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觀察了一下地勢。
“下麵這片林子,都是你們家的吧?”
“嗯,都是我家的。”
“好。”
陳陽點了點頭,是宋大能家的就好,免得淹了彆人家的林子,彆人要找話來說。
隻要把塘裡的水引到坎外,水自然會順著坡坎往下流,最後流到下麵苦竹林。
苦竹林的地勢低,外圍有個缺口,想辦法把那缺口堵上,便能把水蓄住。
等把竹鼠抓了,再把缺口打開,引流進村裡的排水渠就行了。
“從這兒開一個口子,就能把水引出來了。”
宋大能看了看,找了個相對好點的位置,便提起鋤頭準備開挖。
“彆挖,挖了一會兒還得回填。”
陳陽忙阻止了他,“你們看誰家有粗一點的軟管,借幾根過來……”
“我知道。”
宋平眼睛一亮,“是連通器的原理,重力加速度不為零的時候,哎呀……”
話沒說完,後腦勺上挨了宋大能一下。
“小兔崽子,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宋大能瞪了他一眼。
“我跟你解釋原理……”
“屁理,趕緊回去拿管子,家裡閣樓上,都拿過來……”宋大能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嘁,啥都不懂。”
宋平撇了撇嘴,扭頭屁顛屁顛的跑了。
陳陽道,“大能叔,你得給人家平娃子一點表現的機會,這娃挺聰明的……”
“聰明是聰明,就是沒用對地方。”
宋大能連連搖頭,“這小子在村小讀書的時候還好,他姑在村小當老師,能幫著監督一下,成績也還說的過去,結果這一去鎮上,又住了校,沒人管他,徹底放飛自我了,前幾天拿通知書,三門沒及格,真氣死我了……”
這……
“小孩子嘛,多引導引導就行了。”
陳陽就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他還年輕,沒孩子,沒法體會到父母的用心。
“他媽在縣城打工,一個月就回來那麼一兩次,還難得碰上他放假,家裡就他奶奶和我這個大老粗,怎麼引導?”
宋大能無奈的搖頭,“小陽,你是大學生,他也喜歡跟你玩兒,你幫我引導引導……”
“我……”
陳陽哭笑不得,自己多說了兩句,卻還給自己找出事兒來了。
“他這成績,我都沒敢給他媽講,他媽要是知道了,非和我乾架不可……”
宋大能鬱悶的歎氣。
沒多久,宋平便扛著水管來了。
三根輸水的膠管,前年宋家修新房的時候,做排水剩下的。
有十來公分的直徑,也算得上粗了。
都不用陳陽教,宋平來到塘邊,將軟管一頭放在塘裡,一頭搭在坎外,抱著軟管使勁的抖了一會兒,塘裡的水便被吸起來了。
嘩啦啦!
渾水通過軟管,翻過塘坎,直接流向外麵的坡地,一股腦的往下翻湧。
宋平臉上帶著笑容,接下來的兩根管子也是如法炮製。
不一會兒,三根管子都往外噴起了水。
“你看,這不是挺聰明的麼?”
陳陽抱著雙臂站在旁邊,隻是靜靜的看著,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一點小聰明而已,你要誇他,他能把尾巴翹天上去。”
宋大能眼角含笑,但嘴上卻是一點都不饒他。
“陽哥,弄好了。”
宋平洗了洗手,走了過來,小模樣確實很得意。
“乾的不錯。”
陳陽把鋤頭扛在了肩上,“咱們今天,來個水淹七軍……”
“水淹七菌?這我知道,三塔菌、羊肚菌、牛肝菌、杏鮑菇、蟹味菇、雞油菌……”
“爸,人家陽哥說城門樓子,你要說胯胯軸子,牛頭不對馬嘴,光就知道吃的了。”
“臭小子,找打是不?”
……
三股水流順著斜坡迅速衝了下來,三人來到苦竹林,找了些石頭和堆土,把外圍地勢較低的一塊缺口給堵了起來。
水傾瀉到這兒,便流不出去了。
水流淤積在竹林裡,順著林子裡那大大小小的洞口往裡灌去。
三個人,分彆三個方位站著,三雙眼睛炯炯有神,等待著竹鼠的出現。
水流下來的越來越多,迅速的從地勢低的地方,蔓延到地勢高的地方。
“小陽,我突然想到個問題,這麼搞,我這林子裡的竹子,不會泡爛了吧?”宋大能冷不丁的道了一句。
“爸,關鍵時刻,你能不能不要煞風景?”
宋平無奈吐槽。
宋大能似乎已經免疫了,都沒搭理這小子。
這會兒他才後知後覺,為了抓幾隻竹鼠,要是把林子裡的竹子泡爛了可咋整?
這不是舍本逐末了麼?
“一會兒把水放走就是了,不會在這兒淤積的,就當是給竹林澆了回水,保不準長勢會更好一些。”
“出來了!”
陳陽正說間,宋平突然指著一個角落驚叫了一聲。
隨著水流灌入竹鼠洞,洞裡的竹鼠遭了大難,無處躲藏,隻能從洞口跑出來逃生。
那個角落地勢高些,還沒被水覆蓋,地麵上的竹葉筍殼拱動了幾下,旋即,一個圓乎乎的腦袋伸了出來。
竹鼠頭圓身圓,體型比家鼠要大上不少,長著一對大門牙,胖乎乎的,你甚至會覺得它有點可愛。
這東西謔謔起竹子來,可是一把好手,它們以竹子竹筍為食,給竹農帶來不小的損失。
但這東西還是有一些優點的,比如,肉質鮮美。
是一種難得的野味。
近些年,有不少人發現這一商機,在一些地方,養殖竹鼠大行其道,從中獲得不少盈利。
那小東西還挺謹慎,先是探了探頭,看了看外麵,這才突然躥了出來。
臃腫的身體就像是一個肉球,跑的倒是不慢。
宋大能一下子衝了過去,手裡鋤頭揮出去。
嘭的一聲。
地上的竹葉都被他打得飛濺了起來。
那隻竹鼠被命中了腦袋,身子瞬間一挺,一命嗚呼。
太暴力了。
陳陽知道他心裡憋著火呢,便也沒說啥。
隨著水流向高處蔓延,林子裡各處都不斷有竹鼠躥出來。
宋大能直接忙活開了,手裡的鋤頭就像打地鼠一樣,東邊一鋤頭,西邊一鋤頭,掄的陳陽和宋平都不敢靠近,隻能站在外圍,捕捉漏網之魚。
一隻竹鼠往陳陽腳邊跑來,陳陽一腳將其掀翻,隨即提溜住了它的尾巴,將它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