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幼心臟一緊,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跟你說過呀。”薑幼解釋說,“第一次在畫廊碰見的當天晚上,回家你問過我,我就說我想畫畫,你好像不太願意。”
當時池妄的確沒同意。
他以為她賣畫賺錢,是為了還清欠他的債款,跟他結束關係。
他也不想讓她為了賺錢那樣辛苦,她想要的,他都能給,他希望他的小女人,能無憂無慮,享受生活,當然要是能依靠他,愛上他,就更好。
既然她如此想畫畫,他可以妥協,但他不允許她跟洛懷州有任何來往。
池妄深沉的說道,“哥哥同意你畫畫,給你開一間畫室,你選個地址。”
薑幼微微愕然,池妄的態度,為什麼轉變這麼快?
給她開畫室,欠他的,豈不是更多了嗎?
何況她跟洛懷州簽了一年的合同。
她靠拍賣會在衡州畫廊小有名氣,她的畫展示出去,很快就會被人買走,因此她現在收入還不錯。
她才剛起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不想就此放棄。
薑幼委婉拒絕,“哥哥能讓我畫畫,我已經很開心了,畫室就不用啦,我還沒到那個水平,畫室到我手上,大概也隻會虧錢。”
池妄側過頭,眼裡有笑,“隻要你願意,給你開幾間都沒問題。”
他揉了揉薑幼的腦袋,“哥哥不差這點錢,就當給你鬨著玩。”
薑幼還是搖頭,“真不用啦,我不想事事依賴你。”
池妄動作頓住,收回了手,語氣有些幽涼,“不依賴哥哥,依賴誰?”
“當然是靠自己呀。”
池妄在煙霧中眯起眸,“是麼?”
“是啊。”她現在能靠自己的本事賺錢了,對她來說小有成就。
池妄哂笑,眼底一層陰霾。
她簽約衡州畫廊,不是靠洛懷州幫忙?
不敢告訴他,是怕他弄死他?
池妄夾煙的手指森然泛白,眼神有些陰暗,“薑幼,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前一秒還在叫她小小,突然之間連名帶姓。
薑幼後背一凜,下意識坐正了身體。
池妄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直覺他是察覺到什麼。
如果實話告訴他,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去衡州畫廊,以池妄的脾氣,可能還會牽累洛懷州。
她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小聲開口,“沒,沒什麼事啊,我每天待在家裡,能有什麼事,要說我出門買菜,倒還發生一兩件事情,不過也沒必要跟你說啦,你不愛聽這些。”
池妄扯了扯唇,心裡泛起冷。
薑幼看他沉默不說話,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忐忑咕噥道,“你下午還上班嗎?我可不可以在你的休息室睡會兒,這兩天被你壓榨的,幾乎沒睡覺。”
池妄掐了煙,起身從衣櫃裡取了一件自己的襯衣,扔在她身上,語氣冰冷,“穿衣服,回家。”
…
薑幼的秘密,對池妄來說,根本不是秘密。
她不想坦白,他不逼她,不揭穿她,也是不想讓她難堪。
他可以用彆的方式切斷她和洛懷州的來往。
送她去讀書,給她開畫室,想要什麼,他都願意給。
但她什麼都不要他的。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挫敗,在薑幼身上,他已經習慣了。
他免疫了這種情緒,接受她對他的隔閡。
可她一直說不想欠他的,卻欣然接受洛懷州的幫助。
池妄雙眼被煙熏得通紅,湧起一股狠戾。
嗬,就這麼想待在洛懷州的畫廊?
…
薑幼覺得池妄很奇怪,當天晚上回到家,一句話也沒跟她說,見到她,臉色也很陰鬱。
他在書房待了很久,半夜打開她房間的門,窸窸窣窣上床,從身後把她抱緊在懷裡。
他身上煙味很重,體溫不同往日,懷抱裡很是冰冷。
他的唇也是涼的,落下來時,薑幼睫毛顫了顫。
薑幼不敢動,半邊臉都陷在枕頭裡。
池妄手臂環著她,親吻她的脖子和後背,越吻越急促,大手鑽進她的衣擺。
薑幼忍不住動了動,他立刻停止下來,從她衣服裡抽出了手,搭在了她腰上。
大概是不想吵醒她,他沒有再繼續。
其實薑幼醒著。
聽見他粗重的呼吸,透著難耐的情欲,身下緊緊貼著她的臀部,卻控不住的挺動胯骨在她身上摩擦,仿佛這樣就能緩解。
後來他下床去了浴室,浴室裡傳來壓抑的喘息,不知過了多久,喘息聲變得粗暴,還傳來稀裡嘩啦的一陣,像是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的聲音。
他出來之後,靜靜在床邊坐了許久,打開門出去了。
這一係列有點神經質一樣的行為,薑幼很是費解,想不通他到底想乾什麼。
薑幼也沒睡好,一直到早上,她滿臉疲倦的走出房間,看見池妄準備好早餐,矜貴整齊的坐在餐廳等她。
見她出來,眼裡還有笑。
“過來把早餐吃了,吃完帶你去一個地方。”
薑幼看著一桌子豐盛的早餐,怔了半晌,“去哪裡?”
“帶你去見個人。”
薑幼莫名背脊一凜,“誰啊?”
“去了就知道了。”池妄雲淡風輕的笑,給她拉了椅子,示意她坐,還給她倒牛奶,拿她喜歡吃的生煎包。
薑幼有點受寵若驚。
看池妄心情不錯的樣子,她讓自己不要多想,老老實實吃完早餐。
車上,薑幼心裡一直好奇,看著窗外的風景有些熟悉,她轉過頭,見池妄靠在座椅裡閉目養神。
薑幼忍不住問,“是去見誰啊?”
池妄活動了下脖子,淡淡道,“你不是喜歡畫畫嗎,帶你去見一個老師。”
老師……
薑幼想到她昨天才被朱瑾老師收為學生,今天又去見一位畫家老師?
“你最近怎麼對我畫畫的事這樣上心啊,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嗎?”
池妄睜開眼,牽起她的手,看著她笑,“是哥哥的疏忽,跟小小住在一起,竟沒發現小小如此想畫畫,這是你的愛好,哥哥應該支持。”
不知是不是錯覺,薑幼覺得他笑得有些涼。
“其實不用麻煩的,我、我可以自學……”
“彆緊張。”池妄揉著她的小手,溫柔的安撫她,“先去見人,到時要不要讓他教你,再說。”
到地方,車子停穩,薑幼下車看見莊嚴的建築,猝然僵在車門邊。
居然是昨天她來過的茶莊!
難怪在路上,她覺得沿途風景這麼熟悉!
池妄帶她來茶莊見繪畫老師?
薑幼頭皮瞬間繃緊,開始打退堂鼓。
“怎麼了?”池妄下車摟住她的腰,輕聲在她耳邊詢問,“臉色這麼差,暈車了嗎?”
薑幼感受到他的目光,忙低下頭,“沒有,那位老師……在茶莊嗎?”
池妄笑笑,“嗯,搞美術的,喜歡喝茶。”
她盯著自己的鞋子,內心的慌亂。
來都來了,突然說不去,會被池妄察覺異樣。
而且,也由不得她不去。
池妄緊箍她的腰身,摟著她往茶莊走,到大門口,還細心提醒她腳下門檻。
應該不會這麼巧的。
薑幼安撫自己。
壓下心裡的惴惴不安,跟隨池妄進入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