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禪隊伍往前走著,霍海也是在思考著。
自己對於劉徹,是不是太過於不近人情了。
霍海一開始以為劉徹封的五嶽,就是後世那個五嶽。
但是搞清楚後發現不是的。
劉徹的五嶽分彆是泰山、華山、霍山、常山和嵩山。
事實上,曆史上劉徹的五嶽,也是這五嶽。
而霍海大概知道,常山就是恒山,因為諱漢文帝劉恒的名字,改成了常山,後來改名成了大茂山。
而在後世,另外一座山,取名叫做恒山,代替了現在的常山。
而霍山,就是天柱山。
大漢的五嶽,並不是衡山,而是霍山。
這一點,在曆史上也是如此。
但原因是不是一樣的原因,霍海就不清楚了。
嶽這個字很明顯,就是高山的意思,崇山峻嶺,巍峨挺拔,獨立於本地,這樣叫做嶽。
而霍山,是什麼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有人非要說這是個巧合,霍山是溝壑縱橫的山的意思。
那為什麼不叫做壑山。
為什麼劉徹非要帶霍炎去封禪?
這份榮耀,怎麼能說得清楚?
封禪車隊裡,從火車上下來沿途視察時,霍海實際上在車隊比較靠後的位置壓陣。
司馬相如沒來,他一把年紀了,劉徹怕把他折騰沒了,那霍海直接就三連跳把三公乾一遍了。
雖然劉徹也想過,要是張湯剛死了,霍海剛當上禦使大夫,然後馬上司馬相如就沒了,這樣霍海就直接上位丞相了,就能解決很多麻煩,讓霍海不要把全部權利都過一遍。
但一想到如此不信任霍海,加上還要讓司馬相如這個寵臣一把年紀了還得不到壽終正寢,劉徹就在克製自己不要往這個方向亂想。
想都不要想。
以如今的醫療水平,以及藥物開發速度,特彆是對高燒肺炎等一類極度危害老年人身體健康和壽數的病症的藥物開發,至少能確保司馬相如這樣的大人物好好地活著,活個近八十。
他身上畢竟沒什麼暗疾。
霍海作為禦使大夫,上任後,反而輕鬆了許多。
從忙碌的狀態,突然輕鬆了之後,霍海有了時間去從新審視這個自己締造的世界。
隻要掐住槍械等科技不外流,禁止各種科技翻譯成其他語言傳播。
那麼華洲就可以永久性對其他大洲形成代差碾壓。
哪怕到時候,華洲的大漢子民日子過的不好,要去更窮苦的地方闖蕩,他們也不會把科技帶給這些土人。
因為大漢會用法律規定,所有土人除非有巨大的貢獻被朝廷認可的貢獻,否則禁止學漢語。
不學漢語,就沒法研究科技,沒有科技,就不可能威脅到大漢。
這一套架構,霍海十分滿意,這幾乎就是英美做法合二為一之後,又上了強度並且改掉了他們被奴隸鳩占鵲巢的致命係統漏洞之後,形成的一套係統。
這個係統肯定不完美,肯定有其他問題。
但現在看起來,讓霍海非常滿意。
霍海甚至已經演練過兩次文化毀滅了。
以後再希臘來一次,在羅馬來一次。
然後把自己專門給他們改的東西,給他們留下。
至於這麼做是否會損害人類文明傳播瑰寶這種事情就不在霍海考慮範疇了,因為在前世,他們意圖這麼做的時候,並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霍海隻是一味地跟他們學習罷了。
前世華夏沒有翻車是自己強大,現在希望羅馬到時候也能頂得住75毫米口徑的子彈。
至於未來會不會挨罵這種問題,霍海當了這麼多年高官,難道還沒洞悉人類的本質?
未來有人提出質疑的時候,繼承了新改羅馬文化的人隻會怒斥:“以前那種野蠻的東西那些糟粕就應該毀滅,你居然拒絕文明。”
他們隻會高喊幸好羅馬改變成功了,否則豈不是還在當野蠻人。
隻會高喊吃火雞是野蠻的行為!文明人就得吃狗肉。
細想之下,這邊沒有漏洞。
霍海又開始審視思考其他問題。
北美,埃及,這些信仰太陽神的原始宗教,從宗教的發展來看,還處在誇父之前的時代。
現在內瑟斯雖然年齡很大了,但是在這方麵已經是頂級專家了,他早就把華夏這一套神話完全給建設的等級森嚴,並且給自己的太陽神安插了合適的位置。
天帝的十個大金烏,其中死掉的第四子被認為是埃及曾經的太陽,第四太陽宮殿的左童子是埃及太陽神,右童子是美洲太陽神。
皮膚有太陽顏色的他們,是神靈的半血後代。
太陽神是太陽大金烏的童子。
而埃及人和羽人,是漢人的童子。
最近內瑟斯感覺自己年紀大了,要找一些弟子把自己的理論傳下去,還問霍海自己有沒有機會回到埃及。
霍海隻跟他說讓他好好養著自己,內瑟斯是個神名,他是注定了要回埃及當神使,帶領蒙昧的埃及人,回歸天一主神的懷抱的。
內瑟斯的到了霍海的承諾後,很激動。
他是真怕自己老死的時候,大漢還沒有發兵去埃及。
因為在他看來,安息是很難打的。
他並不知道,大漢現在如果隻是為了破壞,最多一年時間,就可以打穿整個歐洲。
目前霍海和劉徹考慮的事情主要有兩件。
第一是軍隊不能帶太多槍械出去,因為過程中槍械一定會有遺失有損耗,這會加大這些地方的人學會這種科技的可能性。
第二是軍隊的補給必須跟上,準確的說是道路修建必須跟上。
必須保證,大軍拿下一城,就可以把一座城納入統治之中。
要維持整個亞洲的安定,然後一路降服過去。
所以,目前大漢雖然輕鬆就能拿下安息,但實際上並不想進步那麼快。
相反,大漢要修建一條到安息的路,然後聯合當地的那些奴隸王,在安息內部修建一條道路。
屆時,隻要拿下安息,短時間就可以修建一條主乾道直通小亞細亞地中海岸邊。
不給羅馬任何反應時間,兵臨城下。
一旦拿下羅馬,那地球所有可能產生強大文明的北回歸線一帶就全部納入了大漢統治。
那麼接下來,哪怕霍海突然暴斃,都不會影響大漢一統全球了。
霍海辦這些事情,都開始定下了一個標準。
那就是,就算自己突然死了,也不影響結局。
如果做不到,那就說明規劃的有問題,還得改。
霍海審視了這方麵的事情,都沒有問題。
這才把視線轉移回國內。
雖然一路往泰山走,都是坐火車。
但並不是從頭直接坐到尾。
而是隨時在任何地方停下。
皇帝的行駕隨時都可能去任何大城,小城,村落。
查看這些地方過得如何。
劉徹現在給天下定了一個心理預期。
每個村落的人,都能吃得飽飯,每個小鎮的人都能住上不漏風的房子,無論是磚房水泥房還是木屋。
而每個城市,房子要全部是磚房,要在每個片區通水泥路。
對大城市的要求是,承載主要交通壓力的通道,必須是瀝青路。
這是最簡單的有關於運輸方麵的底線預期。
因為隻有這樣,大漢才能利用到這個地方的人口,把他們納入工業革命的人口。
如果沒有實現,那這個地方在行政上對大漢來說,就是拖後腿的地方。
火車過了洛陽,在一個小鎮子停了下來。
這個小鎮子看起來非常的繁華。
一行人過來,本地人後知後覺才知道是偉大的皇帝陛下出巡,才知道是財神爺霍海來了。
劉徹看本地的女人都富態了起來,而男人沒那麼胖,就知道本地至少吃的不錯了。
男人們沒有吃胖反而女人吃胖了,肯定不是因為男人不吃,而是因為他們有工作,要消耗。
換句話說,這裡的工人比例很大。
劉徹親切的詢問一個青年:“結婚沒?”
青年靦腆:“剛剛生了孩子,本來是不好找對象的,但是當上工人之後,就好找了。”
這個事情還真不是開玩笑,大漢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不可能找到老婆的。
再怎麼發達,這都是封建時代。
雖然能吃飽飯,能極大地緩解這個問題,讓很多人放棄去做小妾,而是找個平凡好人家過一輩子日子。
但問題是,現在對於普通人,也是有基礎要求的了。
如果出去上工或者做生意,算是普通人,如果是懶漢,不想出去賺錢,那可就完全沒戲了。
劉徹又轉頭看向一名看起來比較和善的胖胖的婦女:“有什麼問題需要朝廷解決的沒有。”
女人不好意思的開口:“朝廷要是能想辦法解決洗衣服的問題就好了。”
劉徹愣了一下,沒想到女人提出的是這種事情。
雖然說衣食住行,要先穿了衣服,才能在社會化的文明國度生存。
但以前大家穿那就是永遠都是那一件。
或者兩件補了又補的麻衣。
而現在,大家衣服多起來了之後,就出現了一個問題。
大家比的是家庭殷實,要在左鄰右舍麵前有麵子,那就要吃得飽穿得暖,要穿的整潔乾淨。
而棉布衣服其實是很容易臟的。
而且黑色屬於達官貴人和皇族用的顏色,普通人除非下葬,否則不會穿大青衣。
所以,他們穿的是真正的藍染的青衣,這個青是青色,不是黑色。
衣服一臟,實際上很容易看出來。
但是工作哪有不臟衣服的?
所以,每家每戶的婦女,每天工作量最大的事情就是洗衣服。
其次就是吃。
在英格蘭工業革命的時候,普通人就一個煩惱,那就是洗衣服。
但是在大漢,普通人有兩個煩惱。
出了洗衣服,還要吃飯。
漢人對吃的要求,比英格蘭貴族的要求都高。
不重樣,是對食物的基本尊重。
如果食物材料重樣,那也要做法不重樣,口味不重樣。
還有,當朝掌權的霍海最是喜歡吃,長安城就流行吃。
長安城的達官貴人流行吃,小地方的貴族就爭相效仿。
對於大家來說,有錢就吃,就成了流行風向。
那大家能不吃嗎?
而工人要吃好,就不怎麼帶乾糧,因為吃的東西便宜,所以大家基本在外吃。
所以吃這壓力其實沒那麼大,隻有周末在家吃,還有晚上有一頓。
但洗衣服可就真的很費勁了。
這幾年這個鎮子,適齡人群中,戶均三個小孩!
那可是三個!
三個小孩的衣服,加家裡一個年輕工人,一個老工人的衣服,可得一個人洗。
家裡的爺爺爸爸去上班,沒時間洗衣服。
三個孩子需要帶,奶奶帶孩子。
那就是婦女洗衣服。
這可就是個巨大的問題了。
這胖胖的婦女一提意見之後,附近的女人都有同感,都爭相提到了這個問題。
一群人嘰嘰喳喳,給劉徹都問懵了。
洗衣服?這朕能怎麼辦?
劉徹看向霍海:“有辦法沒有?”
一個女人:“朝廷肯定有辦法啊,以前大家沒吃的,朝廷又是改良耕種方法,又是渥肥,又是高產植物,現在糧食產量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
“以前大家沒衣服穿,現在又是毛衣,又是棉衣,又是皮衣。”
“以前大家走路不好走,現在又修路,又是馬車,養殖的牛馬也越來越多了。”
“朝廷是好朝廷啊,大家要什麼,朝廷就有什麼。”
“但是以前沒有人跟朝廷提意見所衣服太難洗了,現在有人提意見了,朝廷的大人才,科學家研究員們肯定能解決這個問題啊!”
這一代大漢子民太幸福了。
他們小時候什麼東西都沒有,現在什麼都有了。
在他們看來,朝廷無所不能。
有沒有隻看朝廷知不知道。
而劉徹聽完後又開口:“霍海……”
話還沒說完,一群女人激動:“您就是財神爺?”
“接財運!”
“摸一摸!”
“哇,見著活的了!”
霍海:“哎!哎!哎!”
“等一下!不是洗衣服麼,怎麼摸上財運了?陛下比我富!”
一個女人不好意思的側頭一笑:“咱們又不傻,冒犯陛下要殺頭的,咱們退而求其次嘛!”
好個求其次。
霍海:“那更不能讓你們接財運了,你們男人的工資薪水不都是我發下去的,已經發了錢了,想要更多隻能靠腦子了,讓你們孩子好好讀書吧,讀了書就有錢了。”
“你們還想不想解決洗衣服的問題了?”
霍海說的多沒用。
在長安,說話是可以起到讓人思考,讓所有人退卻的作用的。
對這群要摸財神的女人來說,霍海說什麼都是白說。
但聽到解決洗衣服的問題,所有人停了下來。
霍海不需要給眼色,蔣不疑就帶著一群人上前隔開了這麼多人。
這麼大一群人擁擠在一起,是要出問題的。
當然,理由不是把她們嗬退。
而是喊著:“我們隨行的科學家研究員們商量一下。”
等隔開人群,蔣不疑詢問:“怎麼辦?”
剛剛給瘋狂的婦女們讓路的劉徹走了過來。
當初劉徹和霍海討論過這個問題。
如果女人也出來做工,那就能解決用工荒問題。
但會降低生育率。
現在大漢很多女人都生了好幾個孩子了,老大正好懂事了能帶一帶老二老三。
再生下去也不太可能了。
她們是有條件可以出來上班的。
畢竟養三個孩子和養一個孩子不一樣。
哪怕大漢的工人能養三個孩子,但兩個人的工錢過日子和一個人的工錢過日子能一樣嗎。
現在似乎在城市化過程中,男人們都要去建築工地乾活,去重工業工廠乾活,去礦山乾活。
女人們要撐起輕工業了。
霍海:“其實洗衣服簡單,電機上麵放個桶,底盤和電機連著,衣服和水在被電機帶著轉圈的底盤的帶動下,在筒裡麵左右轉圈,也就洗乾淨了。”
“一時半會兒不乾淨,轉一個小時也就成了。”
電目前便宜不了,用來做洗衣機?
其他人聽到這個想法也是眼睛一亮。
電機還能拿來乾這個?
但劉徹擺頭:“現在用電太貴了。”
霍海:“簡單的方法也有,以前咱們不是用豬毛做小刷子刷牙嗎,小刷子能幫忙刷牙,大刷子自然能刷衣服,現在很多工廠特彆是造紙廠都在用刷子,隻是那些刷子質量要求比較高,而洗衣服不需要多高的要求。”
“還有,化工研究所那邊在研究從石油裡提取一種可以塑性的材料,這種材料偶然間被製作出來了一次,確定是石油裡提取的,如果可以穩定提取,未來可以隨便坐刷子,做袋子等東西。”
“我把它叫做塑料。”
劉徹:“刷子?對啊,大量推廣刷子,洗衣服的效率能大大提升。”
目前洗衣服用的是手搓,還有棒子。
而用刷子洗衣服好處是快,壞處是衣服容易被洗爛。
但是衣服現在不是很貴,打工的工人工資很高,能買得起。
目前,這種距離長安很遠的小地方,工價也已經漲到三千了,而長安的普通人工價已經漲到了五千以上。
長安的讀書人工資已經在二萬八以上了,而這些地方在一萬八以上。
就這,小地方都不見得好招聘。
因為大家都知道,坐上火車就能去長安。
就算沒錢買票,也多的是人扒貨車。
這麼高的工資,買衣服並不是問題。
所以,刷子能解決問題。
霍海自己其實也是才想到的。
霍海現在隻想感歎,現在時代發展的太快,很多細節完全跟不上。
誰能想到,電機洗衣機和豬毛刷子,是同時被提出的解決方案。
霍海並沒有自己天天洗碗洗衣服,做各種生活瑣事,所以對於這方麵的發明,並沒有提出太多的東西。
現在一想,還真是有很多缺失的地方可以提升。
劉徹:“還有辦法嗎?”
霍海:“還有,洗衣房。”
“現在工業時代發展,不是每個家庭都有男人的,有的家庭隻有女人,而女人又不願意再嫁,還要養孩子。”
“她們進入城市後,能找的工作不多。如果去工廠要離開孩子太久,如果在自己住的附近,最好的工作是洗衣房、餐館。”
“幫人洗衣服賺錢,洗盤子端菜等,是最簡單。”
劉徹:“這個不錯,這應該是市場能自發形成的吧。”
隻要一個月給三百出去讓人幫忙洗衣服,自己就能出去找工作,找個一千五的工作不成問題吧?
那也能多賺一千二補貼家用。
對於全家都住在城市裡的人群來說,這很劃算。
而對於進城打拚的人來說,以前種田一年一共八百文錢,如今一個月就能賺上千,就是水冷一點而已。
多花個十來文錢的成本,還能燒熱水洗。
很劃算。
霍海看劉徹覺得這個很好,提醒:“其實,我們可以限製洗衣行業的發展,這樣,獨居的女人不好找到這方麵工作,就需要想辦法找個依靠,就能提高二婚嫁娶率,再度提高人口數量。”
劉徹回頭:“這種事情沒必要主動去操作了,你不是說過,每個人隻要不偷懶,就能靠勞動養活自己,才是商業發達的標誌嗎。”
“如果限製,豈不是開倒車?雖然能增長人口,但如果未來此類人口越來越多,那對社會反而是害處。”
霍海擺了擺頭。
隻要糧食跟得上,大漢占據的外部領土,糧食產量會越來越大,未來可能能養很多很多的奴仆。
如果順利的話,過個二十年,菲傭遍地都是。
到時候不是菲傭,而是歐傭。
這個發展過程是必須有的。
不過,霍海詢問不是真的想這麼做,而是習慣性的試探,試探一下劉徹的掌控欲。
霍海對曆史不熟悉,知道劉徹晚年時開始窮兵黷武,大漢朝出現了許多問題。
霍海要確定劉徹是不是性格變化導致了這些。
目前看來,沒跡象。
不過霍海隨時都試探著劉徹的掌控欲。
聊得開心了,劉徹還在鎮上吃了頓飯,然後才得知,這兒壓根不是什麼縣城,也不是鄉,而是一個亭。
就是因為靠近公路,最早開始發展,所以越發展越大,現在才具備了小城的規模。
行政上還是個亭子。
霍海這才想起,在城市化過程中,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因為時代變化而誕生的新城市,給抬起來。
劉徹又詢問,本地原來的鄉縣在哪兒。
才知道這兒是東昏。
東昏名由自秦始皇二十九年。
秦始皇東巡經此,霾霧四塞,命其地曰東昏,漢初因以名之。
大概二十多年前劉徹在這兒置縣,屬陳留郡。
這個地方霍海知道,這兒後世叫東明縣,是因為王莽新政的時候瞎幾毛在全國範圍內給城市改名字。
其中大部分名字太離譜了後來改回去了。
但是東昏這種本來難聽的名字改成東明,也就保留了。
不過現在這個時代還叫東昏。
霍海不懂目前的曆史,但是霍海懂漢末三國曆史啊!
東昏這個地方可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其實什麼都不挨著,南靠近浚儀,北靠近濟陽。
劉徹來了興趣,要去東昏縣視察。
不考察不要緊。
一考察,整個封禪隊伍,臉都黑了。
東昏縣這個縣,一入眼,就是滿目的舊態。
劉徹大老遠就在望遠鏡裡看出了問題:“車隊留下。”
這幾個字一出來,有個應該是知情的本地官員,瞬間臉色一變。
低矮的夯土城牆,甚至城牆上正有服徭役的人在砸夯土。
現在大部分城市快速發展都不要城牆了,基本不征發徭役乾這個事兒了。
這兒顯得尤為特殊。
更關鍵是,服徭役的人,看上去有些瘦弱,不像那邊北路亭的男人那麼健壯。
進來後才發現,這個地方的人,都過得不是很好。
全是土房子。
很多土房子並不是用夯土磚做的,而是泥巴直接敷在牆上。
下雨之後,牆土剝落,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大街上沒什麼生氣。
劉徹一開始還感覺不對勁。
然後發現了問題所在。
現在全天下就沒有幾戶有院子的人家裡不養雞養鴨的。
那可是為了響應朝廷號召,多吃鴨子,給去北美的船隊和去北方考察的隊伍工作的軍人提供羽絨服用的!
還有自己想要吃肉的家庭,都有養狗,養豬。
而這兒的人,似乎自己都吃不飽。
這兒可是黃河邊!
這兒岸邊有肥沃平原!
就算說不上平原,至少算是個平坦的地方,種地養活這麼小一個東昏縣,綽綽有餘。
怎麼會?
霍海皺起眉頭。
這兒,是一丁點的新政的跡象都沒有。
不對啊,東昏縣,霍海是記得的。
看過報告,上麵是沒問題的啊?
霍海:“蔣不疑,去查,查東昏縣的縣立小學,還有私塾!”
如果這個地方的人認識字,那麼公告他們就該認得。
如果認得,新商改推動就該暢通無阻。
如果新商改沒有推動,那反過來反推,那就是這裡的學校出了問題。
從一開始,這裡就沒有人學新學,這個地方雖然在黃河邊,是在平地上,但可不代表平原地區就不會被困在‘大山’裡。
如果猜想準確的話……
蔣不疑很快回來報告:“教的是篆書。”
“學校裡人不多,有十幾個學生。”
這下不隻是霍海,所有官員都看了過來。
按道理,這個東昏縣再小,小學此時至少應該有千人才對,根據各地情況,除了官學,應該還有私人建立的小學,互相競爭,應該合起來有接近三千的學生才對。
怎麼才十幾個。
霍海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本地地方官抗拒新商改,欺上瞞下,他應該在這裡經營很久了,附近的豪族都靠他賺錢,所以幫忙殘酷統治。”
羅烈已經出去了。
過了會兒,帶了兩個人過來。
兩人來到穿著常服的劉徹霍海麵前,看出了兩人是貴人,低聲:“二位貴人幫個忙,我二人借二位的隊伍隱藏一下行跡,好混出城去,去其他地方打工。”
劉徹疑惑:“你們知道外麵什麼樣?”
兩人點頭:“我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附近的人都變富樂,但是本縣縣令禁止我們搬家去其他地方,否則以流民論處。”
所謂流民,其實就不是民了,在幾十年前的觀念中,那是一種威脅。
有時候直接叫氓流。
各地接不接納氓流,全看本地縣官想不想開荒。
如果要增加人口,就開放開荒,收攬流民,但這樣容易被人舉報,理由是屬於大漢朝廷的地,被操作給了氓流。
隻要舉報就有概率成功。
所以如何對付氓流,全靠本地縣官良心,可以收,也可以當犯罪分子直接抓,送去邊境戍邊,甚至稍微犯事兒,直接重判殺頭。
否則每年那麼多死刑犯,怎麼湊得齊?
以前大漢每年殺頭的人數,那可是以前大漢舉國百分之一到百分之零點二的總人口!
但這幾年新商改之後,出門務工成了正常的事情,各地都不會阻攔。
縣官們巴不得大家多出去務工。
把錢帶回來用,提升本地經濟。
這個縣明顯反其道而為之了。
劉徹:“朝廷不知道,那說明這裡鐵板一塊,很多人都在幫他隱瞞。”
霍海卻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麼做後,誰獲利了?
按理說,這個地方叫做黃河灣,是東昏縣,處在後世東明縣西南方的位置。
是很肥沃很容易發展的地方,現在這裡毫無發展,那……附近發展起來的幾個亭,變成小城市的亭……
霍海稍微一想,就知道好處誰占去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當初自己的人把這裡的地買下來不少。
而縣官是本地人,他後知後覺發現之後,想要在新商改中牟利,於是讓東昏縣不得發展,而同時聯合本地豪族在附近他們的土地上發展。
本地人為了生活,自然是一個個的往外逃。
這樣,那幾個地方就越發展越好。
而本地這個縣官不敢做太過分,所以隻是欺上瞞下,但實際上沒有過多舉動,如果事情敗露,大不了一句‘思想頑固,不配合商改’,然後罷官。
沒有人真的來查這裡,是發現不了真相的。
他哪兒是拒絕新商改,他簡直是把新商改洞悉的一清二楚,已經參透了法條公文!
霍海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
劉徹細想,的確隻有這種可能。
也就是說,剛剛那個什麼北路亭,反而就是他們這麼發展起來的。
反而不是什麼發展的象征,而是貪汙的象征!
這個人這麼做,必定不隻是自己的問題,陳留郡的豪族和官員絕對不少參與!
現在在附近發展出幾個比以前的東昏縣還大的城市,光是地產開發就價值多少錢?
這簡直是在薅劉徹的羊毛。
關鍵是,代價是一整個縣的發展!
這得耽誤多少事兒?
劉徹抬頭:“查。”
羅烈:“查到後……”
劉徹:“殺。”
霍海:“去查那個隻有十幾個人的學校吧,那應該是……人質?質子?”
劉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如此:“好個新商改第一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