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夏德說起的一樣,誰也無法相信,王牌特工,曾做出過無數大事的“灰頭鷹”,就安眠於這樣無人知曉的角落。他的故事,他過往的一切,沒有人再有機會知曉了。
“瑪格麗特,請為斯派洛偵探說些什麼吧。”
“灰頭鷹,我代表安茹家族,感謝你的貢獻。”
公主輕聲說道,伸出手撫摸那墓碑:
“我也代表夏德,感謝你請安眠在異鄉,願你的靈魂永眠。以王室的名義,雖然我無法賜予你榮耀與財富,但安茹家族先祖的英靈們,與你同在。你的故事結束了,神保佑你的靈魂。”
她輕聲讚美著正神“創造女士”,恭敬的在胸口鬥篷係扣下方畫出聖徽。隨後摘下自己的戒指遞給了夏德,夏德在墳墓旁挖出深坑,將這枚公主的戒指埋在了斯派洛偵探的身旁,這是他應得的榮譽。
瑪格麗特看向夏德:
“我以瑪格麗特·安茹的名義,任命你為灰頭鷹。”
“你隻是公主,沒有這樣的權力。”
夏德指正道,然後指向自己:
“我可不需要你的任命。”
他很認真的說道:
“因為我就是繼承了一切的灰頭鷹。但從今往後,灰頭鷹將隻忠誠於你,我的公主。”
他彎腰向瑪格麗特公主鞠躬,公主矜持的點了點頭:
“看過了忠誠的特工,現在我們回去吧。”
沒有再去看安眠於異鄉土地的前任偵探,兩人轉身走向了雪夜。
“你知道嗎,夏德,如果不是在彆人的墓碑前接吻非常不禮貌,剛才你稱呼我為‘我的公主’時,我想要繼續吻你。”
黑暗中隻是傳來了兩人的細碎低語。
“回到金絲雀莊園的馬車上,你可以這樣做可以把我舉報炸彈的字條還給我嗎,說不定我可以用那張字條,為自己換來很多東西。”
黑暗中戴著兜帽的姑娘,拍打了一下夏德:
“明天就要離開了,你會想念我嗎?”
年輕偵探的輕笑聲,幾乎已經聽不到了:
“也許不久之後,瑪格麗特,你會在令你意外的地方見到我。”
“是嗎,我現在隻是希望回程的馬車能夠慢一些。”
離開金絲雀莊園的時候,是晚上七點三十四分,而馬車停在距離莊園還有一條街的位置時,時間是周二夜晚的九點五十六分,和夏德原本預估的時間差了不少。
但即使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他們依然沒有立刻返回莊園。在公主的要求下,隻能和公主接吻的夏德,在雪中再次吻住了即將回國的南國姑娘。
而當他們準備按照原路,從後花園的牆上翻回去的時候,卻意外的遇到了看起來同樣是從外麵回來的普利夏爵士。作為訪問團的成員,按理說他應該也不能輕易離開宴會。
普利夏爵士腳步匆匆,甚至沒有注意到提前一步進入花園中的夏德兩人。此時的兩人正在做最後的吻彆,被爵士嚇到了便藏在花園的角落看著爵士匆匆經過,後者並未注意到他們。
“爵士這麼晚做什麼去了?”
夏德驚訝的想到,但瑪格麗特卻再次吻上了上來,要求最後的告彆:
“明天不要去為我送行,騎士,我怕我會不舍得分彆。”
她推了一下夏德,像是要給自己與他分彆的勇氣:
“夏季的時候,我希望能夠在威綸戴爾看到你再會記得擦口紅。”
說著,紅著眼睛匆匆離開,隻留下拎著箱子的夏德站在那裡。
他微微歎氣,在黑暗中將手提箱變成玩具收起來:
“一千鎊啊。”
向前走了幾步,一個全新的身影卻閃身走了出來。紫色的眼睛,在無光的花園中像是在放光。露維婭大概是剛進入的花園,因為她的肩頭沒有落雪。
“我剛才好像看到,瑪格麗特公主,抹著眼淚離開了。”
露維婭輕笑著說道,然後盯著他的眼睛補充道:
“不要說你嘴上快要痊愈的傷口與她無關。”
“有關,她說,讓我成為她隻能接吻的情人,而且我仍然是灰頭鷹,隻忠誠於她的灰頭鷹。”
露維婭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又是一個既要又要的姑娘,盯著魔女學徒的位置,卻依然和男人糾纏不清。如果她遇到的不是你,她的結局注定是悲劇。年輕的姑娘們總是不明白,太過於貪心,隻會害了自己。”
夏德沉默了一下:
“抱歉。”
“和我道歉做什麼?如果我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當時發現蕾茜雅·卡文迪許和多蘿茜的時候,就該給你教訓了。她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何等幸運,才能在不可能的概率之中遇到你,但我明白。”
她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口並肩和夏德站在一起,看向瑪格麗特公主離開的方向,任憑雪花染白了她的頭發:
“這樣也好,至少我們在卡森裡克,有了忠實可靠的世俗力量的盟友。隻能接吻的情人哼,真是貪婪啊。”
譏笑後,便又看向夏德:
“舞會就要開始了,今晚,你應該沒有其他舞伴吧?”
蕾茜雅今晚在約德爾宮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據說和年末國王陛下的公開演講有關,似乎是統計數據出了問題;西爾維婭小姐不可能在這種公開場合與夏德共舞,即使她很想這樣做;而剛剛離開的瑪格麗特公主,則已經做了最後的道彆。
“當然沒有。”
露維婭點了點頭,頗為傲慢的又問道:
“彆那副模樣,和我跳舞,是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夏德,我隻是希望,如果你什麼時候打算成為舊大陸的幕後統治者時,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我也要做好管理這個家的準備。”
“抱歉,什麼?”
“沒什麼。”
她拉住了夏德的手:
“走吧,去跳舞。還有,今晚我在你家裡過夜”
盯著夏德的紫色眸子,居然真的在發光:
“記得告訴我,在你們離開的這兩個小時裡,你都對那位公主做了什麼。”
(伊露娜祈禱中)
瑪格麗特公主一行的訪問團,最終還是在這個周三的上午離開了。
夏德按照約定,並沒有到托貝斯克火車站為公主送彆,而是和露維婭一起在火車站外的鐵軌一側,看著那列火車從自己的麵前駛過,駛向了遠方。
“回去吧。”
夏德對紫眼睛的姑娘說道,昨夜的雪持續到了午夜時分,此時已經不再下了。但即使是這樣,在這種天氣站在外麵,依然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隻是沒想到,你真的不去做最後的道彆。”
露維婭今天氣色不錯。
夏德遙遙的望著火車離開的方向:
“蒸汽浮空飛艇大概周六上午降落亨廷頓市,到時候我甚至可以去迎接,道彆做什麼?”
轉身和露維婭一起離開:
“繼續剛才的話題,你昨晚在宴會上和西爾維婭小姐聊了這麼多,真是可惜,她不是後順位的被選者?”
“是的,但很可惜,她並不是。但這位女士的確相當聰穎,也許你應該接受成為她的學徒,這對於你很有幫助。”
露維婭也是歎了一口氣,兩人繞過車站一側的矮牆回到街道上準備坐馬車回去��
“目前已知的兩位,仍然是萊金斯·普利夏以及真理會的副會長。這次的被選者,可真是難以選擇啊。”
夏德也同意她的意見。
在街角坐上了馬車,但夏德沒有讓車夫帶著他們返回聖德蘭廣場,而是讓車夫帶著他們去了布克先生的圖書館。
兩天前的周一,夏德和已經坐上火車的普利夏爵士在那裡回收了《愚者之書》,夏德答應過要抽時間去看望那位倒黴的書籍收藏家。
露維婭也聽夏德談到過這件事,甚至知道夏德弄到了一本遺物書籍,打算送給她作為歲末節的禮物。
馬車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隻是在路口停下來以後,還沒等夏德從車廂裡走出來,就聽到車夫的驚訝的聲音:
“哦,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怎麼了?”
跳下馬車的夏德抬頭望去,然後驚訝的發現原本圖書館的位置,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廢墟上甚至仍然在冒著煙氣,而圖書館兩側的建築同樣也受損嚴重,顯然大火是剛撲滅不久。
燃燒的味道異常的刺鼻,四處非常亂,地麵已經大片結冰。
四匹黑色的馬拉動的消防水車就停靠在廢墟前麵,馬車上載著的由雙缸蒸汽機驅動的紅色噴漆消防水泵的軟管口,甚至還在向著泥濘的地麵滴落水滴。
空氣冷冽但很濕潤,穿著猩紅色厚重製服的城市消防員,還在廢墟中檢查起火點,而街道兩邊的警員們,則正在向鄰居們打探情況。圍觀的人群們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切,隔壁商店的胖老板則在哭嚎著抱怨命運的不公。就算是路過的行人,都會暫時停下來轉頭查看這裡的情況,而用托貝斯克口音大聲討論著這場災難的閒人們,則已經讓露維婭知道了這裡發生了什麼:
“火災?”
露維婭走下馬車,站在震驚的夏德身邊,微微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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