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聲和人們興奮的交談聲,簡直讓置身在這個場景,卻無法參與進去的夏德耳朵疼。
夏德麵色嚴肅,眼睛緊緊盯著前方,找到了機會,擠著後麵的人群向後退,準備騰出空間小跑幾步然後加速跳躍,在車隊到來前衝刺跑過街麵。
距離車隊更遠位置,與夏德相隔十來個人的中年男人,在此時的混亂和喜悅中,將右手從大衣內側口袋中緩緩取了出來。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不斷靠近的車隊中的戴安娜王後,緊緊的盯著,絲毫沒有看向旁邊。
車站門口的貝亞思小姐與小隊成員,簇擁著遠道而來的十三環術士。她的視力很好,一下在遠處的人群中看到了個頭較高的夏德,臉上露出笑意,正在考慮是否打招呼。
街口與心理診所的朋友們一起來看熱鬨的藍眼睛施耐德醫生也看到了夏德,笑著搖頭感歎,沒想到偵探也喜歡湊熱鬨,於是張開嘴正要打招呼。
馬車中坐在戴安娜王後身邊的嘉琳娜小姐看到了路邊的夏德,紅發的女公爵沒想和他打招呼。
街道另一邊的拉德斯上尉全身肌肉緊繃,忙著撲向胖女人,沒注意到夏德。
人群中的軍情六處處長安洛斯先生,近距離注意到了夏德,但因為雙方隻見過一麵,所以猶豫了一下才確認是他,不知道年輕偵探此刻的奇怪姿勢是想要做什麼。
趁著麵前的警員向著左邊看向已經到來的車隊,夏德向前小跑兩步。
中年男人看著車窗內戴安娜王後的臉,右手緩慢的從內側口袋抽出。
人群的歡呼聲更加熱烈,車站門口等待著的樂隊奏響音樂,讓場麵更加的熱鬨和混亂。
夏德緊皺眉頭扒開麵前的警察,兩腿用力猛地向前一衝越過人牆。
幾十個人間隔外的中年男人,右手猛地將口袋裡的東西抽出來。
夏德在警察身邊起跳。
中年人從大衣下抽出手槍。
夏德雙腳離地來到空中,向前衝的速度很快。
槍手不能猶豫,抬手就舉向前方扣動扳機。
在手指動作後的一霎那,卻看到槍口與車窗中間忽的多了一個人。
“嗯?”
“嗯?”
嘭!
“啊!”
巨大的聲浪仿佛在耳邊炸響,躍空的夏德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在巨大的衝力中,整個人在空中滑向馬車方向。他在槍聲中被準確無誤的被命中,隨後捂著胸口摔倒在地滾動兩圈,頭朝上一動不動了。
驚叫聲、槍聲的回音、叫嚷聲、怒罵聲、馬匹的嘶鳴這些在躺倒在地的夏德耳邊,越來越微弱了。
他躺在地麵越過身邊不斷閃動的衣衫,看著上空的薄霧,看著穿過薄霧的刺眼陽光。那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灑在了他毫無血色的臉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他不知道剛才是什麼情況,隻知道自己左胸口精準中槍。
“這就是壞運氣”
腳步聲在耳邊紛亂的擴散,鞋子踩踏地麵,裙邊掃過他的腿,還有更多難以理解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冰冷的土地在他身下,他上方是陰沉壓抑的天空。
“夏德!”
“偵探!”
“漢密爾頓!”
“漢密爾頓偵探!”
“你”
人群正在遠離他,恍惚間,他從人群的縫隙看到了馬車上的嘉琳娜小姐,看到了拉德斯上尉撲倒那個胖女人,看到貝亞思小姐走過來查看發生的事情,看到施耐德醫生在人群後踮著腳尖驚慌的麵色,看到了安洛斯先生發了瘋似的去抓開槍的男人。
但兩人相隔太遠,安洛斯先生無法立刻越過人群。
開槍的中年人看向躺在地麵上的年輕人,苦笑一聲像是自嘲,將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
嘭~
夏德移開視線,躺在那裡看向灰霧朦朧的天空,來到這個世界後的一幕幕場景在眼前劃過。他的表情變得平靜
然後他聽到了耳邊的笑聲,那絕對是嘲笑的聲音。
“不對啊,我丟出來的是隻是一個9,怎麼會被人當街打死曝屍街頭?”
在嘉琳娜小姐、拉德斯上尉、貝亞思小姐、施耐德醫生、安洛斯先生、旁觀的市民,維持秩序的警察、王室衛隊以及被緊急保護起來的戴安娜王後驚訝的目光中,夏德利索的扶著地麵坐起來。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看向自己的身體:
“胸口怎麼不疼了?”
喃喃自語著,在附近所有人的注視下摸向自己的左胸口。特製的手槍和子彈確實威力不凡,他摸到了襯衫胸口的口袋,愣了一下,將那東西取出來。
圓形,精致,小巧,冰冷,銀色的材質反射著此刻穿透陰雲和濃霧的陽光。
子彈頭精準無比的鑲嵌在“黎明教堂1053年聖禱節紀念幣”的中央,銀幣凹陷,但聖徽上缺口圓環緊錮著彈頭。
“哦~”
他抓了下腦袋,莫名的有些想笑,站起身看向周圍的所有人。
遠處依然在叫嚷,依然有著嘈雜的聲響,警哨聲在天空下回蕩。警察在封鎖附近的街道,待命的便衣警察和更多皇家護衛,正在湧過來。
但至少王室馬車隊周圍的人們,那些皇家侍衛、裡德維奇場的警察、托貝斯克市市民以及夏德認識的朋友們,所有人都看向夏德手裡的銀幣。
陽光從上方灑在夏德身上,他捧著那枚銀幣,自殺的屍體倒在他的麵前。這一刻,他居然感覺這件事充滿了滑稽感。
抬頭看向天空,然後又看向周圍的人們:
“壞運氣導致當街被槍擊,但因為我所求不多,所以壞運氣不是太壞,我剛好沒死命運公平,操縱者不得好死哈~我也理解了~”
她在他耳邊輕笑。
低頭看向手中捧著的銀幣:
“我再也不敢操縱命運了。”
他心中想著。
“我要給黎明教堂捐更多錢。”
他嘴裡說著,對貝亞思小姐和施耐德醫生悄悄眨眼示意自己沒事,然後在人們的陣陣驚呼聲中,表情痛苦的捂著胸口倒地,嘴裡呻吟著:
“哦,我受了內傷,子彈的衝力太”
夏德昏迷在了自殺屍體的旁邊,腦袋落地時恰好砸在柔軟的屍體上,所以沒有受到傷害。
當然,昏迷是裝的。
槍口的硝煙升上天空,遠離嘈雜和混亂的街道。今天的托貝斯克雖然依然被灰蒙蒙的薄霧籠罩,卻是格外的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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