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個突然的變故。
麵對這個東昏縣,跟過來的大臣,都低下了頭。
他們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能想到這件事情的政治影響有多壞,根本不會參與其中的發言。
義縱,此時可以說是代理廷尉,目前是廷尉丞。
因為廷尉無人,所以他就是主纜廷尉這個工作的。
義縱抬起頭,正要開口,就看到自己的朋友鄭安泰,抿著嘴,嘴角向下,擺了兩下頭。
義縱又退了回去,等劉徹去指揮彆的事情時,義縱才走到鄭安泰身邊:“為什麼阻止我提意見?”
鄭安泰:“你真的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嗎?”
義縱:“此事有大蹊蹺啊,現在每個縣都有警察大隊,陛下和禦使大夫的商號遍布每一個縣城,按道理來說,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了才對。”
“事情沒有傳到長安,說明被派到這兒的警察,迅速就被腐蝕了,來到這裡的霍氏商號的經理還有皇家各個商鋪的掌櫃經理,全都被腐蝕了。”
“他們一個縣可以做到密不透風,那天下還有沒有類似的縣?這說明製度有問題啊!”
鄭安泰看了看義縱:“哦,有問題是有問題,如何處理?”
義縱:“當然是嚴打,嚴查,殺!”
“抓捕起來,審查之後,秋後問斬!”
說著,義縱比了一個手刀的手勢。
義縱雖然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科學的法律精神,但卻依舊不改酷吏本色。
遇到這種問題,思路一定是嚴打嚴查。
鄭安泰:“我問你,此行陛下來乾什麼的?”
義縱:“視察啊。”
鄭安泰:“我是問,陛下怎麼會跑到開封西北這樣一個小地方,來到古鄭之地?”
義縱:“是要去……封禪。”
鄭安泰:“好,那我問你,既然是封禪,如今經濟發展是第一要務,新商改成果斐然,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反麵例子,如何處理?”
義縱不說話。
鄭安泰:“你真當陛下不知道東昏縣有大貪?陛下什麼地方不視察,剛好來到北路亭?剛好詢問到了東昏縣,然後跑到這兒來?”
“就算陛下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在來的路上,前隊侍衛早已過來探查,發現不對勁之後,路上就告知陛下了,陛下封禪不要節外生枝的話,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還執意來到東昏縣?陛下得知消息後,直接打道回府,坐上火車,繼續去泰山封禪,然後派遣繡衣使者,暗中繼續調查東昏縣不好嗎?”
義縱:“這……”
這把義縱穩住了。
按照鄭安泰的分析,劉徹要麼就是主動要來這個地方找事兒,其目的就是和封禪有關,甚至有可能這是封禪中最重要的一個節目要表演。
如果劉徹不知道這兒,事前不知道,但是來之前那半個小時肯定已經知道了,卻沒有離開,依舊到來,那就是想到了如何利用東昏縣。
鄭安泰講明白這個問題後,又看向義縱:“如果隻是查,那霍大人在這方麵比你厲害百倍,他為什麼不提意見?”
“還有,以霍大人的聰慧,我能想到的事情,霍大人會想不到?”
義縱:“你是說,禦使大夫……”
鄭安泰:“既然事前陛下就知道東昏縣有問題,那霍大人也應該知道。”
“道理很簡單,如果是十年前,一縣之地經營的上下鐵板一塊,固若金湯,彆人是發現不了這兒有問題的。”
“但是現在,大漢最大的產業不是彆的,而是運輸業,這東昏縣處在黃河邊上,北麵是黃河,南麵是千安鐵路,中間夾著鄭國公路。”
“這是一個交通要衝之地。”
“就算本地人鐵板一塊,沒有消息傳出來,來來往往的客商,會不把事情傳出去?”
“本地愚蠢的東昏縣縣令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實際上霍大人那兒應該早就知道這兒的問題了,甚至比縣令本人了解的都清楚。”
義縱:“但是霍大人也沒有提前說,這是……”
鄭安泰:“我問你,監察百官是誰的責任?”
義縱:“禦使大夫。”
鄭安泰:“管賬是誰的責任?”
義縱:“禦使大夫……”
鄭安泰:“管理詔獄是誰?明典法律是誰?起草新法是誰?審理大案是誰?巡查地方是誰?”
義縱:“禦使大夫……”
鄭安泰:“那既然如此,你還要上去說什麼?如果你說錯一句話,就是打亂霍大人的部署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霍大人早就知道東昏縣的事情了,霍大人想要借這件事情,加上封禪的事情,提出監察天下,查新商改,典法律,明冤案。”
“而陛下要拿這個事情開刀,當反麵例子反麵教材,在封禪大講特講,甚至專門留著這件事情,就是為了更嚴苛的提出更嚴厲的規章,並且立碑為典。”
如果沒有這麼大的案子,劉徹如何發飆?如何提出對官員更大的限製?
如果沒有這麼大的案子,霍海如何開溜?如何離開朝堂躲開這一輪的發展?
當這個案子發生時,劉徹和霍海就開始了互相之間的討價還價。
劉徹是不想霍海離開的,霍海主導新商改這麼多年了,還有誰比霍海對新商改更熟悉?
但霍海就是想要開溜了,他身上功勞太多了,他現在不想要了。
此時霍海年齡正好,卻也要開始‘變老’了,所以,霍海想要去這個天下看一看,放下手中的事情。
如今司馬相如加上卜式的配置,簡直是絕配。
既沒有酷吏,又能乾事實兒,又對百姓足夠溫和,足夠發展經濟了。
他們的缺陷無非就是下不去狠手。
可如果霍海在天下監察,隨時可能出現在任何郡縣,又有幾個人敢瞎整?
大漢日報每每報道霍海又在哪兒打掉了什麼豪族與官員的權錢勾結,誰又敢為了過一兩年甚至幾個月的好日子而冒風險?
這樣實際上霍海對於這一輪的商改依舊貢獻最大,但功勞簿上卻顯現不出來。
霍海,要拋開權利了。
原因就是那次霍海做俯臥撐居然把腰閃了。
突然感覺到年少不再之後。
人就會有變化的。
霍海突然感覺到自己也會老,也是要死的,所以就想要去走走看看了。
去看看最原始的部落的風光,去看看還在奴隸製的山蠻之地。
去看看發展還沒波及的偏遠縣城,去看看剛剛開始商改發展的那些地方。
看看還沒有被破壞的那些風景。
日出江花紅勝火,星夜鯨群促長歌。
什麼時候霍海會回來?
司馬相如什麼時候站不下去這班崗,要交接時,霍海就回來。
等霍海回來時,就是一鼓作氣,一統全球之時。
屆時,霍海應該就下定決心,選擇好究竟如何去做了。
義縱聽完鄭安泰的分析,才知道自己差點乾蠢事。
回頭一看,在場這些不愧是公卿王侯,居然沒有一個站出來的,不像自己,這麼衝動。
鄭安泰聽了義縱說自己僥幸的話後擺頭:“他們是跟著陛下久了,自然就知道了,是年齡大,而不是真的比你厲害,既然你現在在這個位置上,就說明陛下覺得你不比他們差。”
義縱雖然是個普通人出身,但現在不普通了。
他姐姐是義妁,是新商改中很重要的領軍人物。
他姐夫路博德,也是衛霍群將中的核心人物之一。
怎麼看也不比普通貴族差,更比考上來的人背景厲害的多,有什麼好擔憂的?
很快,縣令,還有在這個縣城的兩個豪族族長被緝拿歸案。
整個縣城一共有四十三個警察,全部被拿下。
還在北路亭等地方的豪族,早在劉徹往東昏縣來的時候就想跑。
但是他們怎麼可能跑得掉。
天空轟隆一聲雷,讓大家驚歎不已,怎麼會有冬雷?
懂行的人才知道,那是雷管爆了。
有什麼有人不想讓人查的東西,炸了。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很快就有禦林軍騎著高頭大馬,在雨中疾馳而來。
雨衣棉甲不沾雨水,雨水順著滑落。
禦林軍在劉徹剛剛回到大行駕隊伍時趕到,翻身跪下:“報!陛下,南路亭豪族意圖炸毀私自挖礦鑄幣的礦場,已經全部被拿下。”
劉徹背負著手,沒有回頭,隻是側頭:“爆炸是怎麼回事?”
羽林衛低頭:“還是晚了一點,炸藥被點燃了,不過臣等把炸藥拖了出來,拋到空地才爆炸,並沒有炸毀證據。”
劉徹點頭:“辛苦了,升奉車都尉。”
轉過頭去,劉徹:“啟程,邊走邊審。”
另一邊,霍海也不再騎馬,鑽進了衛長公主的車駕裡。
衛長公主剛剛生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不久,很久沒有出門散心了,現在一場冬雨落下,霍海也是專門進來,關上了門,坐在旁邊,看了看自己老婆的情況,然後才一起烤火。
衛長公主拉了拉霍海的衣袖:“真的要這樣嗎?”
霍海:“我以前希望司馬老頭能多活幾年,是因為不想他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人沒有留下子嗣。”
“我現在希望司馬老頭能再多活幾年,幫我個忙。”
有些發展,真的壓製不住。
為了降低可能黑化的劉徹,可能對天下大局的影響,霍海這次出來,把所有研究有線電的人,全部給帶來了。
如果讓他們留在長安,最多不出三個月,有線電就該問世了。
一旦這個東西問世,那就不好說劉徹會變成什麼樣了。
當這個曆史上集權最厲害的皇帝,權力最大的皇帝,擁有了口頭指揮每個村兒的能力後‘戰壕左邊第二把機槍往右移動三米’可就不隻是光頭笑話了。
當然了,前提是,劉徹如同曆史上那樣,晚年黑化,晚年權力控製欲再度爆發再上一個台階。
前世時間線曆史上,劉徹一生都在鬥,最終晚年搞定了自己的太子。
有了這位開了個好頭之後,曆史上的雄主,合在一起都湊不出一個正經繼位當幾年皇帝的太子。
但彆忘了,曆史上的雄主,一般都會在晚年,帶走那些能力太強的大臣。
如果有什麼辦法能避免這個事情的話。
那就是在這些雄主活著時,有某種完不成的偉業需要繼續。
那自然就不存在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的問題了。
所以,霍海要先溜一段時間了。
車隊前進著,霍海在爐子上烤著手,很快車廂外傳來了敲擊聲。
霍海掀開窗簾看了出去。
是蔣不疑。
霍海給衛長公主把圍巾拉高,擋住臉,然後才打開馬車的車窗。
蔣不疑:“驃騎將軍聽說東昏縣的事情後,從前路回歸,要不要……”
霍海擺頭:“隨大哥怎麼做都行。”
蔣不疑點頭:“明白了大人。”
霍海:“蔣不疑,你今年多少歲了?”
蔣不疑愣了一下,低頭:“二十七。”
霍海:“差不多了,你給我推薦個車夫,我要給你安排點彆的事情做去了。”
蔣不疑愣了一下想要拒絕的,車窗已經關上了。
當初項緒就是這麼大出去的,出去後成了安洛鐵路的總經理,五年之後三十二歲,上任交通部歸正。
位列九卿。
蔣不疑出去,也是準九卿職務。
等回過神來時,馬已經落後車子好遠了,蔣不疑才哭笑不得,自己去哪兒給大人物色一個新馬夫?
蔣不疑把這輩子見過的青年才俊都想了個遍。
才想到有一個比較合適的人選。
不過,自己如果要離開大人了,應該是要離開長安一段時間了,是不是應該跟老師打個招呼?
很快,蔣不疑來到了太子行駕旁邊。
太子的護衛本來準備阻攔來人,看到是蔣不疑後,就沒有行動。
蔣不疑敲打車窗。
車裡的劉據早就發現是蔣不疑了,不準備開窗戶,也不準備拉開窗簾,隻是支支吾吾:“誰~誰啊。”
蔣不疑:“老師,從長安出發的時候,就看到您了。”
這一次劉徹出發,沒有在長安留下儲君。
按道理,出門應該是要把儲君留下的。
但是,劉徹對帝國的把控已經強到了不需要監國的程度。
但凡有任何事情,消息都會沿著鐵路線三天內傳到劉徹耳朵裡。
劉徹從任何道路節點,調集十萬大軍,最多需要不到一周。
加上羽林衛核心這個槍械水平高出其他持槍隊伍至少一倍代差的火槍隊,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劉徹。
所以,劉徹封禪,帶上了劉據。
隻是,到時候登山不會帶上劉據,而是要讓劉據守在山下行宮。
沒錯,劉徹在泰山下,修建了行宮,反正錢多的沒地方用,能燒就燒,就當創造就業了。
畢竟一座宮殿需要上千個工作人員,往外撒錢就輕鬆了。
聽到蔣不疑的話,劉據:“哎呀,你還是發現了啊。”
蔣不疑:“果然是老師你,我隻是詐一下,沒想到真是。”
窗簾拉開,車窗打開,劉據:“咦?!你耍詐!”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瞞久了沒意思。”
以前劉據教蔣不疑這個學生,是好玩兒,後來隱藏成了一種遊戲了,再後來,就沒啥意思了。
而且壓力巨大。
蔣不疑這種身份的人,要對他隱藏,太麻煩了。
蔣不疑拱手:“太子殿下,武侯大人讓我準備出去工作了,所以……”
劉據:“我想讓你留下,建立一家我們的電車廠,然後擊敗他們的內燃機車。”
劉據想過,自己發展電車。
但是,這一次封禪,來的是火三輪。
這讓劉據非常懊惱。
火三輪的出現仿佛就是在嘲諷劉據:“你的車不行吧,來不了吧?”
蔣不疑:“老師,我們那一套底盤,雖然結構上和研究院的不同,但實際上使用起來,效果區彆不大。”
“我們開創這個廠,或許能起來,但實際上對於整個社會的貢獻並不大。”
“就算成了,也隻是在原有的車子的幾十分評分上,多加幾分而已。”
劉據:“不!我選的路線,代表的是另外一個路線,內燃機代表的是私有能源的分化使用,電能是集中能源的使用,這本質上就是兩回事。”
蔣不疑其實很想說,這個問題他已經偷偷問過霍海了。
霍海高速蔣不疑,的確是這樣。
但是,在目前區彆不大。
蔣不疑問霍海,什麼時候區彆才大。
霍海說人均發電量五千度的時候。
蔣不疑震住了。
目前長安人均發電量十二度,全大漢人均發電量不到一度!
要發展到五千度,那豈不是需要五千億度電?
霍海擺頭說不是,因為達到這個目標時,大漢起碼五億人口,所以應該是二萬五千億度電。
蔣不疑真的震住了。
因為,目前電機織布機效率是工人手工的一百倍!也就是一天能織布一千三百米,需要耗費的電費是四到九度電。
就按照七度電來計算。
也就是說,二萬五千億度電,能織布四百六十萬億米,也就是四千六百億公裡。
根據目前的科學計算,地球赤道長度是四萬公裡多一丁點,也就是說……
一年織的布,能圍繞赤道一千萬圈。
蔣不疑又換算了一下,千安鐵路一共一千三百八十公裡長,那麼,這些布,能夠在這條鐵路上,墊三億多層。
五萬米厚。
而五萬米,已經超出了地球底層太空了。
蔣不疑算過這筆賬之後,就隻想告訴劉據:“老師,這是不可能的。”
“這個目標是對的,但是,以現在的生產力是不可能達到的,起碼要上百年時間。”
劉據:“百年就百年!”
蔣不疑:“百年後我們已經死了,老師。”
劉據:“蔣不疑,你是不是要欺師滅祖?!”
蔣不疑:“老師,學生這就辭職回家。”
劉據:“這倒不必,你可以做太子宮詹事,兼任京兆尹。”
蔣不疑愣了一下。
劉據:“以前我年齡小,不懂。現在父皇希望我和表哥競爭,你說老師應該怎麼辦?”
蔣不疑低頭:“既然是陛下的想法,那就應該實現。”
劉據:“那你來幫我。”
蔣不疑低頭:“老師,學生願意,隻是武侯大人那邊。”
劉據:“等一個機會。”
車隊抵達鐵路邊,大家再次回到火車上後。
霍海在蔣不疑過來安排這一節車廂乘務的時候詢問:“太子給你安排了什麼職務?”
蔣不疑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才開口:“海哥……”
霍海打斷:“工作的時候稱職務,爵位也行。”
蔣不疑:“武侯大人,太子給安排了京兆尹和太子府詹事。”
霍海點頭:“那太子的班底就是,石德是太子少師,主內,你是詹事加京兆尹,主外。”
蔣不疑低頭不語。
霍海:“你去做吧。”
蔣不疑低聲:“武侯大人,如果我……豈不是不忠?”
霍海:“沒有讓你不忠,沒有讓你乾任何事情,你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
蔣不疑很清楚,既然霍海都知道太子的安排了,肯定也知道陛下讓太子和他競爭的事情。
“可是,武侯大人!”
霍海:“去吧,車夫的事情想好了嗎?”
蔣不疑點頭:“四年前我遇到了一個鐵路家庭的小孩,看到這個小孩,就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這個小孩叫做答,是一個很聰明的小孩,他父母都是修建鐵路的工人,但是因為一次意外,結果都沒了。”
“他被項緒大人安排在長安讀書,給了他一大筆撫恤金,但有人盯上了這比撫恤金,當初項緒大人讓我照看一下,我才認識了這個孩子。”
“如今這個孩子已經十八歲了。”
霍海:“答,沒有姓氏?”
蔣不疑擺頭。
霍海:“哪兒人?”
蔣不疑:“揚州。”
霍海:“那就姓吳吧,吳答。”
“從長安調過來。”
蔣不疑驚訝:“大人,您……不回去了?”
霍海:“多新鮮,如果我回去的話,換車夫乾嘛。”
蔣不疑思索:“可是,如今局勢一天一個樣,您要是不回長安,可就不是上一次在南國那番光景了,未來……”
蔣不疑想要說的是,在自己的幫助下,太子可就把長安的一切都抓在自己手裡了。
霍海:“當年我帶你走的時候,項緒也是那麼說的。”
“我倒希望你能努力點,幫太子把長安打造的鐵板一塊,最好是完全把我忘掉。”
……
火車最終來到了泰山腳下,並沒有去千乘。
劉徹準備封禪後,再去千乘看一看,看一看那些去往北美的船,去往澳島的船,去往天竺甚至更遠的地方探索航線的船。
不過,現在的任務是登泰山封禪。
這一次,封禪有兩個環節。
一個是封禪祭天,一個是祭祀大地。
祭天用好消息,祭地用人頭。
祭天要口誦祭天文,祭地要立信德碑。
所有人從火車下來,乘坐馬車,從寬大的瀝青馬路往泰山走。
在以前劉徹的計劃中,本來是應該十月過年的時候祭天,剛剛入冬,冷的有限。
而現在,是大年三十。
冷的恐怖。
泰山上還有厚厚的積雪。
當然,上去的道路修建了石階梯,石階梯是打掃乾淨的。
如果有必要,明天可以鋪上地毯都行。
車隊往前走著。
大山裡突然傳來了:“萬歲!”
“萬歲!”
群馬皆驚。
霍海一溜煙就騎著馬來到了劉徹行駕前,笑嘿嘿:“山呼萬歲,山呼萬歲!”
劉徹:“朕從在顯微鏡裡看到洋蔥細胞的時候,就不相信長生了。”
霍海愣了一下。
劉徹:“那麼小個玩意兒,能堅持十天半個月不壞就算是本事,就算所謂新陳代謝,人這輩子能換多少個細胞?倘若人是鐵板一塊,骨頭就是骨頭,肉就是肉,朕還真信了長生。”
“你在泰山裡安排了多少人,居然喊得這麼大的聲兒?一會兒雪崩把你埋了。”
霍海比出三根手指:“臣發誓,絕不是我安排的。”
劉徹點頭:“明白了,羅烈安排的。”
“趕路吧。”
到了泰山腳下,劉徹直接把東昏縣抓來的縣令,陳留太守,當地十七個豪族,幾百顆人頭,祭了大地。
劉徹提前寫好的碑文,也是雕刻了出來,立在泰山腳下。
大概意思就是,經濟乃是經天緯地救濟民生,誰要有膽子貪,也要有命花才行。
依靠政策,從中攫取利益的人有多少,朝廷一清二楚,眼下時代發展,朝廷也要慢慢的查,慢慢的處理。
但那為了利益喪心病狂,居然把好處獨吞的,有取死之道。
未來出現這種情況,必須嚴打。
任何吃到好處的人,休想過上好日子。
發配澳島放牛挖礦!連累三代人不許回大漢!
就算三代後回來,戶口本上也要記錄五代!
劉徹這個碑文擺在那兒就倆意思。
你貪過分了馬上就要死。
你要是貪得不過分,朝廷也不是不管你,不是不管你,而是按部就班的查。
你小子貪了也沒用,查到了就給你沒收,就屬於朝廷了。
你確定要用自己和後代的最基礎的當漢民的權利,去幫朝廷賺錢?
你要是有這個想法,那你儘管去,朝廷給你三代流放五代刺青記錄你的豐功偉績。
這個事情,其實早八百年就已經確定好了要做了。
霍海一直在發展經濟,但一直在瘋狂的展現商人有錢之後會有多壞,官員如果變貪婪是有多厲害。
資本會異化靠近的一切這也不是亂說的,劉徹這些年仔細的觀察過,各行各業,各種位置各種環節,就沒有不挨的。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人的自控能力不足的問題。
有些人明知道這事兒做不得,但就是抱著僥幸心理。
所以,這事情必須重罰。
罰輕了沒用。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這樣的人是殺不光的。
就好像市場上的小偷是除不儘的一樣。
所以,劉徹要把這個事情在泰山封禪祭天這麼重要的儀式上擺出來,就是要表明態度。
除非天下再有什麼大變故,否則後麵的皇帝肯定是要記得這個事情的。
做完了這個事情,劉徹才登山。
和之前計劃的一樣,劉據去了山下的泰山行宮守著。
霍海在周圍提點刑獄視察。
劉徹則是帶著霍炎,登山。
不過不同的是,驃騎將軍作為安保,一路作陪。
所以,劉徹帶著自己的養子,還有自己的外孫,一起登山封禪了。
上山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他們說了什麼,都沒人知道。
隻有司馬遷跟著,跟的還很遠,隻能勉強知道他們想讓自己知道的對話。
對話也不多,全是劉徹關照霍炎累不累啊,霍去病關照劉徹累不累啊,這樣的話語。
一直到封禪結束。
這一路花的時間不少。
等劉徹下山的時候,在那堆腦袋旁邊,又跪了兩個。
是霍海去提點刑獄剛抓的。
劉徹:“算你們趕上了,本來你們沒資格青史留名的,現在夠遺臭萬年了。”
“砍了。”
霍海這才:“陛下,一路走來,天下雖然氣象萬千,百姓生活富足,但還是有一些地方的人被貪官汙吏所困頓,生活貧困不似大漢子民。”
“大漢朝廷是大漢所有子民的朝廷,哪怕一個貪官,朝廷也要查舉,以示效尤。”
“如今臣為禦使大夫,希望能請旨提點天下刑獄,監察天下民生,為泰山封禪獻禮,為百姓請命。”
劉徹也隻能答應:“去吧。”
這一去,誰都沒想到會那麼久。
司馬相如,太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