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印象中酒保消息敏捷，張景把頭搖搖，“過江龍不壓地頭蛇，不接。”
“一萬。”
獨立後發行的新貨幣，普通打工人收入約一千每月，一萬是一個大數字，張景淡定問，“說說看，殺誰？”
“酒館門口，剛才和你說話的黃毛。”
張景假裝猶豫三四秒，點頭答應。
酒保彎腰從櫃台下麵拿出一疊錢，“這是五千，殺人之後給你另一半。”
衣袖擦過吧台邊緣凝結的焦糖色酒漬，張景伸手拿走錢，順手揣外套裡麵的口袋裡。
假裝喝光三杯酒，實際全部送進背包裡，出門在小色州城閒逛。
殖民者與殖民者之間戰爭，殖民與反殖民戰爭，導致原本沒什麼人口的小色州城，在過去長達兩百年的時間裡，聚集不少避難的人。
走在結冰的街道上，凍土在靴底發出脆裂的呻吟聲，目光所及，到處都是麵無光澤的普通人，其中有約三分之一的人身上帶槍。
三分之一帶槍的人，身上攜帶的多雙筒獵槍，少數是左輪手槍。
類似高鐵與燃煤火車的區彆，先進有先進的作用，原始有原始的作用，沒有好壞之分。
不知不覺中，張景來到當地法庭門口。
木製單層，麵寬約十五米的房子。如果不是門口掛著‘法庭’的牌子，從外麵完全看不出法庭該有的樣子。
有趣是法庭門口，兩波人正在對峙，一波是一個老婦人為首，一波是一個瘦漢為首。
老婦人貂皮領口彆著一枚金質徽章，身邊隻有三個帶槍護衛。
瘦漢右耳廓缺了半塊，身邊則跟著超過二十人。
“羅夫人，”瘦漢不好懷意對老婦人威脅，“聽說你的兒媳婦很漂亮。”
一句話，張景大腦裡想到‘霸淩’兩個字。
“我的侄子很快就會回來，”婦人停在四輪小汽車跟前，看向瘦說話，也像是給自己壯膽，“他是反抗軍一員。”
“哈！”瘦漢根本不怕，“反抗軍首領被軟禁到珍珠星，反抗軍現在什麼都不是。”
張景在旁邊心裡精彩，沒想到與他有關係。
第一天來052c星，某人就把達尼亞的父親，也就是反抗軍首領，給弄去了珍珠星退休養老。
原因是首領在反抗軍心中地位太高，高到比皇帝和皇後說話都管用。
張景與達尼亞結婚、生娃，為的也是方便統治052c星。
當然，這一切都是特普麗設計的結果，應了一句老話，薑是老的辣，想得很遠，布局也遠。
“說不定，”瘦漢繼續刺激婦人，“你的侄子早死了，即使沒有死在宗主星人手裡，也會死在皇帝的清算中。”
‘清算’是達尼亞乾的事，任何勢力都不可能一條心，不可能高度團結一致。
於是達尼亞清除了原先的投降派，死亡有約三萬多人。
皇帝一怒伏屍百萬，皇後一樣，殺三萬人，對於達尼來說不算什麼。
張景知道清算的事情，沒有管，原因是達尼亞比某人更愛052c星。
婦人被激怒，三四步走到瘦漢跟前，懟著對方的臉，無比認真道，“我死之前，一定會拉上你！”
這時，瘦漢旁邊的一個臉上有傷疤男人刷一下拔出左輪手槍，指著婦人，“現在就打死你！”
有第一個人拔槍，其他人皆紛紛拔槍，場麵瞬間高度緊張。
“住手！誰敢在老子的地盤亂來，老子就斃了他！”八字胡治安警從法庭裡麵大走出來。
其腋下依舊夾著明晃晃的霰彈槍。
彆人都是雙筒獵槍，少數人衣服下麵藏著左輪手槍，唯有八字胡用的是八發裝霰彈槍，這應該是治安警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
“把槍都收起來！”八子胡來到兩波人中間大聲喝令，“把槍都收起來！”
都怕吃虧，沒有人執行收槍行為。
“嘭！”八子胡突然對瘦漢身邊，手持左輪手槍的壯漢腦門開槍。
彈片全部打進對方腦子裡，當場斃命。
下一秒，瘦漢身邊的人，二十來支槍口全部指向八字胡。
“帝國法令，公民禁止執手槍，”八字胡不懼眾多槍口，“誰不服，有種打死老子！”
瘦漢抬手，壓手已方眾多槍口，對八子胡低聲威脅，“等你脫了這身皮，誰都救不了你！”
丟下最後這句話，瘦漢帶著人朝張景這邊離開，期間故意重重撞了張景一下，看著十分會欺負人。
八字胡看到張景，沒有理會，對老婦人提醒，“羅夫人，沒有我的本事，就不要那麼狂。”
神奇的事情來了，老婦人看八字胡眼睛裡都是悲傷與同情。
沒錯，是同情。不是愛情。
一個被欺負被霸淩的老弱，同情一個當街隨意殺人的治安警，這事咋看都古怪。
因為是來找犯大型犯罪集團，張景猜測這一切的背後，可能都犯罪集團有關。
類似做數學題，過程不知道，提前知道答案。
受不了老婦人的同情目光，八字胡主動打岔，抬手指向四米外的張景介紹，“那個家夥很能打，膽子也大。”
“我丈夫的家族在附近經營一處煤礦，”短發老婦人馬上來到張景跟前，“需要人手，包吃包住月薪一千五。”
是‘煤礦’沒錯，能量塊是星球級彆能源，普通人用不到，也接觸不到。
因此生活中，特彆是戰爭年代，煤依舊是主流能源。
但無論是煤，還是能量快，終級奧義都是丟石塊、燒開水，沒有貴賤之分。
回頭看老婦人給的月薪，很明顯，老婦人招的不是工人，而是可以拎槍乾架的打加+保鏢。
因為需要找到犯罪集團，張景沒有猶豫，點頭答應。
得到肯定答複，老婦邀請張景上車，電推力的四輪車，張景坐副駕駛位，老婦人坐後排。
另外三名護衛使用另一輛電動力汽車。
返回煤礦途中，老婦人主動聊天問張景，“你是珍珠星裔吧？”
“是，”張景為自己編身份，“052c星獨立後，我從052d星遷移過來。”
猜測張景經曆過很多苦難，老婦人不再問更多。
老婦人不說話，張景有事情要了解，“礦場現在的麻煩是什麼？”
“有一個叫海曼茲的富商，他想收購煤礦以及礦場周圍土地。”
“海曼茲靠什麼為生？”
“他有一個魚肉罐頭工廠，兼放貸、收租。”
“剛才那個瘦漢是什麼情況？”
“他們是戰爭期間搬來，躲避亂爭的移民，靠養牛為生，認為采煤破壞牛群的生存環境，實際上也是看中以礦場為中心的土地。”
張景抓住重點，“煤礦麵積多大？”
“六百多萬畝，我丈夫的家族從兩百年前擁就有那些土地，一直到今天。”
結合前後看到的情況，張景很容易猜到，因為冷，不宜居，兩百年前這裡土地比較便宜，所以買來許多。
戰爭發生後，為避難，很多人逃過來。導致有煤礦的六百多萬畝土地變成香脖脖。
汽車在凍土上顛簸一小時，到達六百多萬畝土地邊緣。
經過防君子不防小人木製柵欄門，繼續開半小時，來到一棟建在荒野中的獨棟木製彆墅跟前。
在木製彆墅門口，張景見到魚肉罐頭工廠老板——海曼茲。
不同於街上的地痞流氓，海曼茲是一副紳士形象打扮，向老婦人展示一張a4紙，“羅夫人，我買下了你們的債務，開春之前如果還不上錢，這塊土地屬於我。”
老婦人沒有搭理海曼茲，因為對方剛從屋裡出來，她十分擔心家人安全，第一時間衝進室內。
張景對海曼茲頗有興趣，居然從他的臉上輪廓，看到黃毛的影子。
看年紀，海曼茲大概率是黃毛的父親。
張景打量海曼茲，海曼茲也在打量張景，主動問，“你是羅家剛招的工人吧？”
張景點頭。
“你應該打聽清楚再做決定，”海曼茲看著善良，看著好心腸，“這是一個會讓你丟掉性命的工作。”
“謝謝提醒，”張景說話留三分道，我會重新考慮。“”
沒其它事情，海曼茲坐進保鏢打開的車門，揚長而去。
目送對方的汽車消失在風雪中，張景感覺有意思，海曼茲有底線，但又給人感覺底線不多的樣子。
“哥們，”張景看向一起護回老婦人回來的帶槍打手問，“海曼茲住哪？”
被張景叫哥們的棕色短發打手哈哈笑，“你是想打到他家裡去？還是打算另換門頭？”
“都不是，”張景自嘲，“知道他家住什麼地方，我下次繞著走。”
“從鎮上回來，汽車前進方向，路的左手邊，都是海曼茲擁有的土地，也是他的家，你繞不過去。”
機會難得，冷風呼呼吹的木製彆墅門口，張景抓緊了解問，“雇主家是什麼情況？”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答應這份工作，”手裡捏著雙筒獵槍，棕色短發男人正話反誇，“真猛！”
張景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看著對方。
被張景看得不自在，短發男人介紹道，“一個月前，羅家主，還有他的兒子、女兒、女婿，皆被打死在小鎮返回礦場的途中，不知道凶手是誰。”
“現在，整個羅家隻剩羅老夫人、她的兒媳，以及參加反抗軍的侄子。”
張景追問，“她侄子的父母呢？”
“羅夫人侄子父母是上一任礦場主，也被人打死，不知道凶手是誰。”
知道亂，沒想到這麼亂，不允許有人破壞穩定，張景把信息發給皇後，讓她調兵過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