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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尚一臉玩味的說完,驚得嬌娘愣了好長時間。
好一會兒後,她才憋出來一句感慨:“果然還是你們男人的心夠狠啊!”
王尚嗬嗬了幾聲,不以為意:“我就當做你這話是在誇我了。”
嬌娘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要臉!
王尚更加不以為意,慢悠悠的,為自己再添了一杯茶,聲音平靜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過要說起最合適的人選,還是宮裡頭的那位才是!”
???
!!!
嬌娘滿是震驚的看著人,很是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聲音都有些變了音調:“誰?”
剛剛這男人說的是誰?
宮裡頭的那位?
“你該不會是想說,主君有意,納薑安寧為妃吧?”
嬌娘尖聲大驚:“這怎麼可能?”
隨後更是連聲否認:“這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
薑安寧是個什麼身份,出身農家,喪父喪母也就罷了。
關鍵她還是桑靜婉的女兒!!
主君怎麼可能想要納桑靜婉的女兒為妃?
不怕做夢魘嗎?
不怕侍寢的時候,恐懼漫上心頭,失手掐死了人嗎?
何況,宮裡頭還有那位……隻瞧著那位的處境,整日裡如何的看似風光無限,寵冠六宮,實則戰戰兢兢,嘗嘗命懸一線,就知道了。
嬌娘驚詫的說不出來,瞧著老神在在的王尚,仍舊很是懷疑人生。
王尚這般胸有成竹,不像是假的。
可、這怎麼可能呢?
但…君心向來難測,伴君如伴虎,並不隻是說說的。
萬一就真的……
嬌娘沉默良久,一言未發。
王尚淡定喝茶,似乎並不覺得,這事兒若是真的成立,又有什麼值得震驚的。
不過,他也沒有真的就覺得,宮裡頭的真正目的,是惦記著納薑安寧為妃。
胡亂扯了幾句,似是而非的,吸引嬌娘注意力罷了。
否則,他怕是真的很難打消對方,懷疑主君突然下這麼一道聖旨,是為了提醒他們,再給薑安寧尋個白眼狼人家嫁了。
何況,現在想要薑安寧嫁出去,其實那麼容易的?
薑安寧這會兒,怕是根本就不會相信男人。
她上麵又沒有父母施壓,哪個還能強迫她出嫁說人家?
總不能再找些莫須有的親族長輩出來……
-
馬車裡。
薑安寧正閉目養神。
段青山抿了抿嘴,幾番猶豫之後,終於還是張了口:“主上……”
他麵色掙紮,欲言又止。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再聽見人聲音的薑安寧,睜開眼,看向車門之外。
“有事兒?”
輕聲問了一句,無喜無怒。
段青山“嗯”吭了一聲,用力咬了下唇,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才道:“抓到趙江了。”
“嗯?”
薑安寧有些意外的看著人的背影:“在什麼地方。”
她以為,是段青山聚集起來的那些混混無賴,或者是暗養在城外的勢力,發現的人。
這會兒支支吾吾,就是怕她惱怒他私下裡積聚勢力的行為,所以不敢提。
萬萬沒有想到……
“在朝凰繡坊。”段青山抿嘴遲疑下來,聲音微頓。
薑安寧更為意外,眼睛都睜圓了幾分:“什麼?”
擱哪發現的?
朝凰繡坊?
“他難不成是偷偷潛入到繡坊後院,想要縱火傷人?”
薑安寧覺得這想法有些荒誕,也不符合她對趙江那個膽小怕事,隻敢背後耍陰槍的認知。
可她也實在是想不出來,這男人自投羅網,跑到朝凰繡坊是要做什麼。
段青山眉眼間積聚起一股憤怒,聲音都跟著冷厲了幾分,顯然是被趙江的行為給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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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藏進了您在繡坊的房間!”
“嗯?”
到她的房間裡去縱火嗎?想要燒死她?
可她根本沒在繡坊啊!
薑安寧愣怔了好一會兒,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趙江進她房間做什麼。
行竊?
段青山沉默。
薑安寧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趙江有可能是來做什麼的,又為何會讓段青山這般難以啟齒,先是驚訝,後是覺得可笑,最後滿腔憤怒。
她慢慢地捏緊了拳頭,將指骨捏的嘎嘣嘎嘣響,咬牙切齒恨到了極點。
“他是拿我當什麼?”
“他們趙家是在拿我當什麼!”
“軟弱可欺的軟柿子嗎!”
薑安寧從未有一次,有現在這般怒恨過。
怒著怒著,她便笑了。
“真是可笑!他們怕是除了這種下作惡俗的手段,就再也想不出彆的主意了吧?”
“淫蟲上腦的廢物東西!”
段青山抿嘴,克製了下情緒,儘可能平靜的說道:“奴發現趙江的時候,他正渾身赤條的躺在您床上,用被褥遮擋了身軀。”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是明顯了。
更佐證了薑安寧的猜測沒錯,趙江的的確確也是想玩火。
不過,想玩的,是股惡俗的邪火。
段青山怒意之下,愧疚更多:“是奴的疏忽,沒有注意到這雜碎是什麼時候溜進繡坊後院的。”
薑安寧罵過之後,已然冷靜許多。
她重新放鬆了身體,靠坐回去:“除了趙江躺在我床上,還發生了其他什麼事?”
若隻是抓到人,段青山大概不會這般欲言又止,滿心愧疚。
此時這副羞愧的無臉見她的樣子,肯定是還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
“主上料事如神!”
段青山驚訝之後,更加羞愧,低聲沉悶道:“當時,繡坊裡……”
“當時繡坊裡頭,正有幾個結伴而來的婦人,在看繡品,說是家裡頭的姐兒要出嫁,過來看看陪嫁。”
“隻是那幾個人瞧著,著實有些奇怪。”
“明明穿著打扮,都不怎麼顯貴,衣裳甚至鬆鬆垮垮的,都不合身,還有線頭兒露在外頭,可那進出的派頭,卻又實打實的顯擺著尊貴,身邊跟著七八個粗壯漢子,寸步不離的保護著。”
“奴總覺得,這幾個人實在是違和。”
“後來果然……”
段青山咽了咽口水,一陣後怕:“她們借口要去登東,問了我這附近哪裡能方便,我便讓她們去了後院。”
他說著,心裡一陣悔意,懊惱當時不夠警惕。
“她們去了後院時,我沒有多想,加上又都是女眷,我也不好跟過去。”
“直到她們去了好久不曾回來,我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兒,便急著到後院去,想要盤查。”
“我本以為,她們是想要行竊,便先去了主上您的房間檢查。”
沒想到,會意外的先把趙江給抓了。
“奴當時瞧見那幾人,都站在院子裡,探頭往屋子裡頭張望,有人甚至要吵嚷開,吸引外麵的人進來,便自作主張,把人一起按住了。”
段青山聲音微頓,有些不大自然,後背更是僵直。
“奴本來是想著,主上您的屋裡頭發現了男人,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這些人給瞧見,萬一有那個碎嘴子,出去胡亂造謠,說些難聽的話中傷您,豈不是要害的您,冤屈滿身,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段青山吞咽了下口水,僵直的後背鬆緩了許多:“倒是沒有想到,這幾個都是些軟骨頭,奴才剛讓人將她們給按下,她們便迫不及待的招供,將一切事情都說了個乾淨。”
薑安寧聞言,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讓人?”
“我怎麼記得,在宋姐姐出事兒之後,繡坊裡頭,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段青山原本放鬆下去的後背,再次僵硬直挺。
他緊張的雙手止不住用力,將勒馬的韁繩扯得快要勒死馬兒。
馬兒吃痛,噅噅兒了幾聲,頓時張揚起馬蹄,直立起來,險些將馬車給掀翻在地。
段青山麵色一慌,趕忙的鬆開了手,馬兒立馬快速向前奔跑,險些將馬車掀飛起來。
他趕忙又回過神來,緊張的重新抓住韁繩。
好在是這會兒,已經是後半夜。
大街上早就沒了行路人遊逛。
否則這般,肯定是要傷到一兩個人的。
待到控製好了馬車,段青山嚇得額頭上都多了一層汗。
他跌下車,緊拽著韁繩,跪在地上,聲音顫抖:“主上,您沒事兒吧?”
“無事。”
薑安寧麵色沉靜:“繼續走吧,先回繡坊再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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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凰繡坊。
難得一見的燈火通明。
從房前到屋後,全都點著燈。
薑安寧下車時,瞧著這繡坊前後的燈火通明,還愣了一下。
段青山將馬車停在了繡坊後頭的胡同拐角。
薑安寧下了馬車之後,就看人小跑著到了繡坊後門跟前,頗有節奏的敲響了後門。
像是什麼接頭暗號一般。
她嘴角微抽。
正想著,就聽見段青山用手擋著嘴,“咕咕咕”、“咕咕咕”的學起了鴿子叫。
薑安寧:……
她現在,真的不是留了個什麼暗殺組織的黑產頭子在身邊嗎?
隻是一個土匪頭子的名聲,怕是有些侮辱人了。
念頭才剛剛閃過,繡坊後院的門兒拉開,裡麵探出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待看清楚外麵敲門的人後,葡萄似的大眼睛,驚喜的直放光。
然後便喊出了一聲,讓薑安寧嘴角止不住抽搐的稱呼:“二當家!”
薑安寧:……
好嘛!連二當家都出來了,看來這是真成土匪頭子了。
果然【既定命運】是無可更改的。
這又怎麼能不算是“殊途同歸”呢?
她忽然間有一種濃濃的哀愁,以及無能為力的狂躁……如果說既定命運終究無可逃脫,那她最終,是否也還是會像前世那般,嫁給一個中山狼之家,耗儘渾身的精血,供養出一家子白眼狼、吸血蟲,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重蹈前世的覆轍,那麼,她現在殺了趙家人,還有什麼意義嗎?
的確,她或許可以選擇一輩子不嫁人。
可被動的隻能選擇不嫁人,來規避危險,跟主動選擇不嫁人,還是不一樣的。
後者是她想,她願意。
而前者卻是,她彆無選擇,不得不如此。
正出神間,剛剛那個喊二當家的半大小子,已經跟著段青山,走到了她跟前。
隨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頭,感激涕零,眼含淚水,情真意切喊了聲:“大當家!”
薑安寧:……
她人都要裂開了。
什麼當家?
天殺的!!
她成土匪頭子的了??!!!
那半大小子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猶自滿是感激。
“再造之恩,無以為報,此生願為您當牛做馬所驅使,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
薑安寧:……
她剜了段青山一眼,想起這會兒還是在外麵,硬生生的將想要質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的話,給咽了回去。
還有什麼可問的?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她冷沉著臉,頭也不回的進了繡坊。
段青山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踢了還把腦袋磕在地上沒抬起來的混小子一腳:“還不趕緊的滾起來!”
他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數落:“我都已經告訴過你了,耳提麵命又耳提麵命的,讓你彆喊大當家,彆喊大當家,你他爹的,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段青山氣不過,又踢了人一腳。
“跟你說了八百遍,等會兒見到人了,一定要喊姑娘,彆胡亂說話。”
他又連著踹了人好幾腳:“不長記性,我讓你不長記性!”
“亂說話!亂說話!”
段青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惡狠狠的警告:“等會兒要是哄不好人,你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林城哆嗦了下,怯怯的,不敢吭聲。
“把馬車挺好,趕緊滾進來,彆讓姑娘等久了。”
說完,段青山大步流星地追著薑安寧,進了繡坊後院。
等他瞧見被好幾個人,滿臉凶煞,拿著棍棒圍住的薑安寧時,頓時頭大。
壞了……
忘了後院還有不少的人!!
段青山急匆匆的上前,正要開口大喊“誤會誤會,都是誤會,自己人”,讓那些人放下棍棒。
就看見薑安寧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循環仿佛三次,像是在極力克製滿身怒火,隨後隻是淡淡的掃了手持棍棒,攔住她去路的那些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