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不屬於這個家,隻是個客人罷了。
原本以為和溫秉行是有一半相同血脈的關係,可在拿到外婆遺書的時候,這最後一點兒關係也被斬斷了。
就好像溫清洲與這個家,隻剩下一個姓氏。
可這世上姓氏相同的人何其多?
溫清洲內心太過敏感了,幾乎是逃一般站起身:“研究所還有事,我先走了。”
話落,不等鐘惜英挽留,溫清洲已經快步離開了。
在電梯裡,好似與世隔絕。
他和這個世界沒有聯係,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湧上心頭,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
溫清洲沒有回研究所,而是回家了。
把外婆留給他的遺書重新翻出來,看了一遍之後,在家裡找了個相框,把遺書展開放進去,以便更好地保存。
另外,外婆的遺物裡還有一本書。
溫清洲之前一直沒有打開,現在才把紅線解開翻看。
他急需轉移注意力,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那窒息感褪去。
書是繁體字,讀起來十分生澀,溫清洲就一個字一個字地查找,然後拿了個本子慢慢記錄。
直到天蒙蒙亮,鈴舌突然響了。
溫清洲把鈴舌放在外套的包裡,聽見動靜,立馬停了筆把鈴舌翻找出來。
“溫清洲,我這裡有一張紫雪丸的藥方,紫雪丸是鎮驚安神、清心開竅的功效,你要嗎?”
這藥方,是昨晚上孟何君從蘇醒那裡贏下來的。
花船結束之後,蘇醒看孟何君學識不錯,非要和她比比,還說要是輸了,就讓孟何君去他自己的小庫房隨便挑一樣東西。
雖然孟何君對蘇醒的小庫房沒什麼興趣,不過蘇醒老念叨,聽煩了孟何君就應下了這賭局。
不出所料,孟何君贏了。
蘇醒也不是什麼不認賬的,當即帶著一群人從蘇家後門進了蘇府,一路上躲著下人摸到了自己的小庫房。
沒錯,就是走的後門。
蘇醒怕這麼晚回來把他爹娘驚動了,不敢走正門,這倒是正合了孟何君的意。
畢竟,蘇縣令可是見過孟何君的。
金銀財寶這些孟何君都不感興趣,轉悠一圈,發現了一張藥方。
大盛的大夫都有自己的祖傳醫術,不會外傳,蘇醒這個藥方,是蘇府養在府裡的大夫給他的。
當然,這也是蘇醒贏回來的。
他這個人彆的興趣沒有,就愛打點小賭。
“要的。”溫清洲捏著眉心回答,一晚上沒說話也沒喝水,聲音啞啞的。
孟何君的聲音就好像黑夜裡的一抹亮光,拉了一把身處黑暗之中的溫清洲,讓溫清洲又重新活了過來。
“你剛睡醒嗎?”孟何君嘀咕了一句:“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我沒睡,昨晚有點事兒處理。”溫清洲簡明扼要地回答。
藥方傳送過來,落到了桌上。
這次和之前倒是不一樣了,上麵沒多少名貴的藥材,都是比較尋常的。
孟何君體貼道:“那你先睡,我熬了一宿,也該補補覺了。”
她自己倒是還好,就是孟聽肆有些扛不住。
本來騎馬就把大腿磨破了,又沒有好好休息,跟著他們一群人像做賊一樣,大半夜的亂竄,可把孟聽肆緊張壞了。
回了客棧,腦袋一落到枕頭上就睡熟了。
“好。”
在鈴舌結束之後,溫清洲拿起藥方穿上外套,準備直接去研究所,反正他現在也睡不著。
而桌麵上,是溫清洲昨晚上寫的譯文。
因為昨晚上寫著寫著就出神,以至於溫清洲根本沒有認真地看書裡的內容,像是練字一樣一邊走神,一邊跟著翻譯抄了一遍。
譯文中間有一段。
‘殷帝死後,盛武帝推翻舊製,創立大盛朝,收服殷帝流失之國土。’
到了研究所,溫清洲沒有直奔實驗室,而是在更衣室等著。
研究所一層有兩個更衣室,男女分開,而他們這一層,除開助理以外,就溫清洲和慕雲深。
慕雲深雖然最近忙著談戀愛,不過工作也沒有落下,畢竟明茉天天按時上下班,他肯定不能躺平。
打開更衣室的門,看見溫清洲在裡麵坐著出神,慕雲深“謔”了一聲,反手關了門:“你今天這麼早啊?”
“等你呢。”溫清洲原本在出神,聽到開門聲就回神了。
慕雲深站在自己的區域換外套:“等我乾嘛?有事打電話唄。”
“不是急事。”溫清洲這樣說,又問:“我大伯的情況怎麼樣了?”
“死不了。”慕雲深回答。
作為溫清洲唯一且深交的朋友,溫清洲什麼情況,也就他最了解了。
所以,溫林海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
見溫清洲沒有應聲,慕雲深調侃道:“怎麼了?很失望?”
溫清洲沒回答這個問題,但慕雲深從他的表情讀到了失望。
“你家有沒有認識的養老院?走個後門給他弄去。”
養老院一般是有年齡限製的,溫林海這麼年輕,給錢是能入住,但是不能保證他在裡頭會不會亂說話。
到時候弄些事情出來,懶得處理。
溫清洲喜歡一次性把事情處理到位。
慕雲深摸著下巴思索:“有是有,我家醫院也有一些社會公益活動,定期去養老院免費為老人檢查身體情況這樣的,大部分都認識。你想要什麼條件的?”
溫清洲眼底閃過暗芒:“偏一點,遠一點的,最好不要在城裡。”
“這種養老院啊”慕雲深如實說:“這種一般都是資金方麵很低的,條件肯定也沒法保證。”
“沒關係,什麼條件都可以。”
反正溫林海已經屬於全癱了,要不是他之前混賬,現在可能會有妻子、子女照顧他,誰讓他自己先不當人的呢?
“那沒問題,等他情況穩定一點兒,我直接讓人送過去。”
“辛苦你了。”
說完了事兒,溫清洲就準備去實驗室了。
慕雲深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還真是有事沒事慕雲深啊,事情解決了就一句辛苦我了?跟領導一樣,要不你直接說幸虧了,小慕。這樣,更像領導。”
溫清洲‘不負所托’,停下腳步麵對慕雲深,伸手輕輕拍了拍慕雲深的肩膀,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辛苦了,小慕,你的上升空間還很大,以後也要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