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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娘瞧著空空如也的地窖,第一反應是趙海把王尚給殺了,跑了。
念頭才剛升起,又覺得自己可笑。
趙海是個什麼樣的廢物點心,旁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
原想著莊稼漢子,瞧著精瘦,倒也真的有把子力氣,便以為那方麵能強健些。
漫漫長夜,她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總要有點樂子才歡愉。
誰知用了才知道,瞧著勉強算是孔武有力的男人,居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孬貨。
偏偏她又現了身,與人有了接觸,一時不得已脫身。
隻能勉強著自己,同人繼續虛與委蛇。
所以,嬌娘可以肯定,趙海絕對沒有那個能耐,偷襲單殺王尚。
除非,有旁的習武之人相助。
可這地窖裡頭,也沒什麼打鬥的痕跡。
嬌娘臉上的雀躍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煩躁不耐。
“該死的王尚,到底去哪了?”
她憤恨的踢了一腳地麵:“防著誰呢!”
怒罵了幾句王尚是個小人之類的話,嬌娘收拾了心情,重新回到地麵上。
“算了,聯係不到上峰,也不是我的責任。”
“就算到時真出了什麼岔子,那也不關我的事兒。”
嬌娘嘟囔了幾句,心情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平靜。
如果不是王尚‘高抬貴手’,他們這些棄子,早就被處理了。
萬一真出了什麼岔子……
嬌娘不敢深想作為棄子會有什麼下場。
她深吸了口氣,緩緩的吐出來,儘可能讓自己看上去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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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連同趙海一起失蹤的事情,半點兒沒有影響到薑安寧什麼。
她也不知曉人已經人間蒸發了一樣。
唯獨奇怪往來朝凰繡坊的那位“尚師傅”,變了個人。
雖說容貌還是那天見到時的容貌,聲音也是那天聽到的聲音,可……
不是王尚。
應該是真的尚師傅本人。
薑安寧隻是好奇,王尚是如何做到無論聲音形態,都模仿的近乎十分想象,叫人很難發現不同之處的。
若非她有【彈幕】提醒,隻怕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來人。
真正的尚師傅,是個瞧著比較本分老實的。
因著在五大娘牙行,也沒挑到合心意的人,宋堯就與五大娘約好了,過兩日送一批新人上門來供她們挑選。
薑安寧對這些事兒沒什麼經驗,也沒什麼意見,索性全丟給宋堯去安排。
她這兩日,都宅在屋裡頭,專心做繡活。
先前,從老劉頭那裡得來的繡線,被她簡易的分了分。
與宋堯說的,倒也不是畫大餅。
而是在看了老劉頭家的繡線後,生出的主意。
她要繡一副《聊齋誌異圖》……不過,想也知道,這樣不太吉利的圖樣,必然沒什麼銷路,頂多也就是擺在繡坊裡,用來炫技。
隻是,若能成的話,興許她之前想要繡的,也能成功。
禮佛圖的大部分底稿和配色,都是她娘做完了留下來的。
她隻是著重補充了細節。
這也使她隻掌握了技巧,而沒有獨立創作大幅繡品的能力。
她想試著補足一下這個短處。
薑安寧沉浸在她的繡活中,倒也沒太注意最近繡坊裡頭,又添了哪些人。
隻記得五大娘來送過兩次人,聽說話的意思是,都沒有太滿意的。
她以為是暫時還沒挑到合眼的小丫鬟,索性並不怎麼在意,遂也就沒有上心。
以至於到了擂台賽當天,她緩緩精神,起了個大早時,看見在院子裡的段青山,還嚇了一大跳。
“我的娘誒!”
薑安寧瞪大了眼睛,看著臉上多了一道疤的段青山,還當是自己眼花。
她揉了一遍又一遍的眼睛,最終終於確定,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真是段青山。
“你怎麼在這兒啊?”
天殺的,她隻是前幾日忽然想到,客棧裡還住著個思想極端的未來大殺器,所以趁著活動手腳的時候,晃悠到客棧去,給人交了半個月的食宿錢。
怎麼就把人給引到這兒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沒什麼人看見你吧?你……”
薑安寧一長串的聲音,在人麵無表情的回答後,戛然而止。
“過來,打工。”
段青山手上拿著半人高的竹掃帚,一板一眼的掃著庭院。
“當護院。”
啊?
薑安寧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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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宋堯穿戴整齊了出來,瞧見倆人正大眼對小眼,‘誒呦’了一聲:“嚇著了吧?”
“怪我怪我,忘記跟你說了。”
她以為薑安寧是冷不丁見到生人,還是個男人在後院裡頭,驚嚇住了,趕忙的解釋:“這是我前幾天從五大娘那裡找來的護院。”
“啊?”薑安寧更懵了。
段青山賣身為奴了?
宋堯:“你放心吧,身家清白著呢,我也去打聽過了,人老實,沒什麼花花心思。”
“經過五大娘做擔保,暫時簽了三個月的契,若是之後表現好了,再考慮一年一簽,算是在咱們繡坊當個長工。”
薑安寧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賣身啊。
嚇死她了。
宋堯還在說著段青山的悲慘身世:“……也是個苦命的人,正好咱們繡坊,也缺個搬貨、看家護院的。”
她拍拍心口,心有餘悸:“你是不知道,上回安夫人帶著那麼老些人過來,可是把我給嚇了一大跳!”
“我尋思著,咱們繡坊大多都是女子,真遇上哪個鬨事兒打砸的,還真就應付不過來。”
“之前,店裡頭的夥計,就春雪家一個男人,外加上他們家那兩個半大小子。”
“前陣子,春雪一家子回老家奉養老人去了,店裡更是半個男人都瞧不見了。”
“也是正趕巧了,遇上五大娘那有幾個閒工。”
“旁的人我也瞧了,當個跑腿的雜役倒是綽綽有餘,會些拳腳的就這麼一個。”
“我瞧他乾活什麼的挺利索,人也愛乾淨,索性就留下來了。”
看得出來,宋堯對段青山這個打手是挺滿意的。
“你且安心,他晚上不住這兒。”
宋堯瞧著薑安寧臉上微有懼意,以為她是擔心男女有彆。
薑安寧勉強的扯了扯嘴角,瞅了眼段青山。
她可太……難安心了。
誰知道這位大哥,會不會發瘋黑化,血洗繡坊。
段青山微垂著眼,看起來倒真的是一臉老實。
宋堯跟薑安寧說完段青山,又和段青山介紹了薑安寧:“這是咱們繡坊的另一位老板薑安寧,你且認認人,莫衝撞了。”
“老板好!”
段青山聲音特彆的洪亮亢奮。
薑安寧:……
她一點兒也不好。
好在這男人還算配合,沒有暴露與她相識的事兒。
“好好好,那什麼……我先去洗漱。”
薑安寧扯了個理由,頭也不回的就要跑。
段青山語氣幽幽的蔓延開聲音:“廚房裡有熱水,我去給你打。”
薑安寧:……
謝謝您嘞!
“行,行…謝、謝謝!”她磕絆了幾下,笑容勉強。
宋堯沒有想太多:“那你先梳洗,等下用過早飯,咱們就動身。”
說著,她眉間染上一抹輕愁:“昨兒傳來的消息,說是這次擂台賽,縣令大人也會出席。”
“啊?”
薑安寧意外了聲。
這種民間自發組織的比擂,縣令怎麼會突然出麵參與。
“等會兒我再與你細說。”
宋堯瞧見段青山打了水過來,拍了拍人的手,示意她先去洗漱。
薑安寧輕嗯了聲,打開四扇房門,方才讓人進了屋。
“有件事兒,需要你去做。”
段青山剛把水放下,就聽見薑安寧說。
他詫異了下:“我還以為你要趕走我……”
薑安寧白了他一眼。
她確實很想把人趕走。
輕撩幾下水,打濕了手跟布巾,薑安寧慢吞吞的開口,同人輕語了幾句。
“……可記住了?”
段青山‘嗯’了一聲,很快又搖了搖頭:“那人我沒見過……”
“那邊的桌案上有畫像,你看一眼,記住了以後,便燒了吧。”
薑安寧甩了甩手上的水,用溫熱的布巾,在眼睛上略敷了會兒,這才輕輕柔柔的擦起臉來。
“白日裡,若有空,就去租個院子,位置越偏僻越好。”
薑安寧:“或者,你家中可還方便?”
擦過臉以後,她感覺清爽許多,人也精神了起來。
“再或者,到城郊尋個破廟,或者荒宅枯井……總之,藏好,莫要人發現了。”
她看著段青山,麵無表情:“這是我交代你做的第一件事兒……”
薑安寧微抿了下嘴,把“辦不好就立馬滾蛋,彆再纏著我了”這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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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不能刺激。
“我肯定辦好。”
段青山瞧著凶神惡煞的做下了保證:“要是辦砸了,我自己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薑安寧眉毛輕挑。
那可敢情好!
她故作鎮定的‘嗯’了一聲,不想被人看出內心的雀躍。
揮了揮手,打發段青山出去。
薑安寧閉了閉眼睛,心頭忽然就有些疲憊。
越聞繡坊與朝凰繡坊離的並不算遠。
滿打滿算,也就五六十米的距離。
這還不是直線距離。
若論直線距離,隻會更近。
薑安寧不知道,她會聽見很遠距離之外的聲音,是源於什麼,契機又是什麼。
畢竟,自打上次聽見趙元山與安夫人的說話後,也就隻聽了兩回江巍手下的竊竊私語。
直到前兩天,她又聽見了趙銀蓮的聲音。
不出意外的,盛越聞也調查清楚了趙銀蓮的來曆。
對於趙銀蓮與趙海的關係,盛越聞並不是很在意。
加之趙銀蓮的一番花言巧語,再次哄得盛越聞相信了,那幾幅雙麵三異繡,是出自趙銀蓮之手。
直到,趙銀蓮準備跑路時被抓了回來。
被抓回來的趙銀蓮,仍舊嘴硬不肯承認,她根本不會繡活……
盛越聞心裡多了懷疑,便將人關進地窖裡,上了大刑。
受不住重刑的趙銀蓮,一股腦的全招了。
包括那雙麵三異繡,是當年‘薑家族親’上門哄搶過薑安寧家以後,她在人走以後,進去渾水摸魚偷拿的。
除了這幾幅雙麵三異繡,還有幾根簪子跟半皮段子。
盛越聞這才不情不願的相信,他被騙了。
他居然被騙了!
他是個大傻子!
暴怒之下,盛越聞每日都要折磨趙銀蓮一通。
薑安寧就這麼聽了兩個晚上的慘叫聲,以及盛越聞的無能狂怒……
“賤人,你要害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安夫人現在以為我騙了她!”
“往後這江安縣,不會再有我盛越聞的立足之地了。”
“安夫人會搞死我的。”
“都是你害得我,賤人!”
盛越聞來來去去重複著這麼幾句話,讓薑安寧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安夫人之所以會突然反水,寧肯違約賠償朝凰繡坊一千二百兩銀子,也要選擇越聞繡坊,還半推半就的同意了組織比擂之事,或許就是因為看見了趙銀蓮拿出來的那幾幅雙麵三異繡。
可,為什麼呢?
會雙麵三異繡的繡娘,雖然寥寥,可若真有心尋找,一二十人總還是有。
一千二百兩……
若是拿來懸賞,少說也能尋來七八個人。
除非,安夫人在意的,是趙銀蓮拿出來的那幾幅雙麵三異繡。
她家中的……
大抵是出自她阿娘之手。
如此,似乎就說得通,安夫人為何會忽然上門,詢問她另一位繡娘在何處了。
應是瞧出,趙銀蓮拿出來的雙麵三異繡,是出自禮佛圖另一位繡娘之手。
可安夫人又為何,對出自阿娘之手的繡品,過分在意?
心頭一團亂麻,實在想不出頭緒。
薑安寧頭疼的緊。
坐在圓凳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直到聽見宋堯喊她,方才回過神來,關上內室門,換衣梳妝。
“怎麼這麼久?剛喊了你好幾聲……”
宋堯剛要抬手敲門,瞧見人臉色不好的拉開門,站在門口,驚了一下:“臉色怎麼這般難看,是昨兒沒睡好?還是這幾日太累了?”
薑安寧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剛剛不小心,踢到腳踏上了。”
她露出幾分赧然的笑,很是難為情的樣子。
宋堯‘嗐’了一聲,像個長輩似的數落道:“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不小心!”
隨即又擔憂起來:“踢得嚴重不?十指連心,最是疼痛,我看看,可彆淤腫了。”
說著,就要去脫人的鞋襪。
薑安寧嚇了一跳:“不礙事的,也不嚴重。”
她趕忙轉移話題:“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彆耽擱了,不是說,今兒縣令大人也會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