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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李芳遠達成‘口頭協議’,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接下來的幾天,齊源每日一早都會進宮,與李朝大臣互相啐吐沫星子,開始談具體的條件。
李芳遠知道現在的大明,不會虢奪他的王爵,自然也沒再那麼害怕。
他暗中囑咐大臣們,一定要儘量為自家撈好處,千萬彆被大明牽著鼻子走。
這一談,不知不覺就到了三月。
但齊源在原則問題上寸步不讓,條件就是那幾個條件,無非就是有一些細節值得商榷。
比如目前雙方最糾結的一個點————大明要求李朝重組議政府結構,派遣明官出任官職。
說白了,就是想將議政府改成內閣製。
李芳遠一聽當然不乾,當場就炸了毛。
你大明改了我的官製結構不說,還想派官員來鉗製我?
但齊源有理有據——大明今年也會組建內閣,你李朝不是大明的兒子嗎?咋了,不願向爸爸看齊啦?
李芳遠直接無語。
經過連日的扯皮,最終在齊源做出讓步的情況下,雙方暫時達成一致。
議政府改組內閣,明朝也可以派官員任職,但不能參與具體執政。
於是,這個駐官的職務被定為——巡朝禦史,官佚正五品。
其主要司職為監督議政府言行,將其每日政論彙總上奏,並有風聞奏事的權利。
包括彈劾李芳遠。
雖然被人在腦袋上懸了一把刀,但李芳遠終歸是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權利被分走就行,將來這個禦史具體是怎麼回事,還兩說著呢。
齊源也很滿意。
雖然禦史沒有參政的權利,但這幫子言官骨子裡是個啥玩意兒,他可太清楚了。
等過幾年,你這議政府還有幾成是你李芳遠的人,且兩說著呢。
這件事,就在雙方各懷鬼胎的情況下,最終定了下來。
至於其他包括駐軍、耽羅歸屬、市舶司幾件大事,反而沒那麼糾結——
給都給了,你還能談啥?
總不能一寸寸土地討價還價吧?
孰不知,李芳遠的無恥,再次刷新了齊源的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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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軍可以,耽羅也給你,市舶司成立也沒問題,
但你大明這個當爸爸的,總不能一點好處都不給兒子吧?
錢、糧食,您老每年都得給點吧?
咋說我也算個藩王吧?
這錢可不是給李朝的,而是給他李家王室的。
“這家夥~~~~~~~~”
齊源聽完他的條件,當場倒吸一口涼氣:“眼皮子真淺啊!”
雖然隻是一些錢糧,但畢竟也不是一筆小數,齊源不敢做主,隻能請示蘇謹。
還沒一天,蘇謹的批示就來了——給他!
不就是點錢嗎?
李芳遠這小子,是真不知道他們家地理位置的優越。
等過兩年市舶司發展起來,他就知道大明每年賞他的那點錢,跟市舶司的收益相比,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就怕這小子到時候得哭著跳起來,跟爸爸耍賴皮。
不過到了那時,他小子再想要蹦個高,恐怕也沒那個能力。
最終,雙方在永樂元年三月初十二,於新的政策達成一致,大致如下:
李朝改組議政府,仿效大明成立六部、都察院等衙部。
議政府成員由李朝大臣任職,但都察院官員,皆由大明委任,五年一期。
都察院幾乎就是南京的縮小版,除了官職的數量少了一些,其餘基本一致。
都察院最高長官為巡朝禦史正官,正五品,監管、彈奏朝鮮一切事宜。
同時,每年朝廷會向朝鮮派出基層官員,赴朝學政。
這些官員並不隻在都察院,而是遊走李朝各個職衙。
當然,他們一樣沒有對李朝執政指手畫腳的權利,隻能帶著眼睛、耳朵去看、去學。
李芳遠對此也沒啥抵觸的情緒,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看吧,看吧,你大明的官員,不也要跟我學習?
剩下的,就是關於駐軍係列事宜。
無論是李朝也好,還是將來必將收回的安氏叛臣地盤也罷,凡重要城池和碼頭,必須由大明駐軍。
這一點李芳遠想反抗,卻無能為力。
大明亦會在平壤、漢城、釜山設立三個市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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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舶司直屬大明戶部管轄,地方沒有插手的權利。
且朝鮮所有往來商船,必須在市舶司登記、繳稅,同樣,定稅權地方同樣也無法乾預。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明這兩手一下,其實無論李朝還是安氏,誰做這個朝鮮王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朝鮮北邊多山,耕地稀少,沒有什麼產出。
南邊雖然好一點,但主要還是靠漁業維持。
如此一來,將來的經濟命脈就會更多依靠海貿。
大明派遣駐軍,控製其軍事,建立市舶司又控製其經濟,可謂徹底抓住了朝鮮的命脈。
將來的亞洲四小龍之一,不會再成為向西方輸血的工具,而徹底被我華夏掌握。
至於耽羅島,在這些條件麵前,反而是最沒有爭議的那一個...
搞定這一切後,於三月初三這一天,李朝也正式派出使臣進京麵聖,遞交國書。
齊源並沒有隨著李朝使臣回京,他被留下來等待大明派出的大臣,交割李朝事宜。
最重要的是,蘇謹很有可能親赴朝鮮。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就在李朝使臣剛剛出發後不久,金成被齊源招至行轅。
現在他們早就不住在國賓館那邊,畢竟被英國人放了一把火,也不適宜居住。
齊源帶著使團直接搬進了一處蒙古人的舊行衙,沒想到裡麵彆有洞天。
看似外麵不起眼,實則裡麵裝潢的華麗無比。
就是那風格一言難儘,滿地的蒙古包,讓齊源直呼受不了。
重新收拾停當,坐在寬大的公案前麵,齊源淡淡掃了金成一眼。
後者有些局促,不知上使召他來此何意,一時不敢開口。
齊源盯了他許久,直到將金成盯得開始發毛,才麵無表情的緩緩開口:“金讚成,哦,不對,應該喊你金首輔了。”
齊源嘴角噙著謔笑,隻是那笑容在金成看來卻毛骨悚然:“你就沒什麼想對本官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