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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乾的?”顧歡喜問,“平遠伯府孟家的人?”
許懷義搖頭,“下黑手的刺客抓住後,不管咋用刑都不鬆口,師傅就乾脆處置了一了百了,所以不知道是誰的人,不過,但凡做過必有痕跡,他們是扮作兵士混在軍隊裡,深究起來,未必不能找到幕後主使人,不過,師傅沒讓人繼續追查。”
顧歡喜擰起眉頭,“為啥?”
許懷義解釋道,“擔心牽扯太多,攪的人心惶惶,這不是在京城,而是去打仗的路上,鬨的動靜太大,形同動搖軍心,屆時,咱們有理也變成沒理了,還得從受害者變成罪人!”
“那就這麼忍氣吞聲的揭過去?讓凶手逍遙法外?”顧歡喜不悅地道,“那你們這可不是警告了,完全是縱容嘛,對方豈不是會更加肆無忌憚?”
許懷義安撫的笑了笑,“不會,明的不行,還可以來暗的我嘛,再說,跟我有仇又敢下手的,能有幾個?範圍小的一個巴掌都用不了,隨便猜猜也知道是誰了,平遠伯府孟家首當其衝,不過,孟家這次並未有人跟去,當然,也可能派了咱不認識的,另外,楚王世子和李雲昭的嫌疑也很大,這次出行,倆人大多時候都黏糊在一塊兒,不知道琢磨啥詭計呢。”
“李雲昭支持的不是三皇子嗎?這是……”顧歡喜反應歸來,無語的道,“被楚王世子給糊弄了吧?”
許懷義幸災樂禍的點了下頭,“虧以前還覺得他挺精明,敢情也是個眼瞎心盲的,看不出楚王這一脈,壓根不是無欲無求,人家是憋著上位呢,他倒好,還想拉攏人家,結果,反被當槍使喚了,也是夠蠢的,說不定還沾沾自喜。”
顧歡喜道,“也不怪他蠢,京城裡,有幾個能想到楚王竟賊心不死呢?”
畢竟,按照輩分,他是先帝的叔叔,是當今的祖父,差了兩代了,哪有當祖父還去惦記孫輩的江山呢?
他們若不是從姚家書房曾看到過那些信件,又從孟瑤的一些做法上猜到點什麼,也很難想象,有些人的野心能隱藏隱忍四十多年。
許懷義譏笑道,“這次行軍打仗,或許就藏不住了。”
顧歡喜聞言,又忍不住擔憂起來,“也不知道他們在那邊到底有什麼謀算,萬一跟那位異性王真有勾結,怕是這場戰事會打的很艱難。”
許懷義沒敢多跟她說楚王肯定跟那位異性王達成合作了,也肯定會利用這場抗擊倭寇的戰役去圖謀不軌,要不然,楚王世子能主動請纓?打仗可不是遊山玩水,那是要吃苦受累、冒風險的,對付他,都僅僅是順帶的任務。
他含糊勸道,“彆多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建興帝也不是傻子,他能沒有安排?肯定事先做好堤防了,我那二世伯可一路跟著呢,錦衣衛指揮儉使,慧眼如炬,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怕是不容易,再說了……”
他下意識的聲音壓低,“暗處肯定還有人監視呢。”
顧歡喜瞥他一眼,“你咋知道?”
許懷義本來不想說,可為了讓她更安心,還是多少透露了幾句,“我猜的,也有從彆人嘴裡套話聽出來的,你想啊,開國皇帝是穿越前輩,建朝用的那套體係,類似大明,錦衣衛都有了,抗衡錦衣衛的東廠西廠能沒有?”
顧歡喜一點就透,“暗處的組織?”
許懷義神秘兮兮的“嗯”了聲,“不然,當皇帝的能放心錦衣衛一家獨大?我琢磨著,暗處的組織,才是真正的特務,是皇家掌控官員的底牌。”
顧歡喜聽的頭皮發麻,“你都不害怕?”
許懷義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有啥可怕的?咱又不做虧心事,也威脅不到皇家的權利,難不成還能亂扣罪名?就跟前世到處按了攝像頭一樣,習慣了,該乾啥乾啥,心虛的都是想乾壞事的。”
“行吧,你不緊張就好。”
“我坦蕩無愧……”
倆人的話題又漸漸聊回生意上,許懷義提醒,“蘇睿既然衝會所下手了,想必,書局和美容店,他也不會放過,畢竟這幾樣都來錢快,名聲也打的響亮,你有個思想準備。”
顧歡喜鎮定自若,“隻要是正常競爭就不怕。”
她又沒打算一直吃獨食,這塊大蛋糕遲早要分出去。
“有啥麻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好……”
結束聊天,許懷義也不敢在車裡洗漱,隻匆匆喝了碗雞湯,便依依不舍的出去了,他每回進來,都是找上茅廁的借口,躲的大部隊遠遠的,這才敢原地消失,也不敢太久,頂多兩刻鐘。
他回到臨時搭建的簡陋帳篷裡,剛要躺下,李雲亭忽然走進來,說了句,“我幫你報仇了。”
“啥?”
“我幫你報仇了,套麻袋,狠揍了李雲昭一頓。”
他聲音很低,語氣卻很淡很隨意,仿佛不知道自己乾了多大一件事。
許懷義聽後,一時不知道該說啥了,“你揍他乾啥啊?你這不是上趕著往他手裡遞把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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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紀律嚴明,除了切磋,打鬥場麵是絕不允許的,一旦發現,必會嚴懲不怠,嚴重點的,還得關起來坐牢。
李雲亭不以為意的道,“套麻袋了,他不知道是誰。”
“他又不傻,難道還猜不著?”
“猜不著,他十有八九會懷疑你。”
許懷義噎住,無語的瞪著他。
李雲亭笑了笑,“不用擔心,他還敢捅出去不成?他心虛著呢,又要麵子,隻會吃了這啞巴虧。”
許懷義皺眉,“那也不用臟你的手啊?我遲早也會找機會揍回去,現在卻不是好時機,他這一挨揍,咱們嫌疑最大,忍幾天多好……”
李雲亭理所當然的道,“忍不了,有仇不過夜,你不也是這樣?”
許懷義失笑,“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哪能一刀切?不過,謝了……”
李雲亭揚起嘴角,“不用客氣,反正我也早就想揍他了,不單是為你報仇,更是給我自己出氣,在京城不方便,眼下正好。”
聞言,許懷義促狹的問,“這下解恨了吧?”
李雲亭點了下頭,“還行,斷了他幾根肋骨,我特意往他臉上招呼,指定打的鼻青臉腫,沒法見人,他能在車裡老實十天半個月了,省的出來給咱們添堵。”
許懷義衝他豎起大拇指,“乾的漂亮,嘿嘿……”
離這幾十米遠的馬車裡,李雲昭被護衛抬回來後,就繃著臉一言不發,本就挨了揍,臉上青青紫紫的,跟開了染料鋪子一樣,再一陰沉,就更顯的可怖了。
護衛跪在一邊,想說啥也不敢,隻能低著頭裝死。
隨行的大夫小心翼翼的處理著傷口,唯恐哪裡所得好,再刺激的這位世子爺爆炸了。
氣氛凝滯而壓抑,如風雨前兆。
直到楚王世子得了消息,提著燈籠前來探視。
李雲昭總算緩了神色,將護衛和大夫都打發出去,不自然的苦笑道,“讓世子爺見笑了。”
楚王世子關切的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雲昭恨聲道,“糟了小人暗算……”
“你的貼身護衛呢。”
“被調虎離山了。”
楚王世子好奇的打探,“你可知道是誰下的黑手?”
李雲昭搖搖頭,“沒看清,不過,猜也猜的到,除了許懷義,還能是誰?”
這是赤果果的報複,卻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楚王世子淡淡的道,“不是他。”
“不是他?您怎麼知道?”
“我讓人暗中盯著他,他去如廁的方向,和你正相反,怎麼動手?”
聞言,李雲昭愣了下,“不是他,那會是誰?難道是孫鈺的人?”
當師傅的替徒弟出頭,也很正常。
楚王世子意味深長的提醒,“你怎麼不懷義你那位庶出兄弟呢?剛才,他也離開軍營了,依著他和許懷義的關係,為朋友兩肋插刀,也不是不可能。”
李雲昭變了臉色,“他怎麼敢?”
楚王世子哼笑,“有什麼不敢的?你以為庶出的就都膽小如鼠、敬畏嫡兄了?不過是裝模作樣、糊弄父母罷了,哪個都不安分,一旦離了家,野心貪欲膨脹,做什麼事兒都不奇怪,再者,將在外還能君命有所不受呢,何況一卑賤庶子?”
李雲昭咬牙切齒的道,“反了他了,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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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世子意味深長的道,“你啊,養虎為患了。”
李雲昭攥起拳頭,他何嘗不後悔呢?應該早下手的,過去以為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子而已,完全對他夠不成威脅,這才不屑理會,誰想,這隻沒放在眼裡的跳梁小醜,竟然有回府的一天,還對他不恭不敬,終成了禍患。
“世子爺,有何良策?”
楚王世子搖搖頭,“之前一擊不成,已經打草驚蛇,若再出手,必會有張開的網等著你往裡跳,所以,暫時,隻能按兵不動,再尋時機了。”
李雲昭不甘,眼下卻也知道,不是硬碰硬翻臉的時候,大局為重,真要鬨出啥事兒,延誤了行軍,那誰也保不住他,為了個庶子,把自己搭進去,就不劃算了。
誰想,他剛說服自己咽下這口氣,就聽楚王世子道,“在這兒是不宜動手了,但在京城,數百裡之外,誰能管的到呢?”
李雲昭眼睛一亮,心裡頓時有了主意,他眼下動不了李雲亭,但定遠侯府是他的地盤啊,他還能動不了一個後宅婦人?兒債母償,天經地義。
至於許懷義,他還是有所忌憚。
楚王世子見他遲疑,便知道他的顧慮是什麼,意味深長的提醒,“孫鈺跟著我們一道出來了呢,其他人,還有誰把許懷義當回事兒?蘇喆嗎?嗬嗬,他自身都難保。”
李雲昭也不是那麼好糊弄挑唆的,“孫鈺不在,還有孫家呢。”
楚王世子嗤笑一聲,“孫尚書可是隻老狐狸,你覺得他會為了個無權無勢的徒孫出頭?他且會權衡輕重呢,放心吧,許懷義的份量還不值得他出手。”
“那還有江先生……”李雲昭皺眉,像是想不通,“觀他所作所為,對待那許懷義還真像是掏心掏肺的好,為什麼呢?沒理由啊,許懷義身上有什麼值得他看重的?竟願意拉下臉來去為他鋪路搭橋培植人脈,若不是倆人一點都不相似,我都要懷疑許懷義是他在外麵生的兒子了……”
要不然解釋不通,京城裡這麼想的不在少數。
楚王世子倒是沒想的這麼齷齪,“許懷義是個能耐人,江先生看重他,也沒什麼可奇怪的,若非如此,孫鈺當初為什麼主動收他為徒?定是他身上有吸引他們的地方,值得他們提前投資下注。”
這種事兒,也不稀罕,很多高門大戶都會暗中培養扶持一些窮困潦倒卻又有些才華本事的年輕人,指望他們將來能有出息,再反哺自家。
李雲昭沒再反駁,“那就更不好動他了,江先生定會護著他。”
“若江先生顧不上呢?”
“什麼意思?”
楚王世子卻不繼續說了,微微一笑,起身離開。
留下李雲昭獨自琢磨了半宿,才下了決定,拿出紙來,就著昏暗的燈光寫了一封信,封嚴實後,喊來自己信得過的近衛,低聲囑咐一番。
近衛不等天亮,便悄悄離開隊伍,打馬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這一幕,瞞的過彆人,瞞不過許懷義,儘管隊伍裡有巡邏的士兵,但他和同伴們依舊輪流守夜,一來放心,二來也是種曆練,儘早適應軍營生活,下半夜,正好到他,他避開人群,拿出夜間可視的望遠鏡,四下一瞄,就瞄到遠處有人鬼鬼祟祟的騎馬離開,他也沒嚷嚷,等天亮,數了下每個人的護衛數量,就知道那是誰的人了。
尋了機會,他提醒李雲亭,“李雲昭昨晚派人回京了。”
李雲亭剛起來,還有些反應遲鈍,怔怔問,“然後呢?”
許懷義翻了個白眼,拿捏著力氣在他肩膀上捶了下,“睡懵了?我說,李雲昭派人回京了,你說他這是要乾啥?你剛揍了他啊,他在這裡吃啞巴虧,但在京城,還能忍這口氣?”
李雲亭騰的直起身子,眼神瞬間冷下來,“你的意思是,他會報複在我母親身上?”
許懷義道,“小心為上,反正他也不是沒乾過。”
上回為了算計他,拖住李雲亭,不就攛掇彆人給李雲亭母親下了毒藥嘛。
李雲亭抿著唇,隻沉默了片刻,便翻出紙筆,草草寫了幾行字,然後喊了自己的人進來,囑咐道,“這信,你親自交到定遠侯爺手上。”
護衛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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