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入了淮南之後,孫策一直都是老劉的心腹大患。
一方麵是因為兩家之前大戰,積怨已久;另一方麵,是由於秦瑱給劉備定下的戰略,江東是必須要取的一部分。
隨著眼下袁術戰死,呂布北上,曹操西顧,他們也終於迎來了奪取江東的機會。
因而劉備一聽到朝廷下詔,便將麾下秦瑱、劉曄、袁渙、劉馥、簡雍、諸葛亮等叫到了一起議事。
會議的主題就一個,怎麼用最快的速度擊敗孫策,占領江東。
針對這個問題,劉馥第一個站出來給劉備建議道:
“固知君患孫策占據江東諸地已久,然則如今正值初秋,我軍秋糧還未收取,兵糧不足,實難出軍!”
“不妨先依照朝廷之令,出使荊州,與劉備商議進軍之事。”
“待得兩家商定結果,待得秋糧收取,再行進軍不遲!”
在劉馥加入了劉備麾下之後,就隱隱成了劉備麾下大管家。
本來最開始劉馥隻是擔任九江太守之職,負責九江郡的全盤民政工作。
可隨著朝廷下詔之後,劉馥便升任為揚州刺史,九江太守由孫乾頂替。
劉馥自然也就接手廬江和九江二郡的民政工作。
但秦瑱見之遊刃有餘,便對劉備建議道:
“今劉元穎治政頗為得力,眼下我軍所得二州儘皆不全,若是分治,難免政令不通。”
“不若以劉元穎共治二州,統籌兼顧,也好通達政令。”
劉備聞言,也知道劉馥能乾,索性又將豫州各郡的民事儘皆托付。
算起來劉馥也是五十來歲的人了,許是因為耽擱了大半輩子,此時得到如此重任,不僅不嫌麻煩,還每日勵精圖治,十分儘職儘責。
於是久而久之,劉備麾下的民政便都由劉馥總管,相當於老曹麾下的荀彧。
此時聽得劉馥之言,劉備自然是皺眉沉吟道:
“不知我軍現在能抽調的糧草能有幾何?”
可他不問還好,一問劉馥就板著臉道:
“公若問此,糧食一粒沒有,隻有少糧,哪有餘糧!”
說著他便將現在劉備軍的經濟狀況簡述了一遍。
簡單來說,他們現在仍是入不敷出的狀態!
彆看秦瑱建議出兵汝南、陳國等地都頗為順暢,實際上他們存糧早已經到了警戒線內!
而論其原因,還是因為他們現在的支出太過龐大。
首先劉備接收的淮南,本來就是一個負資產的狀態,雖然從荊州購買了大量陳糧,加上秦瑱建工坊開源節流,穩定了淮南大局。
可隨著他們擴張的速度,穩定的局勢便再度進入了窘迫之中。
最大的支出就是養軍隊,眼下劉備軍總兵力已經突破了十六萬。
其中包括北線八萬多兵馬,廬江三萬,合肥加上曆陽和水軍一共兩萬多,壽春三萬餘。
十六萬大軍配合秦瑱的練兵法,每個月要消耗至少十二萬石糧食。
光是他們軍隊訓練和屯田,這幾個月就消耗幾十萬石軍糧。
曹操之所以能養二十餘萬兵馬,那是因為曹操施行屯田之策!
而他們才入淮南一年,秋糧都還沒收過,隻能用錢去各地買糧。
這一年來,幾乎將徐州、兗州、豫州等地的民間餘糧購買一空。
此外還存在大量雜項支出,也虧得秦瑱在去年建立大量工坊不斷開工,有錢財可以支用。
不然的話,光是巨大的負擔,就已經能將他們直接拖垮!
像劉馥這裡管著大量民政,現在都在各種節衣縮食,就等著秋糧下來。
這個時候眼見劉備再想出征,他自然拿不出糧食。
而老劉聽著劉馥這一番言語,自是有些尷尬。
實則在劉馥接管之後,他已經許久沒過問財政問題了。
現在看劉馥這樣,多半是累得夠嗆。
當下他自也不好再問劉馥,而是將視線轉向了秦瑱等人問道:
“眼下雖有朝廷下詔,然則我軍無糧,又當如何是好?”
秦瑱一聽這話,便看向劉曄笑道:
“不知子揚有何策略可用?”
算起來,這是他和劉曄第一次同時參加軍事會議。
之前的會議要麼是謀劃,要麼是出使,從未謀劃過進軍。
現在遇到問題,他倒想看看劉曄的思路。
劉曄聽得此言,自是沉吟了一會兒道:
“正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既是缺糧,自當不能動軍。”
“然則依在下之見,現在我軍缺糧,孫策多半也缺糧。”
“自去年以來,孫策便在四處奔波平亂,如今亂象雖平,兵糧之缺卻在。”
“由此觀之,我軍雖無出兵之力,卻已至出兵之時!”
“當趁孫策兵糧不足之際,先南下江東站穩腳跟,而後大軍跟進,方為上策!”
說到此處,他便對劉備一拱手道:
“故照小侄看來,無論如何,我軍都要先出一支偏軍渡江,食於敵境,搶割敵麥,擾亂孫策根基。”
“這一支兵馬不必太多,八九千人即可,關鍵是要守住我軍進軍之基!”
“而八九千人所需糧草不多,隻需五千石糧食便可南下。”
秦瑱聽此,自是微微一笑,對劉備道:
“吾觀子揚此言正合兵家之道,亦可行事!”
“我軍現在雖拿不出糧食,卻可向九江各個大族借取。”
“一家湊個百石左右,料想憑九江士族,不至於五千石也借不出來。”
“至於此番領軍之人,我推薦子龍與文向前去!”
“子龍忠心可用,又兼謹慎剛膽;”
“文向雖然年少,卻是少年老成,今駐守鐘離許久,頗為得力,正可一用!
隨著去年他們奪取了淮南,徐盛就被老劉派到鐘離駐守。
現在要打江東,這種將領就該換防出來,準備南下了。
不然光憑他們現在壽春這些將領,未必能是孫策對手。
劉備聽得此言,不由點了點頭道:
“子龍與文向南下,我軍自無憂也,但不知鐘離又該換何人去守?”
雖然現在呂布將重心放到了北邊,可鐘離終究是九江門戶,除了徐盛駐守,換彆人他還真不放心。
秦瑱見狀,便對劉備笑道:
“要守鐘離自然不難,待至出兵之時,明公可發信廣陵,讓陳元龍發兵東陽。”
“有陳元龍在一旁看顧,應無大事!”
“至於駐守之人,可以夏侯蘭前去,此人雖無文向之勇,治軍卻嚴,定可堅守!”
“另外還有與荊州交接之事,眼下雖有天子下詔,可劉表未必遵從。”
“再者,即便劉表出兵,也需與我軍策應。”
“當先遣一使前去,探清對方態度,我軍方可動兵!”
“而出兵之後,也需要為我軍提供情報,爭取利益。”
定下了他們出軍的方略,接下來就劉表那邊的問題。
劉備聞言,不由一陣思慮道:
“故此使不僅需要能言善辯,還需明了我軍戰略!”
如此說著,他便將目光放在了劉曄和諸葛亮身上。
劉曄見狀,便急忙低下了頭去。
說實話,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再出使了!
因為出使即奔波勞累,又費心費力。
就比如這一次的陳國之戰,他在陳國呆了幾個月,每天除了擔憂劉寵之外,還要防備袁術和曹操的動向。
在此基礎上,還要考慮他們的利益,緩和人際關係,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煎熬!
現在眼見老劉又要叫人出使,他自然有些不願。
而諸葛亮見之,便準備上前領命,不料秦瑱卻先一步出列道:
“明公也無須再慮使者人選,此番出使,由瑱親自前去!”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劉備更是不解道:
“軍師何故至於親自出使前去啊?”
要知道秦瑱在入他麾下之後,除了領軍出征之外,幾乎沒有離開過他。
現在不過是出使荊州,怎麼輪也輪不到秦瑱去。
但秦瑱見此,卻是搖頭一笑道:
“此次出使卻非我爭功,而是我非去不可!”
“一則此次天子下詔令劉表助我軍,乃是我軍所請之事。”
“若是派他人前去,則劉表必不悅此請,因而當遣一重臣前去言說利害,使劉表心甘情願出兵。”
“不然即便劉表出兵,定也不願儘其力。”
“便儘其力,也必然會和我軍衝突。”
“其中利益糾葛,大事決斷,換他人不行,唯有再下親往。”
“二則此次說動劉表出軍,主要還是在水軍之上。”
“周瑜此人用兵了得,劉表麾下黃祖並無其能,如何敗之?”
“就怕荊州水軍勝不得周瑜,反被周瑜擊敗,致使江東水軍壯大,再無我軍水軍用武之地。”
“故當在下前去督軍,方可知其詳儘,調動子敬配合。”
“非如此,不可敗得周瑜,打開江東之路!”
實際上他也不想出使,但這一次出使卻有一定必要性。
因為劉表可不是演義中那麼無能,實際上劉表在入荊州之後,就沒有安生過!
一邊為了保住基業,讓荊州彆駕劉闔策反了沈彌、婁發、甘寧等人。
另一邊又不斷扶持張繡,常有進攻潁川之意。
南邊和張羨、張津等人打得熱鬨,東邊也沒少進攻江東。
可以說劉表是守家之犬,但也是一條惡犬。
和劉表合作,少不了利益牽扯和分配問題,像現在的諸葛亮前去,資曆和身份都不夠入劉表的眼。
隻有他親自前去,才夠資格和劉表談。
此外,他們現在借劉表之力的主要目的是荊州水軍。
可荊州水軍打周瑜,那壓根就不是對手!
原本曆程中,劉表支援劉勳,水路兩軍齊進,結果反倒被孫策給直接團滅。
不僅荊州水軍打崩了,還極大增強了孫策的水軍力量。
現在若是劉表出兵給周瑜再送個開胃菜,那這江東也就不用打了,他們以後就隻能朝北麵發展。
所以他要親自督戰,配合魯肅先滅江東水軍。
唯有如此,才能保證這一戰順利進行。
而且還有甘寧等人才需要發掘,他們的商路需要打開,荊州世家也需要先打好關係。
這一切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有權力去決斷?
故而這一切並不是他想去,而是不得不去。
在如此講述一番之後,他又對劉備補充道:
“再者現在子揚在此,我軍進軍自無近憂,有子揚輔佐,我軍便可兵分兩路。”
“一路子揚在此策應,明公秋後徑直出兵。”
“一路由在下往荊州先動,先敗江東水軍,再南下整合太史慈所部進攻。”
“如此一南一北兩麵策應,必保孫策難以抵擋!”
聽得此話,劉備還沒說話,袁渙等人便出列道:
“此論在理,此使非軍師不可行也!”
劉曄考慮了一會兒,也覺得秦瑱去了方才妥當,忙對劉備表示可行。
眼見眾人皆是如此言說,劉備方才點頭道:
“也罷,便依軍師之言就是,但軍師此去,務必小心,莫要與奸人可趁之機!”
如此商定之後,一場討伐江東的軍事會議就此結束。
次日秦瑱便收拾行裝出發,帶著諸葛亮,以陳到帶著五百兵馬親自護衛,朝著荊州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