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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家,密林郡。
“李通崖?”
鬱蕭貴麵色陰沉,身後的石門緩緩關閉,一身氣勢勃發,顯然又有精進,在石門前跪著的鬱慕高一身黑衣,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北方有一摩訶,於短陳寺轉世重修,已經有了法師修為,不知怎地殺了李玄嶺,結果被李通崖所殺。”
鬱慕高恭恭敬敬地答了,鬱蕭貴聽得直皺眉頭,輕蔑地笑出聲來,擺了擺手,笑道:
“怎麼可能!”
“李通崖我也是鬥過法的……也不過勝我一籌,摩訶轉世是什麼級彆?彆說李通崖,就算是那劍仙李尺涇親自來了多半也拿他沒辦法!”
鬱慕高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答道:
“此中定然有詐。”
看了看鬱蕭貴眉頭緊皺的模樣,鬱慕高輕輕拱手,溫聲道:
“父親,鬱慕仙已經突破築基,凝聚仙基,聽聞過上幾年,下次收取供奉便會親自來湖上。”
“什麼?仙兒突破築基了!”
鬱蕭貴頓時大喜,哈哈大笑起來,俄而狐疑地看向鬱慕高,冷聲道:
“都是一家人,怎麼叫你弟弟的!”
“弟弟?”
鬱慕高抬起頭來,冷聲一笑,答道:
“父親把他當兒子,他可不把你當老子!父親有所不知,鬱慕仙現在可是唐元烏的寶貝女婿,自家老祖都能賣了換取青池宗信任,誰還管你小小的鬱家!”
鬱蕭貴一時間又驚又怒,猛然拽起鬱慕高的衣領,怒道:
“你說什麼?!”
“鬱慕仙早就把我鬱家當成晉身之階了!老祖的死他早就知情!我家從小就百般培養,花了大力氣送他進宗門,供養了他幾十年,任他在宗內結交人脈……”
“結果坊市破滅,我家蕭條,他一句話也不肯說!更是合夥青池宗賣了老祖,特地讓遲炙煙出言警告我……”
鬱慕高本就是多謀多慮之輩,從鬱慕仙的種種跡象之中發現了自己這個弟弟早就今非昔比,曆數一幕幕一條條,說得鬱蕭貴愣愣,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等對慕仙拳拳之心,怎麼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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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蕭貴麵上的難以置信與悲憤交織,顯得尤為苦痛,鬱慕高則盯著鬱蕭貴的眼睛,狠聲道:
“父親還是不要對此人抱有什麼希冀了!”
鬱蕭貴緩緩放下他,後退一步,似乎還在消化鬱慕高的話語,良久才道:
“叫你四族叔來。”
“四族叔已身故。”
鬱慕高低聲應了一句,鬱蕭貴麵色大變,抬起頭來,驚道:
“他練氣修為,不過年過七旬,怎地就死了!”
“私吞家財,為我所殺。”
鬱慕高恭恭敬敬地回答,吐出的話卻叫鬱蕭貴一陣無力,他麵色一陣青白,咬牙切齒,良久才道:
“讓你六叔公來。”
“六叔公勾結散修,賤賣靈稻,亦為我所殺。”
鬱蕭貴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向他,雙唇顫顫巍巍,頓時感覺到了不對,自己在閉關之時外頭多半已經天翻地覆,一時間麵色漲紅,開口道:
“你殺了多少人……”
“族叔公五十八名,族叔六十七名,族兄弟一百九十四名,皆是證據確鑿,惡貫滿盈。”
鬱慕高麵色依舊恭敬,吐出的話卻森森,叫鬱蕭貴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你…你……孽畜!你!”
鬱蕭貴的手高高揚起,狠狠地摔了鬱慕高一巴掌,打得他退後幾步,怒不可遏,兩眼通紅,罵道:
“畜牲!畜牲!還有誰是你不敢殺的!”
鬱蕭貴滿臉通紅,一身氣勢勃發,嘶聲道:
“四叔親手抱著你來的密林郡,親自為你去求的親,六叔公更是帶著你父親我長大……你…你…這些都是親緣啊!慕高!你糊塗啊!”
“孩兒曉得。”
鬱慕高的半邊臉通紅,緩緩直起身來,嘴角殷殷滴著血,他卻表情平淡,輕聲道:
“非常之時便行非常之事,若非如此,我鬱家不出三代則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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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通崖在林間休息了一陣,以指為劍,從樹上割下一塊木料,揮手將其掏空,把李玄嶺的首級安放進去,又削了一塊作為蓋子,小心翼翼地存放起來。
長子死相淒慘,李通崖用法力修修補補半日,總算有了個能看的模樣。
李通崖抱著木匣,一路上飛飛停停,總算是到了李家地界,掐了法術散去身上的泥水與塵土,隱去身形,悄悄進了黎涇山。
黎涇山上的小院一塵不染,顯然,這幾天也是有派人來打掃過,李通崖將木匣往桌上一放,以法力傳音下去,轉身入內院換好了一身衣物,收拾好表情,一眾晚輩已經到了院前拜見。
李通崖高坐上首,放眼望去李清虹最為哀慟,在下首掩麵哭泣,那雙好看的杏眼哭的通紅,低低嗚咽著。
李玄宣從坊市之中歸來,這幾年的從商讓他身上有了些斤斤計較的氣質,須發之間夾雜著些白發,已經有了老態,呆呆地站在下首,出神地盯著那個木匣子,不言不語,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李淵平蒼白的臉色則更為難看了,眼中帶著濃濃的不忿,中間的李淵蛟麵帶哀色,情緒卻平穩得多,左手緊緊抓著那一把蛟盤楹,嘴唇緊抿。
李通崖歎息一聲,將木匣遞到李清虹懷裡,李清虹抹了抹淚水,默默接過,一句話也不說,李通崖聲音微微沙啞,問道:
“淵雲還未到麼?”
李淵蛟上前一步,答道:
“已經派人去東山越接他了。”
李玄嶺一子一女,便是李淵雲和李清虹了,隻是李淵雲身無靈竅,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李通崖也是首次將他喚回黎涇山,聞言點點頭,沉默下來。
一時間院中隻餘下李清虹低低的抽泣之聲,一眾晚輩默然不語,看著李通崖疲憊蒼白的臉色,隱隱有些預感。
足足過了一柱香時間,下首才傳來一陣腳步聲,院門嘎吱一聲,連滾帶爬地跑進來一中年男子,微微發福,眼窩卻微黑,兩唇顫巍巍。
這中年人撲通一聲跪倒在李通崖麵前,帶著些哭腔,低聲道:
“不肖子孫淵雲,見過大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