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放心,老奴早就吩咐下去了,三爺心裡還是有數的,他來的時候給謝家姑娘蓋了披風,家裡下人隻瞧見他抱了個姑娘回來,但是都不知道他抱的是誰。”
紅霞嬤嬤說。
慶王妃輕輕揉著太陽穴,都是那逆子氣得她頭疼,可是生氣歸生氣,聿哥兒是她的心肝肉,她也不得不顧及兒子的心情。
謝錦姩……
怎麼就瞧上她了呢?
謝錦姩的父親對王爺是有恩沒錯,但是她又並非忘恩負義之人,早已想好會為謝家的兩個姑娘找好的人家,會讓她高嫁,也會給她在婆家撐腰。
她從沒想過犧牲聿哥兒的婚姻去報恩,聿哥兒是王府嫡子,又誌向高遠,王爺都說他並非池中之物。
謝家那樣的門戶,半點助益都給不了聿哥兒,她身為母親,為兒子的未來著想難道不應該嗎?
可讓她心痛的是,聿哥兒不領她的情。
“小孩子的情愛又能維持多久,許是一時興起。”她寬慰自己。
紅霞嬤嬤也勸,
“是這個理,王妃若是死活攔著,三爺那倔性子,反而更加堅持,不如先觀望觀望,說不定他自己有一天就覺得沒意思了,三爺年紀還小,等再大一些,知道門當戶對的重要性,自會明白王妃的苦心。”
慶王妃一想也是,她那兒子一身的反骨,你越反對,他偏跟你對著乾。
現在回想,剛才她不該如此疾言厲色,是她失態了。
慶王妃心神不寧地端起茶盞,腦中一道靈光閃過,
“對了,之前我跟他提起說親一事,他說一年後再說,我當時還想不明白,怎麼現在不能說,非得一年後再說?”
一年後那謝家的姑娘出了喪期,原來他早有打算。
這時候,唐清媖一路小跑了來,
“母親!聽說三哥帶了個姑娘回來,你去瞧了沒?”
唐清媖的一雙杏眸晶亮,她可太好奇了,三哥到底帶來了一個什麼姑娘回來?
“瞧什麼瞧,你這好奇心也忒重了。”
唐清媖最是直言不諱,“是情兒姐姐讓我來問的,大夥都很好奇呢,母親,我們一起去三哥那看看吧?”
聞言,慶王妃和紅霞嬤嬤對視一眼,情兒讓她問的?
慶王妃輕輕搖頭,這群小孩的心思真是太容易瞧出來了,他們個個還覺得自己很聰明呢。
“你自己怎麼不去?”慶王妃問。
唐清媖撇嘴,“三哥派人攔著,他不讓我進。”
她攔著慶王妃的胳膊撒嬌,
“母親你帶我進去唄,三哥太過分了,他把我珍藏的蜜餞都拿去了,還不讓我進去瞧。”
“他拿你蜜餞乾什……?”
慶王妃的話還沒說完就變了臉,定是因為謝錦姩要吃苦藥,得用蜜餞壓一壓。
清媖嗜甜,她院裡最不缺那樣的東西,一來了頂好的蜜餞,一半都是要送到這妮子的院裡去的。
想到這,慶王妃竟直接氣笑了,本以為她那兒子是個不拘小節的,沒想到也有這般細心的時候,連個蜜餞都想得如此周到?
自己也沒少喝了苦藥,也沒見那臭小子給她送過什麼蜜餞!
“這個臭小子!”
唐清媖還以為慶王妃是在幫她說話,“就是就是,去嗎母親?”
“你三哥既然不想讓外人打擾,你就彆惹他不高興了。”
慶王妃頓了頓,又意味不明地說了句:
“情兒若是想知道,為何不自己去問?偏你單純,以後可怎麼是好啊?你們兄妹倆一個比一個讓人操心。”
對於譚情兒利用唐清媖打探消息這件事,慶王妃感到不適。
唐清媖茫然,“啊?”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讓母親憂心了。
慶王妃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沒什麼,回你自己院裡玩去吧,你父親快回來了,我有事跟他商量。”
“……哦。”唐清媖也不好多問了。
……
淩雲居。
聽了春柳的講述,謝錦姩就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原來唐聿野也去了苗家祭奠,碰到了受傷的春桃,
因此得知她被綁架的事情,故而動用了黑鱗衛查到她的位置。
說不感動是假的。
雖然她憑借自己也脫了身,但是還是很感動唐聿野的出手相助,謝錦姩記得當時在破廟門口,他抱了她……
而且,表情又是那般的緊張擔心。
謝錦姩沉默,盯著玉青色的銷金帳出了神,
“母親怎麼還不來接我?”
她該回去了,或許,原本就不該來。
“姑娘彆急,郡夫人怕外人生疑,滯留在葬禮上不敢來,現在天色漸黑,應該在來的路上了。”春柳輕聲說。
此時,唐聿野走了進來,謝錦姩望向他,二人的視線碰觸到一起,
“春柳,你先出去等,我有話要跟三爺說。”
春柳猶豫,“姑娘……”
天色黑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於理不合,可要說起這個,姑娘現在就睡在人家的床上,說出去更是驚世駭俗的大事。
“出去吧。”謝錦姩又說。
見謝錦姩堅持,春柳不再多言,起身行禮後轉身離開。
四目相對,謝錦姩躺靠在床上,而唐聿野站在床前,室內昏黃的燭光搖曳,謝錦姩隻覺得屋內清冽的氣息更重了些。
“聿哥兒,多謝你今日救我。”謝錦姩這話說得真情實意。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很好奇。
唐聿野坐於床前圓凳上,微冷的眉眼染上了幾分柔和,
“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客套話?黑鱗衛可調動城內所有守備軍,查幾個人還不容易嗎?綁架你為首之人叫虎子,是個光頭。
光頭容易給人留下印象,他們其中有兩人返回京城租馬車,被城門士兵認出是虎子的同伴,所以,我就找到了在破廟門前的你。”
謝錦姩輕輕頷首,然後扯起一個淺笑,
“我還以為看見你是在夢中呢,當時頭暈目眩的,什麼都記不清了。”
唐聿野也笑了,“你會夢見我嗎?”
他可總是會夢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