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帖是拜帖，上門還得找倆說的上話的，該有的禮也得有，無論輕重。
所以顧瑞麟上門的時候，陪同他的是當地兩名頗有名望的商人，一個是做土方的，財大氣粗。
還有一個是做貿易的，確切的說是倒爺，這些年也乾的風生水起，很有名氣。
“雷總，久仰久仰。”
“早就聽聞徽安雷震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呀，嗬嗬。”
顧瑞麟拱手，滿臉笑容。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雷震也是客客氣氣的把三人迎進來，讓傭人泡茶。
坐下之後自然客套話不少，又是久仰一番，又是介紹一番。
“老顧你為啥來我也清楚，所以咱們就不用在這裡客套了。”雷震開門見山道：“我覺得道上是該整治一下了，說什麼老大給小弟打工，純粹是破壞江湖道義嘛，不合適。”
“雷總說的是，這種不符合江湖道義的行為，的確不合適，那麼……”
顧瑞麟話說一半就被打斷。
“任何行業都需要規矩，出來混的規矩無非就是義氣二字，倘若把義氣丟了，江湖還是江湖嗎？”
雷震相當嚴肅認真，似乎對這種情況也是非常擔憂，所以他點上根煙繼續說自己的觀點。
“咱們省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倘若任由這種不正之風繼續下去的話，會破壞整體的生態環境。到了那時候，每天都是火拚，影響的是大家的生存環境。”
顧瑞麟愣住了，這本該是他說的話才對，怎麼對方給說出來了？
自己是來做中間人說道的，這會感覺雷震更像中間人……
“老顧，你看這樣行不行？”雷震想了下說道：“你們掮堂出麵組織，需要的資金由我出，把省城所有的幫派聚在一起，重新定下規矩。”
“這、這……”
顧瑞麟目瞪口呆，他來是擺事的，完全沒想到對方玩出這麼一招。
“組織一場正式的會議，製止現在的不正之風，確定各方利益歸屬。”雷震目光炯炯道：“省城絕不能亂，否則會被白吃的骨頭渣都不剩！我雷震雖然初來乍到，但也願意跟掮堂一起做這個事，就是不知道我夠不夠資格？”
直接把問題扔給對方。
你來是調解的，我絕對配合，而且給你們出謀劃策，誠意滿滿了吧？
我出錢，你們掮堂出人，一起組織個會議，刹住現在的風氣。
那麼問題來了，你們覺得我有這個資格嗎？
這是個回馬槍，怎麼接都不舒服。
“此時還需要從長計議……”顧瑞麟說道。
他是不敢接，也不能接。
如果說雷震夠資格，那這個家夥就會趁勢做出總舵主的姿態，讓所有人覺得這是掮堂力推出來的。
如果說他不夠資格，那就是把人得罪狠了，不光拜帖的目的達不到，恐怕以後還會變得更亂。
這條過江龍不簡單！
“都火燒眉毛了，還要從長計議？”雷震笑道：“我怕時間拖的越久越不好控製。”
“雷總，這倒不需要你擔心……”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個事是省城道上的事，其實跟我沒多大關係，嗬嗬。”
雷震再次打斷顧瑞麟的話，轉頭看向陪同而來的兩人。
“牛總，韓總，如果你們需要安保服務的話可以來找我，兄弟安保竭誠為您服務。”
“我們不管資金還是實力，乃至人員、裝備等等，全都相當雄厚，而且曾經參加過平叛桃源鎮的行動。”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收費公正透明，講究童叟無欺，誠信至上……”
一轉頭，雷震開始推銷安保服務。
直接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他就是個做生意的，從事安保行業，是合法以及正當的。
“如果有需要肯定找雷總。”
“沒錯，總有合作的機會。”
“……”
兩人是陪同，肯定不會多嘴，這會被推銷了也隻能應一下。
“老顧呀，我其實不了解江湖，就是一片好心而已。”雷震又衝顧瑞麟說道：“如果剛才說錯話了，還請你千萬彆怪，否則我睡覺都不踏實呀。”
左手畫個圈，右手畫個圈，橫在中間一切——太極！
“雷總過謙了，誰不知道您在徽安隻手遮天？”顧瑞麟笑道：“徽安在您的統治下沒有黑社會，這江湖的事怕是沒誰比您更清楚了吧？”
“哈哈哈……”
雷震大笑，連連擺手。
“雷總，恕我顧瑞麟直言，既然您來到省城了，自然就……”
“自然怎樣？”
第三次被打斷說話，顧瑞麟的臉色變了，因為這意味著根本不給他留臉。
“雷總，能否讓我把話說完？”顧瑞麟說道。
“老子讓你說話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要把話說完，你他媽覺得你是誰呀？”雷震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老了就好好養老，努力做好菜也是修身養性，沒事瞎跑出來嘚瑟個毛？”
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直接翻臉。
“還拿自己當江湖人？覺得自己有點輩分，走到哪裡都有人給你臉，就開始學人家出來擺事？”
“彆人給你臉是為了讓你兜著，輩分這玩意不是讓你拿來裝逼的，我雷震已經很給你麵子了，你得學會捧著、端著。”
“江湖的確是人情世故，但是得建立在刀光劍影之上。我原本想以生意人的身份跟你聊聊天，你卻非得說我是黑社會——好，那咱們就以黑論黑！”
翻臉了，不跟你扯淡了。
雷震才不管對方臉色難看成什麼樣，在他眼中，這貨就是個傻逼。
“你有什麼實力擺事，靠臉？”雷震嗤笑道：“老子拿下繁花區跟德安區靠的不是臉，靠的是手段！”
“我告訴你什麼叫江湖規矩，江湖規矩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能讓小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老大，就是規矩。”
“來，讓你看看我的規矩！”
雷震一擺手，傭人端著裝滿現金的盤子走過來，一共十二疊。
他從裡麵抽出兩疊，分彆扔給牛總跟韓總。
“茶水費，千萬彆推辭。”
“雷總，這不合適呀。”
“我們無功不受祿，實在是不能拿。”
兩人趕緊推辭，因為這個錢的確不好拿。
“兩位老哥，你們都是正經生意人，我也是呀。”雷震笑道：“以後總有合作的，今天既然來到我這，那我雷震不能裝傻呀，嗬嗬。”
把錢塞進他們手裡，雷震又把剩下的十萬推到顧瑞麟麵前。
“我剛才情緒有點激動，但對事不對人，這些茶水費你收著，彆推辭，尊老愛幼是我的規矩！”
“……”
該敲就敲，該罵就罵，該給就給，輕急緩重全程拿捏。
這，才叫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