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鶴算是看出來了,溫清洲壓根不懂規矩,而孟何君似乎又格外寵他,隻要溫清洲在,那不就等於多了一張保命符?
果不其然,孟何君氣得不輕,卻什麼也沒說,隻是一字一頓地說:“開,門!”
簡鶴朝溫清洲單手作揖:“清洲,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好,再見。”溫清洲自知不便露麵,沒有主動去開門。
簡鶴單手拉開一側的門,朝孟何君露出一個非常假的微笑:“公主,請。”
孟何君伸手把孩子遞給青梔,看向簡鶴,攆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簡鶴聳聳肩,抬步出去。
孟何君‘嘭’地關上房門,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清秋疑惑道:“主子怎麼了?”
不管是審訊還是其他什麼時候,孟何君都不會摔東西或者弄出很大動靜。
她喜歡笑眯眯地展露‘善意’,最後說出的話卻冷漠的要了彆人的命。
簡鶴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估計是公主不常關門,沒留意力度。”
話落,便把剛剛溫清洲說的注意事項一字不漏的說給青梔聽,又大概比劃了一下喂水的角度。
交代完事情,才施施然離開。
青梔急著安頓弟弟,跟清秋說了一聲也走了。
留下清秋不明所以。
孟何君則是獨自生悶氣,虧銜月還一直說簡鶴的好話,現在自己要留他,他還不樂意上了。
溫清洲好笑地看著孟何君:“生氣了?”
“沒有。”孟何君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飲而儘。
“我那邊有一個詞語,叫正話反說。”溫清洲說到這兒,沉默了一下,用剛剛的溫水續上孟何君的杯子:“說沒有生氣,就是生氣了。”
杯壁的溫熱傳達到孟何君的指尖,孟何君像是被燙了一樣縮回手。
“你要是有空,我可以早點出發去商羊關,看看能不能降雨。”孟何君僵硬地轉移了話題。
上次溫清洲說,降雨需要很多條件,她怕拖的時間越久,越難達到條件。
溫清洲沉默了一下,說:“這個我還需要係統的學習一下,可能要等一段時間。”
因為不方便把其他人傳送過來,溫清洲隻能靠著春來丹和種花家談條件,讓種花家提供需要的東西,以及教他。
“正好,皇城到商羊關也不近。”
簡單對了一下時間,溫清洲就離開了。
孟何君在溫清洲離開之後,喝了杯子裡的溫水,溫熱觸感滑過喉嚨,留下一股暖意。
第二天早膳時,清秋便稟報了青梔弟弟的情況。
“主子,青梔這幾日怕是沒法服侍,她弟弟昨夜退燒了,早上醒了之後就不說話,大夫來看,說是太久了腦子糊塗了。”
說白了,就是燒傻了。
孟何君吃過早膳去看,孩子乖乖坐在椅子上,青梔一口一口地喂他吃東西。
看見孟何君來了,青梔趕忙起身行了一個依舊僵硬的禮:“見過主子。”
“嗯。”孟何君伸手去碰孩子額頭,已經不燙了。
青梔趕忙抱孩子下來:“弟弟,快來給主子磕頭,是主子救了你。”
孩子當真跪了下去,孟何君還沒來得及攔,就結結實實磕了一個。
“起來吧,還病著呢,這麼沒有精神。”孟何君把孩子拉了起來。
看了看他,感覺不像是傻了的樣子。
“大夫如何說?”
“弟弟醒了就不會說話了,大夫說,怕是燒得太久了,心智退化。”
青梔提起這個,眼眶就紅了,眼睛裡滿是紅血絲,昨晚上她一直照看著弟弟,一點兒沒敢睡。
窮苦人家裡頭,確實有不少這種情況。
就連富裕的人家,請了大夫看病,隻要一晚上發熱,也極其容易出現第二天變成傻子的情況。
孩子年紀小,大夫怕孩子受不住藥力,都不敢下猛藥。
孟何君捏著孩子臉看,這孩子也不怕,就這麼仰頭望著孟何君,眼神沒有散,也懂事的不會因為不舒服而吵鬨。
青梔有些擔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主子,求您可憐,讓奴婢照顧弟弟幾日吧,他現在離了奴婢就哭鬨。”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孟何君買她回來就是做事的,她還因為弟弟遲遲無法伺候主子。
沒乾活兒,又花了不少請大夫的錢。
就連昨夜,也是靠孟何君的神藥,才保住弟弟一命。
“不著急。”孟何君在椅子上坐下,朝著孩子招手:“告訴我,為什麼不說話。”
孩子就這麼站著,不說也不動。
青梔想求情。
清秋眼尖地把人拉了出去:“彆著急,主子心善,不會把你弟弟怎麼樣的。”
看不到青梔,孩子又想鬨。
孟何君不緊不慢道:“我不喜歡聽孩子哭,你若是鬨,那我就把你趕出府去,讓你再也見不到青梔。你若是乖乖的,就可以一直住在這裡。”
當然,這話是孟何君故意說的。
她看人很準,這孩子就是故意拖著青梔,不讓青梔離開他的視線。
或許,這是孩子心裡能想到最好的保護方法。
之所以大夫看不出來,是因為在大夫看病的時候,在孩子故意演的,他大概見過真正的傻子,所以演得騙過了大夫。
而孟何君不是大夫,故而他也不演了。
很聰明,和青梔一樣聰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想法子來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果然,在聽到孟何君要趕他,他癟癟嘴麵露委屈,卻忍著沒有哭。
孟何君滿意地點點頭,看青梔和清秋探頭探腦地在門口看,也沒阻止,繼續問:“為什麼不讓青梔離開?”
孩子低著頭,不說話,小小的手死死攥成拳頭。
“不說嗎?我這個人比較喜歡聰明的孩子。”孟何君故意惋惜了一句,作勢要走。
孩子立馬伸手抓住孟何君的袖子:“因為,因為你們要打姐姐。”
聲音小得像是蚊子飛動時發出的嗡嗡聲。
門口的清秋和青梔沒聽見,孟何君習武,耳力過人,聽得清楚。
青梔昨天的手腕因為沒有上藥,還是青紫的勒痕,孟何君猜,大概是被他看見了,以為青梔挨了打。
“我們不會打她。”孟何君頭一次耐心地解釋:“她的傷也不是我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