，噱頭而已，又沒有頒布怕什麼？老顧，千萬彆讓我失望！”
雷震笑的人畜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