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羽林衛,一騎三馬。
人騎一匹,拖雪橇帶物資一匹,空置一匹。
不過馬拖的物資都是新式戰爭物資,真正的糧草,燃料等,全是隨行的民夫在用馬車和雪橇托運。
馬車上,劉細君透過玻璃看著窗外:“為什麼要帶這麼多馬?”
霍海閉目養神,一邊解釋:“整個冬天,匈奴人的牧場,人困馬乏,缺少糧草,隻能不被餓死,艱難度日,所以餓的皮包骨頭。”
“而我們的馬,整個冬天都在用糧食喂養,吃的膘肥體壯。”
“脂肪,就是耐力。”
這句話很反常識,一般人根據生活經驗,覺得肥胖的人或者動物就沒有耐力,幾下就氣喘籲籲。
其實不是的。
肥胖的人和家養動物,之所以動幾下就氣喘籲籲,那是心肺功能不好,是疏於鍛煉心肺能力爆降導致的。
人慢跑依靠的是分解脂肪中的能量,快跑和更激烈的運動依靠的是內臟和肌肉中的糖原。
所以,脂肪多,等於能供能的‘可燃物’更多,就等於可以跑更久。
當然了,這個理論就跟汽車一樣,汽車油箱裡的油更多,就能跑的更遠,但是油箱裡油多的話,前期因為車總重量變大,每百公裡油耗就會暴增。
所以並不是說油多一倍就能多跑一倍的路,油本身也是負擔。
但和總體來說,脂肪就是耐力。
除非你是專業運動員,每次運動之後就有專業的飲食補充。
那脂肪對你來說就是負擔,因為你完全可以不怎麼要脂肪,運動起來體重小負擔小,運動完了之後迅速把需要的能量補充回來就是了。
所以,跟不懂的人來說,可以粗暴的說,非運動專業人士,在心肺功能夠用的情況下,越肥,儲備的體能越多。
劉細君不是很懂軍事:“為什麼肥,就有優勢?”
衛長公主:“這個很簡單,比如往年春天,我們開戰去追打匈奴,我們的馬在連續幾個月運動三千公裡以內,每天運動量不超過一百公裡的時候,都不會特彆累。”
“而對方的馬每天三十公裡,就吃不消了。”
“他們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所以我們才選在春天開戰。”
劉細君恍然大悟:“所以我們現在務必要在開春前趕到計劃的呼市?”
霍海擺了擺頭:“現在最主要的不是趕到呼市,而是先渡過大河。”
“黃河上遊已經在化冰了,最多一周後,淩汛就要來了,我們要在兩天內全員渡河,否則就需要用船了。”
這個劉細君也不理解,衛長公主跟她解釋:“河流,越靠南的冰封的河麵越早化冰,甚至有些太靠南的河流,冬天壓根不結冰。”
“而大河非常長,上遊還在蜀郡故地隴西那一帶。”
“它的上遊其實比中遊更靠南。”
“所以,每年冬天,中遊冰凍了,上遊還沒冰凍,上遊下來的河水,推著半冰封的河水移動,就會形成冰塊淤積的汛情,就跟南方的江河發大水一樣。”
“而每年春天,中遊還是冰凍的,上遊卻已經化凍了。”
“河水也會推著半融化解體的冰塊,衝擊冰封的中遊河道。”
如果汛情小,那也就是中遊河水慢慢升溫。
如果汛情大,加上上遊下雨,有可能會和夏天發洪水衝破河堤一樣漫出來。
甚至強大的河水攜帶碎冰,很容易把中遊的冰封層給鑿開。
衝擊開了之後,大量的冰加水繼續東流,造成更大的汛情都有可能。
不過霍海說的不是這個問題。
而是春汛開始後,黃河上麵就沒法直接徒步通過了。
所以要提早趕緊走過河。
否則物資需要坐船過河,那就要大費周章了,就不是現在這點運輸工人、車夫能辦到的了。
要知道,從今年開始,這些負責運輸軍備的人可就不是征發來的民夫了,而是匈奴公司給朝廷錢,朝廷花錢請來的。
以後要用船,現在可以慢慢製造。
如果現在馬上要用,那價格就不一樣了,多請的工人,花費也不一樣了。
這麼一來要多花很多錢。
整個隊伍都在前進,休整中,沒有承重的馬,身上已經被套上了馬衣。
馬衣不厚,比人的棉衣要薄。
這些馬兒雖然貼了一個冬天的膘,但接下來要麵對的作戰時間比較長,能保護好一點就保護好一點吧。
……
過了雲中後,隊伍開始繼續北上,不過並不是直接去五原郡的郡治,而是對準了正北麵直接去。
這邊渡口也是修建了公路的。
衛長公主對河對麵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地方修建一條公路?”
對麵除了長城,幾乎什麼都沒有,也沒有城市。
非要說有什麼的話,那就是去年開始才恢複的幾個秦長城古城關卡。
霍海:“對麵會建立一座新城。”
當然主城區還是在五原的對麵,也就是鹿城(包頭)。
而這邊處於黃河幾字型的右上角位置,河對岸是要建立牧場的。
衛長公主:“這裡修建了公路肯定是要建立什麼工業的吧?”
霍海點頭:“這個地方預計要建立皮具廠,修建罐頭廠,未來在北麵養殖的牛,會運輸到這裡,做成皮具,罐頭,然後售賣給需要西進致富的大漢將士。”
“而長安的工業產品,就會運送到這裡來出售。”
衛長公主:“是……牛肉罐頭?”
霍海點頭。
衛長公主:“既然長安現在糧食產量變高後,豬肉產量羊肉產量都遠高於以前了,雞鴨狗也一樣,那麼以後牛肉是否也會給普通百姓供給?”
霍海深深的擺了擺頭。
劉細君愕然。
因為之前她和霍海談到了儒家中隱藏的穀梁學,聊起了人分貴賤的事情,當時霍海是對這個學說不屑一顧的。
但是怎麼到了做事時,又做出了相反的決定。
以前太牢是隻有皇帝能吃的,最多就是皇帝賞賜給功臣吃。
現在既然牛肉對所有攻打匈奴的將士開放了,那為什麼不對普通百姓開放?
衛長公主也有類似的疑慮,不過她思考的不是什麼階級,而是這麼大一筆生意,為什麼不做。
按道理來說,霍海是不該拒絕的。
衛長公主問出問題後,霍海思索了一下:“我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中有一個巨大的國度,但這個國度不是大漢,不要對號入座。”
衛長公主點頭:“好。”
霍海:“有一個剛剛開始發展工業化的國家,理論上得到了這個國家西部的廣大區域土地法理上的國土權利,但是這片大草原上還生活了很多部落的。”
衛長公主一想,這個剛開始發展工業化的國家不就是大漢嘛,法理上獲得國土,那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思想,這個有很多部落的大草原不在大漢西部啊,在大漢北部啊。
霍海:“這些部落,是以小規模養殖,加上狩獵為生的,他們理論上也屬於這個大國家,但是這個大國家的統治者,是一群非常有錢的生意人。”
“他們看到這廣袤的大草原,就隻有一個想法,在這裡養殖牛羊,牛可以吃,而羊可以剃毛做工業原材料。”
哦,說的是匈奴公司。
霍海繼續:“但是,這個草原上本身居住的部落,不承認他們這種法理,所以麵對大規模養殖牛羊的他們,當地部落選擇了經常偷襲牛羊,帶回去吃,就像平時自己在草原上打獵一樣。”
“這些畜牧公司,就通知軍方,去驅趕追擊部落人,到了後來,發展成了,一旦有牛羊丟了,或者離開管理者視線,這些畜牧公司就會認為是部落人下的手。”
“於是他們對部落人恨之入骨,開始讓軍方下死手。”
此時,整個大漢都沒有民族思維,在衛長公主看來,對於部落的認知無非是兩種。
承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麼匈奴人也就是大漢子民,隻不過是被敵對大漢的負隅頑抗的匈奴單於裹挾了而已。
不承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麼……伱來彆人匈奴的家裡麵招惹彆人的理由是什麼?
所以,這種劇情轉變,讓衛長公主不舒服。
既然開始下死手了,那……在工業化的大漢麵前,部落人能堅持嗎?
不能。
霍海繼續:“於是,有人想了個辦法,部落人是靠小規模養殖和大規模狩獵生存的,現在適合放牧的土地都在大公司手裡,他們隻能依靠打獵……”
“既然如此,把草原上大型野生動物都給屠殺掉,部落人就沒有飯吃。”
“沒有飯吃的部落人,就隻能妥協。”
“他們猜的沒錯,他們殺光了草原上的野牛,部落人沒辦法生存,隻能答應了這個大國家的合並請求,承認了自己是這個大國家的一部分,進入了這個大國家給他們圈的很小一塊地裡麵生存。”
“僅僅過了三百年,他們的人口從四千萬,降低到了一百萬,幾乎消失。”
劉細君似懂非懂:“這個故事,跟吃牛肉有什麼關係?這個做法的確很殘酷,不是人,但似乎並沒有提到牛肉。”
霍海繼續講:“這些大公司養殖了這麼多牛肉,拿去哪兒賣呢?”
“最開始他們隻是做精美的牛皮生意,提供給西進的想要發財的人,但是隨著這個巨大的國家東西縱貫了鐵路之後,大量的牛羊開始往東部運輸。”
“西部的牛羊,先是送到中部的糧食產區,吃糧食貼上肥膘,然後送去東部,宰殺,分割,送到這個國家每一個國民手中。”
“因為部落人投降了,進入了保留地,被稱之為原住民,所以政府需要養活他們。”
“於是,政府和西部的大養殖商簽訂協議,以固定價格收購牛肉。”
“於是大養殖戶們把沒法出售的病牛,爛牛,送到了保留地,這就是為什麼這些原住民越來越少的原因。”
“而在中部貼上肥膘的牛肉,送到東部後數量極大,普通人也極度喜歡牛肉,因為……這是征服了敵人的象征,在西進運動中,征服了原住民部落,擁有了牧場,養殖了肉牛,牛肉就是男人是英雄的象征。”
“每一個人,都以一頓純粹的大塊牛肉作為晚餐而感到榮耀,如果吃的不是大塊牛肉排而是後腿肉,他們就會懷疑自己的人生,認為自己過上了品質不高的生活。”
衛長公主聽懂了,未來,大漢在草原上養殖肉牛,然後送到北方糧食產區灌糧食讓他們貼肥膘,然後送去長安等地方宰殺,讓所有人都能吃上新鮮牛肉。
因為牛肉是昂貴的食材,以前是太牢,現在是征服了草原的標誌,本來隻有攻打草原的將士能吃的,現在開放後,全民都愛上了吃牛肉。
霍海繼續:“故事並沒有結束。”
“大商人們養殖肉牛,運輸宰殺牛,都需要很多工人,他們一方麵控製著勞動力,一方麵控製著所有牛,所以他們可以任意的給牛定價。”
“這種模式稱之為壟斷。”
“他們一邊剝削工人,一邊利用壟斷提高利潤,哪怕工人罷工,哪怕食客反對,他們也會一步步的試探工人和食客的底線。”
“這個試探的過程,讓他們學會了一整套對付工人和食客的辦法,他們也發現了食客因為榮耀而喜歡吃牛肉,所以他們在報紙上讓科學家大肆吹鼓假科學。”
“《吃牛肉的人比吃豬肉的人高級!》《北方部落的人對這個世界的文明進步有什麼貢獻呢?》《吃牛肉的人比吃魚肉的人高級!》《吃牛肉的人對比吃米飯的勞工》《xx人多吃一塊肉,原始森林就冒出一縷煙》《……》”
“當一種飲食文化形成後,假科學深入人心,這個民族變得隻吃牛身上最大的那幾塊肉,為了吃上這塊好牛肉,哪怕他們一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也在所不惜。”
劉細君:“聽上去……也不是有多大的問題。你們現在不就在做這個事情嗎?”
霍海擺了擺頭:“大商人們實驗出來的這一套辦法,會轉用到其他行業。”
“他們發現了北方一片產棉花的土地,他們用同樣的辦法讓所有人必須要使用棉花,他們讓原住民要麼成為棉花工人,要麼成為棉花的肥料。”
“他們發現了南方有一片生產水果的土地,他們控製起了整個南方,一個數億人生活的地方,隻剩下了一個作用,給這個巨大的國家提供水果,每一個敢於反抗敢於走出這種命運的原住民,都會成為果蔬的肥料。”
“甚至這個生產水果產地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學習,因為猴子都會上樹摘水果,所以他們需要學習什麼呢?這個地方的人會被培養的除了交配什麼都不會,他們隻需要生下一個個會采集水果的小孩就行了。”
“棉花是這樣,水果是這樣,稻米,魚,每一種有經濟價值可以大規模種植養殖的食物,都是這樣。”
“貪婪成性的大商人們一邊讓自己的國人接受‘xx就是xx’的假科學,一邊讓這種產物產地的人變成經濟上的一環。”
衛長公主思索起了這個事情的可能性。
而霍海不需要彆人去思考這個事情的可能性,因為這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而事實的真相遠不止如此。
霍海繼續:“也許有一天,一個研究員猛然間發現,水果中富含的某種東西,對人是有致命威脅的,比如有可能是糖分。攝入過多的糖分會導致多種疾病發病率暴增,死亡率暴增,人均壽命降低二十歲。”
“你猜這個研究員這項對全部國民都有天大的益處的研究成果能公布嗎?”
劉細君:“那個水果公司的壟斷商人,會殺了這個研究員的。”
霍海舉起食指擺了擺:“不不不。”
“這個研究員會背後中了八槍,被仵作判斷為自殺。”
“金錢的過度集中,會變的邪惡。”
“當一次,一次這樣的手段出現後,上位者的心態開始發生變化,他們開始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
“於是這個國家的人會變得越來越邪惡,越來越畜生,他們的行為已經不是人可以理解的了。”
“回到最開始,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推行全民吃牛肉,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牛肉這份榮譽。”
“來到三百年後,吃牛肉已經不能讓特權者感受到榮譽了,他們會吃什麼呢?”
“他們會吃人。”
霍海湊攏劉細君:“他們會把你這種小胳膊小腿的人,做的非常美味,然後端上餐桌。”
彆的東西可以嚇到劉細君,但這個不會。
因為劉細君她爹,就是這樣一個變態。
一個掌握著錢權的變態乾得出什麼,劉細君比誰都清楚。
吃牛肉會變得邪惡?
這個話聽起來怎麼這麼扯淡?
但是這個故事好真實,真實的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其實不是吃牛肉會變得邪惡。
指的是這種商業模式是不可以的,是絕對不能放開的。
指的是,當吃牛肉被認為是一種榮譽時,推廣全民吃牛肉,會變成一種邪惡。
換句話說,不能讓全民擁有榮譽,特彆是這種榮譽本身是侵略帶來的榮譽。這會潛移默化的改變一個民族的底色!
很多人在互聯網上笑話漢使策略,說儒家很多規則是脫褲子放屁。
其實那是一把槍的保險栓,是一個強大民族不要變成邪惡的群鬼的保險栓。
衛長公主很冷靜的分析著這個故事的漏洞:“這個故事其實並不會發生。”
“這個國家隻有西部能養殖肉牛?隻有中部能夠給牛貼肥膘?產地和消費地的分離,才是這個故事發生的根本。因為如果人人都知道牛的成本,那壟斷的利益鏈條就是不成立的,一切都將會不成立。”
霍海倒是想看一下大蘋果城滿地跑牛的樣子。
霍海:“哦?我這兒還有第二個故事,是另外一個巨大的國家。”
衛長公主和劉細君想著,霍海還真小心,完全不敢拿大漢舉例子。
霍海:“有一個草原部落的小孩,從小受儘了屈辱。”
“但是在他長大後,他逐漸成為了一名戰士,並且成為了部落首領。”
“他從小就懂得吸收一切有用的東西為我所用,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所以他每征服一個部落,必將挑選這個部落的人才,這個部落的工匠,這個部落先進的技術,提升他的軍備。”
“當他晚年時,他已經占據了整個漠南漠北。”
“他的兒子從不同的方向往外打,占據了幾乎整個有文明國度的世界。”
“其中一支,實力最為強大,而他們南下占據了中原,和中原一樣的國家。”
衛長公主心中咯噔一下,雖然霍海說這個大國家不是大漢,但現在還是拿來舉例了。
“這個國家因為太大了,無法傳遞消息,所以四分五裂,其中占據中原這一支格外的強大,他們因為吸收了部分農耕文明的詩書文化,所以在這片巨大的土地上生存了下來。”
“對他們來說,他們才是征服者,他們吃牛肉吃羊肉是與生俱來的,不具有任何其他榮譽,隻是他們的一種生活習慣罷了。”
劉細君和衛長公主判斷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種情況和第一種那個巨大的國家不一樣了。
他們本身就是部落人,反攻了這個世界。
霍海繼續:“他們把養殖牛羊的習慣帶到了整個國家每一個角落。”
“本來,揚州,江淮這樣的地方,是不養殖草原上的牛羊馬的,但是他們的貴族喜歡吃牛羊肉沒辦法,就把良田水田變成了養殖馬兒養殖牛羊的草原。”
“他們喜歡掠奪各個地方奪取得到任何資源任何科技,然後帶在身邊使用。”
“當世界沒有地方可征服的時候,他們把世界上先進的東西幾乎都給毀滅了,現在他們自身就是先進的東西了。”
“他們遍布世界,所以,世界每一寸土地上,擁有的一切都是一樣的。”
霍海笑了笑:“本來,像江淮這樣的地方,是要種田,百姓才能吃飯的,現在養殖牛羊,一塊田變成草地養活一頭牛羊就要讓五口人吃不起飯。”
“久而久之這個地方的人餓的吃不起飯了,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開始造反了。”
“他們本來應該隻會水戰步戰的,但是,遍地的草場等於遍地的馬兒,於是這些人短時間就聚集成了一支,精通水戰,馬戰,步戰,騎射,見過大海,見過高山,見過河流,見過湖泊,遇到任何地形都能作戰的人。”
“不,應該說當地出現了好多這種造反勢力,他們互相拚殺,最終聚集成了一支。”
霍海比了個一根手指。
劉細君:“然而他們打得過這個大部落國度嗎?不可能吧?這個大部落國度可是席卷了全世界的,他們從全世界學習了最先進的技術,才成就了自己的巨大疆域。”
衛長公主擺了擺頭:“不,這個部落國度輸定了。”
“這個部落國度把全世界的東西帶去了全世界,每個地方的人精通的技術是一樣的。”
“而他們已經一百年了,傳遞了六代人了,全世界都是他們的,他們平時能去哪兒戰鬥呢?他們對於戰爭根本就很陌生。”
“這個類似江淮的地方產生的這股勢力,剿滅了其他勢力,累積了豐富的作戰經驗,囤積了一批老兵,並且積累了很多物資,同時每個士兵、將軍,幾乎精通任何地形下的作戰。”
“這個大國度根本不可能支撐,他們將會被摧枯拉朽般摧毀,因為他們逃無可逃,他們逃到任何地方,都逃不過這群叛軍的追殺。”
“這群叛軍的家人們很多都是餓死的,他們會報仇的,他們把統治者當做仇人,會一直追殺,讓這個部落國家的統治者逃無可逃,最多一年,整個南方就全部一統了。”
霍海擺了擺頭。
的確,大元擋不住大明一年,但大元不是沒有活路。
霍海:“不是,當全世界都養殖牛羊時,草原對這個新生的國度就沒用了,因為多的是養牛羊的地方,他們不需要一片貧瘠的草原專門給自己養牛羊,因為……他們沒有吃牛羊肉的習慣。”
這又繞回來了。
這兩個巨大的國家,到底應該如何?
這牛肉是吃還是不吃?
劉細君沒想明白。
衛長公主想明白了:“我知道了。”
“其實關鍵在於,讓每個地方做自己擅長的事,讓每個人去做自己擅長的事,用交通聯通天下,互通有無,每個地方雖然隻擅長一件事情,但整個國家合起來無所不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榮耀,所以一種人群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模式,不會複刻到全行業也不會複刻到全部國民中,每個人都不同,就不會產生超級主流,更不會催生出全民邪惡。”
是嗎?
霍海也不知道。
霍海隻知道,現在的大漢……說反了,準確的說是21世紀那個西方超級大國,非常像大漢。
但他們有一個缺點,就是他們沒有一個固定的道德體係骨架。
所以他們的道德體係天天都在玩兒出新花樣。
而大漢,有儒家。
後世儒家很多地方有毒。
但是儒家如果不參與乾事實兒,隻針對教化呢?
其實要世界穩定,不是要讓每一個人都有道德,而是讓大部分人相信道德。
那麼就算有很大一部分人沒有道德,他們起碼也不敢大張旗鼓表達出來,而是裝作有道德。
那麼,對於全國民的基本約束就成功了。
有了穩定的道德係統,人才不會變成野獸。
因為道德本來就是抽象出來得到東西,是人發明出來限製自己的。
的確,特權階層也許限製不了,但如果人人都不限製,那就人人都離大譜了,這個人群合在一起,還能正常的了?
衛長公主:“所以從頭到尾你都沒想過能不能贏的問題,而是在思考,征服了匈奴之後,會對大漢產生什麼負麵影響?”
霍海沒有回答。
本來有了火槍之後,加上後勤保障差距巨大,加上匈奴的土地又有了價值,匈奴人口價值更高。
這四點合在一起,匈奴就必輸無疑。
隻是要具體實施有點麻煩而已。
霍海知道,大勢無法阻擋,要做的隻是自己去立個功,在立功的時候不要把航母開翻船。
就這麼簡單。
不過霍海可不能這麼說,因為這話本身就是一種輕敵的表現。
“我是在思考匈奴公司的未來。”
其實,美洲那些變態的壟斷資本,不就是學的東印度公司麼。
未來就算匈奴公司沒了,誰能說後續的人不會成為大漢牛肉聯合公司?
全隊人度過黃河後,距離呼市一步之遙。
呼市,大量的勞工正在運送物資。
背後的成樂縣方向,曹襄的大軍已經頂上來了。
李廣開始大批次的往呼市運送物資。
當轉頭,水泥大規模運送過來時,前期到這兒開市場的普通人才知道……‘要命了,要打仗了!’
而此時,孤山關和山鞍關也封閉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通過。
雖然這個地方的其他野嶺的秦長城早就爛了。
但現在還沒開春,其他地方也很難有人能通過。
兩個關隘裡的人也得到了通知。
大漢未來的長公主駙馬,偷偷跑來邊關玩兒來啦,還帶了翁主,人家是個大文豪,要來秦長城看看,找找靈感寫寫詩。
混在人群中的匈奴人鬆了口氣。
“媽的難怪這麼大的陣仗,原來是驃騎將軍的弟弟來玩兒來了,我說呢。”
等關隘封閉後,他們發現了不對勁也來不及了。
大量的持械士兵的到來已經讓人感覺不對勁了。
這些士兵一個個比普通軍隊的將領還壯碩,就更離譜了。
關鍵是這些人身上穿戴的裝備帶的武器,根本沒見過,看都看不懂。
而霍海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情還不是立刻去偵查敵情。
而是‘對付’司馬遷。
司馬遷跟劉徹報告,希望能到前線,見識一下新式戰爭。
劉徹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想到這事情以後在曆史上可能也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就同意了。
司馬遷跟隨著運輸糧草的後隊趕路,在霍海來到呼市的時候終於追上了。
不過霍海的隊伍沒有在呼市停留,直接來到了山鞍關。
進入山鞍關,霍海就看到了毀三觀的一幕。
一個剃光頭的漢子,正在和一個匈奴打扮的女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乾延續後代的事兒。
這漢子應該是個發配邊疆的刑犯,那女人應該是活不下去了南逃的匈奴女人。
霍海知道該怎麼安排司馬遷了。
“來人,把那貨吊起來。”
“司馬遷,你教教這裡的人三綱五常人倫道德。”
皇甫華準備親自動手:“嘿嘿,這麼吊起來他怕是要凍死啊,給他穿件衣服不?”
霍海:“恬不知恥光天化日之下乾苟且之事的時候怎麼不怕凍?”
“大人!”那光頭掙紮:“我這是犯了哪一條啊?雖然礙眼了點,讓大人看笑話了,但是我這也沒犯法啊!”
霍海:“你們這些人,是因為什麼而犯法,被發配來到了邊關?是因為不懂法?”
“錯!是因為你們心裡沒有道德,驅使你們一步一步越過了道德的邊界觸犯了法律!既然你們犯了法,那就應該嚴抓道德,否則又哪有可能學好,哪有可能回家?”
本來並不是很在意的人,都看了過來。
回家?
意思學好了,能回家?!
“大人,我他媽最有道德了,我經常扶匈奴老奶奶過河的!我早就學好了!我簡直道德典範啊大人!”
“大人你彆聽他的,我特麼才是道德典範,我鋤強扶弱劫富濟貧!”
“去你奶奶的,你管打劫後嫖娼叫劫富濟貧?”
“我曹!你特麼的乾嘛揭我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