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螢忍無可忍,她怎麼有這樣一對父母?
“我一來你們就吵,有完沒完!”
謝昌和劉惠蘭頓時噤聲,謝流螢在二房受寵,她還真有這個本領。
謝昌的腦中靈光一閃,討好笑道:
“螢姐兒,要不你手裡的二百兩也給爹吧,省得你娘因為這點錢爭個沒完,反正你在二房也不缺花銷。”
謝流螢不可思議地看向他,被氣笑了,
“父親,我哪來的二百兩黃金給你?”
那個老賤婦連身新衣裳都不給她做,怎麼可能會給她二百兩黃金?
謝昌不悅,
“那一千兩黃金五人均分,你、你祖母、還有晟哥兒,你們三個每人都能分二百兩黃金,你祖母和晟哥兒的我肯定是要拿來的,難道你對父母就沒有這份孝心?”
劉惠蘭則瞪他一眼,牽起謝流螢的手說:
“誰說我閨女沒孝心?哪有你這麼當爹的,一下沒了二百兩黃金,要是慕容雲湘問起,螢姐兒該怎麼交代?你也不替閨女想想。”
聽到劉惠蘭的話,謝流螢的心情這才好轉一些,母親還是疼她的。
但是她依舊擺著一張臭臉,
“錢錢錢,父親除了錢難道就沒有彆的跟我說?我受傷這麼長時間,你問過我的事嗎?”
她甩開劉惠蘭的手,氣呼呼道:
“還有母親,一來就是跟我要錢,當我是你們的錢莊啊,你們根本就不疼我!”
謝昌和劉惠蘭對視一眼,態度立刻軟了許多,
“誰說爹不疼你?我不去看你,是知道二房能把你照顧好,去勤了隻會惹人生疑。”
“天下爹娘就沒有不愛孩子的,爹娘要是不疼你,怎麼會冒風險把你送去二房享福?你這些年的榮華富貴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劉惠蘭也說。
又是這些說辭,謝流螢早已煩躁至極,她站起來就走,頭也不回。
來的時候一肚子氣,本想尋求安慰,誰知道走的時候都快氣炸了,除了生氣還有委屈。
天下父母都會愛孩子嗎?可是她怎麼感覺不到。
謝晟和慕容氏那老賤婦早就相認,攀上了有錢的母親,哪還會搭理沒出息的他們?
而且慕容氏也不會一次放給謝晟那麼多錢。
謝流螢原本是想提醒父母的,但是她在氣頭上,故意沒說,誰讓他們不在意自己!
搬走也好,省得他們總招惹慕容氏,讓慕容氏遷怒於她。
“哎……螢姐兒?”
謝流螢是氣衝衝的走了,留下謝昌和劉惠蘭大眼瞪小眼。
謝昌不甚在意,他眯起陰翳的眸子,
“二房現在有三個孩子,螢姐兒是我的種,晟哥兒也以為他是我的種,他們兩個每人從手指縫裡漏點兒,
也足夠我們衣食無憂了,更何況晟哥兒以後還會繼承家業,老子的福氣還在後頭啊!”
謝昌笑了,弟妹現在表麵得意又如何?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讓她們母女狂,以後早晚有她們的苦頭吃。
他才是真正的幕後贏家!
……
深夜,
善和堂。
老夫人悠悠轉醒,隻覺得頭腦昏沉,十分悶痛,
“她知道了!”
愣神許久,她才想起慕容氏的話,神情驚悚不已。
順澤姑姑聽到動靜後,托著燭台點燃了屋內的幾根蠟燭,昏暗的房間才亮起昏黃燭光。
點好蠟燭之後,順澤姑姑便來扶老夫人,
“老夫人您說什麼?”
老夫人猛地抓住順澤姑姑的手,從牙縫裡哆哆嗦嗦擠出來一句話:
“老二媳婦知道換子的事情了,所以她才這麼恨我!她知道了,怎麼辦?她知道了……”
“老夫人是做噩夢了吧,多少年前的舊事,她怎麼可能知道?”順澤姑姑安撫。
“你沒聽見她說的話嗎?她說她知道!”
老夫人很害怕,
“怪不得在過繼禮上一點都看不出她是被迫的,原來她要過繼的人本來就是謝晟,我中了她的圈套!”
“完了,那昌兒怎麼辦?我可憐的昌兒,竹籃打水一場空,家產都沒了啊……”
老夫人嗚嗚地哭著,從沒如此失態過。
順澤姑姑給她順氣,
“老夫人您多慮了,郡夫人隻是那麼順嘴說了一句,您心裡藏著這事兒,所以才會往那方麵想。
她不可能知道的,那接生婆早就死了,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咱們就是大爺他們,誰會告訴她?”
“是嗎……”
老夫人的精神有些恍惚,她有些懷疑自己了,難道真是她太心虛了?
可是她忘不了慕容氏當時說話的表情,那麼憎恨,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恨,
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她真不是嗎?”老夫人看向順澤姑姑的眼神竟多了幾分恍然無助。
順澤姑姑耐心道:
“郡夫人要是知道真相,不得早就鬨起來了?還能裝成沒事人一樣忍到現在嗎,她又沒什麼好忌憚的。”
慕容氏出身高貴,有伯爵府撐腰,又有陛下親自封的正三品封號,多風光啊,堪稱富庶權貴了。
以她的地位,如果真知道真相,肯定會立刻公之於眾,用強硬手段將謝晟接回,並且和謝家大房斷絕往來。
她有什麼可忌憚謝家這幾個人的?
完全沒必要隱忍不發啊。
而且,就算慕容氏不這麼做,二房那位大姑娘也敢如此行事,那可是個狠角色,豈會隱忍至今?
所以順澤姑姑不信。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是謝錦姩深思熟慮後的作法。
因為真公之於眾或者告去衙門是要有鐵證的,不然大房咬死不認,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沒用。
真大鬨開來,必定撕扯得很難看,傳出去都是全京城的笑話。
大房的幾條癩皮狗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時候怕是會滿口汙言穢語,說不定還會造謠,拉著二房一道死。
可慕容氏是官眷貴婦,有娘家有兒女,絕對不能淪為笑柄。
至於幾條癩皮狗,關起門來慢慢打就是了。
“是啊,以姩姐兒那孽障的性子,知道真相不得生吃了大房?怎麼還能這麼平靜呢。”
老夫人不停地勸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一定是。
雖說嘴上勸著自己,她心裡還是越來越害怕。
“可是她還是過繼了晟哥兒啊!”
既然老二媳婦沒什麼好忌憚的,為什麼會被她威脅住?慕容氏是真怕她的以命相脅嗎?
老二媳婦真的在乎她這老婆子的性命?可是今天瞧著她並不在意,是她高估自己在老二媳婦心中的地位了。
還是說,這原本就是慕容氏的目的,所以半推半就,欣然過繼謝晟。
若是真的,那她們真是好可怕的心機!
思及此,老夫人渾身顫抖不已,恐懼好像一頭巨獸,幾乎將她撕扯成碎片,她不敢再想了,她不能再想了!
更讓她絕望的是,這個猜測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昌兒,她該怎麼說?
她說不得!
昌兒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定會怪她的。
老夫人嗚嗚咽咽地哭了,哭聲嘶啞如野鴨叫,
“這可怎麼辦啊……”
她哭著哭著聲音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老大,臉龐迅速憋紅,像是喘不過來氣。
順澤姑姑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老夫人?您怎麼了老夫人?”
老夫人張了張口,哇地一聲噴出血來,然後身體一倒栽在床上,不省人事。
順澤姑姑失聲尖叫:
“老夫人!不好了,快來人啊,老夫人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