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祖母吐血了?”
漪瀾小築院內的鳳凰花樹下,謝錦姩和慕容氏母女兩個正在下象棋。
為什麼是下象棋呢?
因為唐翀之愛下圍棋附庸風雅,謝錦姩太過憎惡唐翀之,所以也討厭起圍棋了。
“管她乾什麼?謝昌都不去侍疾,找我有什麼用?”慕容氏的眼中一片譏色。
順澤姑姑又來找她兩回,說老夫人吐血,情況如何如何嚴重。
可這與她何乾呢?
她隻是個不受待見的兒媳婦,老子娘病了找兒子伺候才是理所當然。
李媽媽幫謝錦姩添茶水,
“大爺忙著找工匠修繕老宅呢,他哪有空管老夫人的事?劉夫人倒是去了,但沒待多久,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謝錦姩嘖了一聲,“祖母真是可憐,臨老了臥病在床,卻沒有一個兒孫前去陪著。”
不過,她也不會去的。
一陣風吹來,慕容氏攏了攏衣裳,感慨道:
“時間過得真快,這就入秋了。”
“對了錦姩,慶王世子妃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嬰,聽說已經出了月子,該是辦滿月酒的時候,正好趁這個機會登門送謝禮,也不搶眼,多好。”
慕容氏可沒忘了上回慶王府救謝錦姩的事,必須要準備重禮,登門道謝才符合禮數。
謝錦姩有些驚訝,“這麼快就出月子了?”
慶王世子妃詹薇然懷的雙生子,月子坐了有一個半月,上回謝錦姩受傷的時候,慶王世子妃就在月子中。
時間真快,一晃就過去了。
“是啊,我們該準備什麼賀禮好呢?”慕容氏覺得有些傷腦筋。
謝錦姩趁機吃了她一個卒,道:
“既然是雙生子,禮物就得備兩份,就送兩個金項圈吧,這隻是給孩子的禮。再者就是慶王夫婦,記得禦賜的物件裡頭有個的潤白玉的蓮花觀音座,想來慶王妃也能看得上眼,王爺是武將,那就送個純金的關勝將軍像,再準備一些其他的常禮,這就足矣。”
關勝將軍是幾百年前的常勝威武大將軍,征戰二十年從無敗績,跺一跺腳敵軍就能嚇破膽子,京中還有他的神像,戰士每回出征都要拜關勝。
所以關勝將軍像的寓意很好。
還有一個人,謝錦姩得仔細思量思量,他能喜歡什麼?
慕容氏點了點頭,
“重禮顯誠意,畢竟是救命之恩,這樣確實拿得出手。至於常禮,上回你三舅娘拿來的鹿茸不錯,再填幾樣子就夠了。”
她頓了頓,又問:“那唐三爺呢?不該少了他的禮。”
謝錦姩捏著棋子沉吟片刻,她還沒想好,給他準備什麼禮好呢?
送禮是很有門道的,得送到人家心上去,而唐聿野那樣的人物,他什麼都不缺。
記得前世他很喜歡虔城特產的一種茶葉,叫晨露玉芽,入口清香淡雅,細而持久。
但是這種茶葉產量極少,一年隻能得三四罐,且對天氣的要求很高,還不能保證每年都有,因此沒法上供皇家,怕供不上會被問罪,而且也不對外售賣,
所以這個茶葉是曹家人自己喝的。
唐聿野偶然嘗過這種茶,他很是喜歡,年年會托謝錦姩買,但謝錦姩哪會要他的錢?唐聿野便會以其他方式付酬金。
而晨露玉芽的采摘季節就是夏末時分,前兩日虔城那邊剛送來兩罐,一罐在曹姨娘那,一罐在慕容氏這。
晨露玉芽是今年剛產的,唐聿野重生後還沒喝過呢,他應該會挺想喝的吧?
“母親,虔城新送來的晨露玉芽你還沒動吧?”謝錦姩問。
“沒有,說是茶農今年剛研究出來的新茶,還沒啟開呢。”
“沒啟正好,就送一罐晨露玉芽吧。”
聞言,慕容氏一怔,“那罐茶葉還沒嘗過好不好喝,而且隻送一罐茶葉,會不會太寒酸了?”
被母親這麼一說,謝錦姩也覺得是有點寒酸了,彆人又不知道他愛喝這種茶葉。
“那再加個玉扳指,挑最好的。”
唐聿野愛舞刀弄槍的,拉弓射箭的時候難免磨到手指,玉扳手可以護著手指,還能起到配飾作用,極好。
慕容氏眼含笑意,“你總是能想周到。”
這時候,門口突然響起謝流螢的聲音,謝錦姩循聲看去,隻見謝流螢的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
謝流螢也看到了在院中對弈的母女倆,她揚起燦爛的笑,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母親,長姐,我燉了一些紅棗雪蛤湯,入秋了,該進一些滋補湯飲,剛才我去了薔薇庭母親沒在,所以我猜母親一定在長姐這,果真如此!”
謝流螢的眼睛圓而大,閃著純真的光芒,她笑語嫣然地將食盒中的兩碗湯擺在石桌上,
“這可是我親自做的,母親長姐可必須要賞光哦!”
謝錦姩輕輕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她的眼神裡含著淡淡的笑,隻是那笑裡藏著耐人尋味的意思。
螢光閣的下人早就來報過,謝流螢砸碎了滿屋的物件,她竟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十幾年了,她還從沒給家人做過什麼湯引,今天卻肯洗手做羹湯,難得啊。
謝錦姩拿起調羹攪了攪,
“妹妹有心了,挺香的。”
慕容氏的態度冷淡,“聽說你砸了許多物件?真是好大的小姐脾氣,你是在怨我?”
謝流螢的眼睛逐漸泛紅,可憐巴巴地說:
“母親我錯了,我隻是一時心情不好,我反思了,也後悔了,所以是來跟母親賠罪的……”
她砸碎東西是事實,抵賴不得,那不如就直接認錯。
慕容氏卻冷哼一聲,嘲諷道:
“你是過了十幾年的享福日子,都不把錢當錢了,真當我欠你的不成?那些擺件折成銀子就從你的月例裡扣,看你長不長記性。”
謝流螢的眼淚很快聚滿眼眶,
“母親,我真的知道錯了,而且我也不要新衣裳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原諒女兒?”
我是過了十幾年享福日子又怎麼樣!誰讓你又蠢又無能,連個嬰兒都看不住,被人偷換能怪得了誰!
謝流螢的內心在瘋狂嘶吼。
她很委屈,她何其無辜,又不是她要和謝晟交換身份的,憑什麼處處針對她?
謝晟在大房不也很享福嗎?他上的可是最好的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