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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嬸子局促緊張的低著頭,自覺有些沒臉見人。
薑安寧詫異了下。
認乾親什麼的,她倒確實沒有想過。
知人知麵不知心,她實在是不敢再相信人了。
不過這個想法,到底還是在她心裡泛起些許漣漪。
“方嬸子這話可是說到我心坎兒裡了。”
薑安寧瞧著方嬸子滿是不自在的樣子,大大方方的笑了起來,給人以肯定:“我也覺得,這過日子,總歸還是自個兒過得舒服最重要。”
“旁人說什麼做什麼,那都是旁人的自由。”
“自個兒日子過成什麼樣,那都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旁人難道還能有自己曉得日子是否舒坦了?”
方嬸子見薑安寧似是沒有介意她剛剛冒昧的提議,微微鬆下一口氣,很快的揚起笑臉來,附和著道:“說的可正是呢!”
她樂樂嗬嗬的,顯得特彆和氣:“要不怎麼說,你是厲害的呢!年紀小小的,倒是比我們這些年近半百的老骨頭看的通透許多。”
薑安寧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方嬸子也識趣兒,換了話題。
“……隋然的手可是真巧,不僅炸肉丸做的好,就連燉鹵肉也做的好,還有那個大肘子,誒呦喂,燉得那叫一個香滿廚房,肉嘟嘟的,擱筷子輕輕一戳就脫骨下來了,瞅著可稀罕人了!”
她跟人分享著廚房裡的事兒,將隋然好一通大誇特誇。
“隋然還自己縫了個什麼,裝香料的袋子,擱在鍋裡頭和肉一塊兒燉了,湯汁入味兒鹹香,又不會滿是鹵肉料的碎末渣子,在鍋裡頭飄得哪哪都是,瞧著就難受。”
薑安寧很是捧場的眨了眨眼:“貴誠嫂子這麼厲害呢?”
“可不是?”
方嬸子:“從前隻瞧著她悄聲蔫語的,看誰都和和氣氣的打招呼,倒是沒想到人私底下厲害著呢!”
薑安寧眨眼在一旁,很是願聞其詳的模樣。
方嬸子感覺十分滿足,分享勁頭兒更足了幾分。
“光是她那個裝香料的小袋子,都被她縫製的十分精致,還擱上頭繡了片竹葉。”
方嬸子:“我們幾個當老嬸兒的,剛一開始還笑她呢,這玩意兒下到鍋裡頭煮上一遍,那還能有個好兒?準瞧不出模樣了,那不純純是白瞎了嗎?”
薑安寧倒不覺得,卻也還是微微點頭,表示不反對方嬸子的想法。
“結果你猜隋然她說什麼?”方嬸子故意停頓下來,賣了個關子。
薑安寧也樂得配合捧場應聲:“說什麼了?”
“她說啊,這東西本來也就是拿來用的,隻要價值到了,臟了爛了的,有什麼要緊的?”
方嬸子樂嗬嗬的,將事情當成是閒話兒說給薑安寧聽:“除了繡竹葉的,還有繡花瓣兒的,說是用來專門區分不同肉用的香料。”
“哎呦,這可真是給我們幾個人都羨慕壞了,都想著,這貴誠家,一年得是吃多少回肉啊!”
“這一打聽才知道,人家貴誠收了秋以後,隻要得了空閒,總會進林子裡頭尋摸尋摸,時不時倒也真能打個野雞野兔子什麼的回來,可見是個會過日子的人,也知道疼媳婦兒,隋然嫁給他,真真是不虧!”
方嬸子言語間,滿滿地都是羨慕之意。
薑安寧笑笑,很是捧了人一句:“根山叔兒對您也是極好的,連我們這些做小輩的,都羨慕著您呢,隻盼著日子過到您這個年紀了,還能如新婚燕爾似的,相敬如賓。”
方嬸子老臉一紅。
她嗔聲道:“你這孩子,真是的……”
倒還打趣起她來了。
方嬸子心裡想了一下自家男人,確實也真沒什麼好吐槽的,對她數十年如一日的體貼、順從,尋常有什麼事兒也多是哄著她來。
她越想越是臉紅,想著薑安寧這個小輩兒還在呢,倒是越發不好意思起來。
誒呀呀,真是的,一把年紀了,胡思亂想什麼呢。
多在孩子麵前鬨個丟臉啊!
方嬸子將自己嫌棄了一番,又跟人嘮起隋然來。
“手是真的巧,那竹葉繡的,跟真粘了一片竹葉在上頭似的。”
她嘖嘖稀奇道:“咱們這些人,尋常縫縫補補,做個衣裳、被麵,倒是還勉強算是得心應手,湊合事兒。”
“可要說在上頭,繡個花兒啊,朵兒的,那可真是笨手笨腳的被難為住了。”
說完,她又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當然,跟你比起來,那肯定還是不如的。”
方嬸子朝人豎起了大拇指:“你是這個。”
薑安寧感覺到人的奉承之意,笑笑沒有作聲。
她不太喜歡捧一踩一。
不過倒是方嬸子口中說的繡花布袋子來了興趣。
從前倒還真是不知道,隋然會是這般妙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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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也沒再說上幾句話,便走到廚房了。
廚房門口聞著味兒湊過來的小孩子,剛每人得了指甲蓋大小的炸肉丸,歡歡喜喜的跑開了。
有個跑得急得,險些撞到人。
方嬸子虎了臉:“個小兔崽子,走道兒也不知道看著點兒,回頭磕破相了要哭一輩子的!”
被訓斥住的小孩兒縮了縮脖子,瞧見薑安寧在一旁微微笑著,才又膽子大了起來,氣哼著略略幾聲,匆匆忙忙的跑開了。
方嬸子‘嘿’了一聲:“這小兔崽子,倒是會看人下菜碟!”
她偏過頭看了眼笑吟吟,和氣的像尊菩薩似的薑安寧,止不住唏噓:“倒是這幾個滑頭有眼色,知道你今兒是說話最大的人,見你不生氣,也敢跟我擺鬼臉兒了。”
薑安寧笑容更真實了幾分。
“小孩子嘛,總是活潑些的好。”她發自內心的感慨。
方嬸子在一旁連連點頭:“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她張了張嘴,好幾次欲言又止,到底是沒把不該說的話說出口。
其實她覺得村裡那些婦人,雖然是有幾分多管閒事了,可有幾句話還真就說對了。
真要是趁著年輕不生兩個三個的孩子傍身,等老了老了的,身邊連個奉養的貼心人都沒有,可上哪後悔去?
可話到了嘴邊,她又識趣兒的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到底是旁人家的事兒,她多說那些討嫌的話,沒得損傷感情,且由著個人按著個人喜歡的日子過去吧。
好的壞的,總歸是自己的選擇。
方嬸子反反複複的在心裡頭勸說著自己,倒也真就放下了‘助人之心’,很快的調整好了情緒,跟人歡歡喜喜的說起閒話八卦來,倒也是一派和睦歡快。
“安寧來啦!”
隋然手抹著圍裙,一眼就瞧見了薑安寧:“可就等著你了,快進來快進來,剛出鍋的小酥肉,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聞著就覺得香。”
薑安寧唇角勾著笑,走上前,撿了一塊隋然遞過來的小酥肉。
濃鬱的花椒味,隨著酥肉在嘴裡被撕扯開,瞬間爆發彌漫整個口腔。
薑安寧有些猝不及防的被嗆到,咳了兩聲,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等適應了這個味道,倒是越吃越覺得香,很上癮的那種。
“怎麼樣?”
隋然頗為緊張的看著人,兩手不自覺有些局促地在裙布上擦來擦去。
薑安寧連連點頭:“好吃!外酥裡嫩,脆而不焦,肉香汁滿,花椒味也沒有喧賓奪主掩蓋掉炸酥肉本身的香味兒,我可太喜歡了!”
旁邊人立馬笑哈哈的跟著誇起來:“我就說安寧了不得,瞧瞧這話說的,多有水平,聽著都不比那些老學究差,不虧是走出去見過世麵的,就是比咱們這些土老農強得多。”
“可不是?要換了我,吃到嘴裡,也就會說一個真好吃呀!了不得了,再加個誒呀我去,真是太好吃了……”
聽著眾人越說越離譜的尬捧,薑安寧有些無語的動了動嘴角,實在是不懂,也就這麼一會會兒的功夫,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怎麼感覺這些人,好像都跟著變了個人似的?
隋然瞧著她麵露困惑,眼神茫然,偷偷笑了一聲,扯著人的衣服袖子,到一旁去小小聲的咬耳朵:“她們這是忽然頓悟,想討你回去做兒媳婦呢!”
“啊?”
薑安寧整個人直接懵在原地,久久沒能消化掉這一信息。
剛剛還都勸她趁早從了江巍吧,免得年紀大了後悔,隻能嫁作商人婦……
怎麼還不到半晌兒的功夫,一個個就轉了心向,想把她討回自己家了?
隋然瞧著人懵懂又無辜的模樣,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甭搭理她們就是了,都是腦子拎不清醒的。”
個個嘴裡都瞧不上趙海那一家子啃薑安寧的錢財,吸血供養自己,又個個都盼著薑安寧能兩眼昏花,腦袋暈轉的不清醒,掉過臉兒來就能像奶哺趙家人那般,奶哺自己家。
可不就是腦子拎不清醒?
薑安寧慢慢地想了想,倒也捋順了這些人態度轉變的源頭。
她撲哧的笑了一聲,朝隋然眨了眨眼。
倒是把隋然給鬨了個莫名。
“怎麼了嗎?”
她抬起手來,不自覺的摸了摸臉,首一個懷疑的,便是炸酥肉時,臉上沾了掛糊兒。
薑安寧搖頭:“就是覺著嫂子說的對。”
她是不聰明,又不是真傻子。
不過是略略蠢鈍了些,又總習慣以最大的善意揣測彆人罷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
隋然嗔了她一眼:“可彆回頭惹上人,往我身上嘀咕埋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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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安寧輕笑了聲,湊得離人近了點兒:“貴誠嫂子請放心,我雖不是真與薑氏一族沾親帶故,可到底同在一姓呢,更是真心實意拿咱們當實在親戚的。”
她不是本地人,與瑞安鎮的薑氏一族並無血緣之親,縱使真的結下親事,也並無不可。
可她如此說了,要與人論親戚,拿自個兒當作是本土生人,便沒有可能結親事了。
隋然聽懂,輕嗤了人一聲:“滑頭!”
薑安寧老實巴交的認下了,隻當作是誇讚。
“聽方嬸子說,貴誠嫂子心靈手巧,連煮肉的香料袋子上,都繡著不同的花兒葉的,可是精巧著呢。”
隋然哼了哼聲,謙遜又帶了點傲嬌:“你聽她們哄你,不過是些為了省事兒的小心思罷了,哪就精巧了。”
“我看看?”
薑安寧對隋然做的香料袋子,十分好奇。
隋然指了指一旁的竹笊籬,上頭正擺放著幾個掛滿濃鬱湯汁的小布袋。
布袋子上的竹葉,的確是精巧又鮮活,跟真落了一片竹葉在那似的。
倒是花瓣與水紋,都遜色許多,瞧著死板,沒什麼靈氣兒。
“貴誠嫂子這竹葉繡的真好。”
方嬸子之前說的,一點也不誇張。
確確實實像真的一樣。
隋然‘嗐’了一聲:“也就會繡這麼一片葉子,什麼用也不頂。”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愁苦的事兒,輕輕歎息。
“說來怕你厭惡我,這繡竹葉的手法,是我偷師學來的,原是我娘家旁邊住著個年長的繡娘,一手繡活,像是會仙法似的,繡什麼像什麼,可是厲害著呢。”
隋然低了低頭,略顯難為情:“我未出閣前,常常會偷跑進她家的院子裡玩兒,她這人特彆的凶,瞧見小孩子上門,總是板著臉給轟出去,我可沒少挨她的罵。”
“不過她這人也奇怪,有時候許是興致好了,倒也會和顏悅色,不僅給我麥糖吃,還會教我套針。”
“後來我經常去偷看她做繡活,就學了點皮毛回來。”
隋然窘了一下:“可我也確實笨。”
明明就是用同樣手法繡的,結果出來的成品,始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毫無可比之處。
說著,她不免看向薑安寧,欲言又止。
經過張氏的嘴巴炫耀,村裡人無不知道,薑安寧靠著賣繡品發了家。
她有些想向人請教些技巧,往後也好多接些繡活回來做,好歹賺幾個銅板,貼補貼補家用。
隻是還未開口,就先頭腦清醒了。
自古都有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忌諱,人家安身立命的本事,哪能隨隨便便教給她來搶活計,她要是問了,隻怕會讓人為難。
薑安寧恍若未覺察到人的糾結一般,提溜起一個香料袋子來,打開瞅了瞅,裡麵多是些植物的葉與皮。
“貴誠嫂子怎麼會想著把這些東西放在一起,拿來燉肉?”
啊?
聽見人冷不丁的就轉了話題,隋然意外了下,隨即便是失落。
看來她剛剛的擔憂是對的。
想來安寧也是察覺到了她的企圖,不想等下她真的沒了分寸問出口,鬨得難堪,這才善解人意的轉了話題。
隋然失落了一會兒,很快便調整好情緒,重新揚起笑來,跟人細細說起這些葉皮的用途來。
薑安寧一臉受教的模樣。
隨即又拿起另一個繡著花瓣的小袋子,指著已經被鹵肉湯給汙漬的繡線說:“這花瓣瞧著臃腫,主要還是沒有掌握好層次變化……”
她將人技巧上的不足一一指出,又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隋然眨巴眨巴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老天娘啊,她剛剛是不是把人想的齷齪了?
其實安寧明明就大方的很……
似是看出人的困惑與不自在,薑安寧指了指手中的布袋:“剛剛貴誠嫂子教我這燉肉的香料怎麼搭配,那麼禮尚往來。”
隋然頗為感動:“幾個不值錢的小土法子……”
哪裡值得換這樣足以討生計的指點。
舊疾複發,疼痛使我腦子有些不大好使
覺得末尾的對話,稍微差了點意思,又說不太上來,明天頭腦清醒些,再琢磨看看,晚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