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是三日後送到耀縣的。
烏善暫住在謝宅的一間院子裡,頓頓大米白麵,蔬菜豬肉,還時不時能喝上一瓶酒,或者一瓶小甜水兒,早已樂不思蜀了。
而他手下的三萬兵馬,由於耀縣實在住不下這麼多人,就索性在城外安營紮寨,食物和水源都從城中補給,過得倒也舒服。
“烏大將軍,這是京城送來的聖旨。”
謝宅內,烏善的副將廖晏,身披盔甲,雙手托著一個明黃色的信筒,小心翼翼地遞了過來。
烏善用眼睛漫不經心地一瞥,衝著謝璟珩笑道:“肯定是皇帝老兒慌了,怕我反水呢。念吧,謝公子不是外人。”
廖晏頓了頓,看了謝璟珩一眼,打開信筒,抽出裡麵的聖旨,念道:“天下苦旱久矣,哀鴻遍野,民不聊生。懇請謝氏滿門速歸,共商救國之策。同時,赦免忠勇侯謝昭在北疆之徭役,以示朝廷誠意。欽此。”
聽到皇帝的這封旨意,謝璟珩捏著杯子,嘴角上揚,終於浮現出一抹笑意,然後將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儘。
“好茶!烏大將軍也喝。”謝璟珩伸手相讓,顯然沒有跪下來接旨謝恩的意思。
不但如此,言行更是沒把皇帝放在眼裡。
廖晏的眼眸不禁黯了黯,眉心一擰,故意咳嗽了幾聲。
烏善這才回過神來,笑著飲儘了手中的茶,說:“謝公子,這皇帝都已經答應了你的請求,我們何時上路?”
待眼中的笑意散儘,烏善的目光一凜,忽然道:“我想,堂堂忠勇侯世子,難道真的甘心盤踞在這麼一個閉塞的小縣城一輩子麼?”
謝璟珩放下茶杯,眼角眉梢處,不經意掠過烏善目光中快速閃過的一絲狠絕。
他就知道,烏善其實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八年前,烏善和秦夜幾乎是同時成為禁軍的,恰好二人脾氣相近,為人豪爽,不拘小節,很快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可謝璟珩記得,秦夜說過,這八年來,他兢兢業業,從底層一路爬到禁軍副統領的位置,不知道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
眼看著即將升為禁軍大統領,可金烏案的出現,各大世家貴族的倒台,災情的蔓延,霎時間打亂了他的抱負。
甚至一時間,從雲端跌入泥潭,家人被囚禁,自己落草為寇,過得生不如死。
而軍功一直不如他的烏善,卻不知怎的,在他離京之後,搖身一變,就成了禁軍大統領。
要說烏善心思單純,不會些手段,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想到這,謝璟珩的眼珠一轉,拍了拍腦門兒,誠惶誠恐道:“哎呀,烏大將軍說什麼話呢?身為臣子,既然陛下再三邀請,那京城是肯定要回去的。隻是,將軍可容我一日,妥善安排好耀縣的一切事宜,就隨將軍啟程,可否?”
聽他這麼說,烏善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說:“這耀縣是謝公子的心血,理當如此。”
謝璟珩站起身,接下旨意,隨後同烏善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廖晏,你跟著去。”
香港,何少的私人拍賣會。
“安小姐,這黃瓷枕3000萬,您確定要拍下?”
拍賣師聽到安柔剛才所言,知道她明顯在賭氣,不禁麵露難色。
“當然!難道你也覺得我買不起嗎?”安柔跺著腳,眼睛通紅,音調飆得老高。
能來得了這種拍賣會的,都是基本都實現財富自由的上層人士,屬於各行各業的大佬。
而這種級彆的人,越是富有,平日裡就越是溫文爾雅,情緒穩定,大方得體。
所以安柔的歇斯底裡,在這裡顯得愈發的格格不入。
就連在二樓的楠姐,透過玻璃窗,看到安柔不得體的大喊大叫,也不由得蹙眉。
“好,”拍賣師清了清嗓子,朗聲說:“3000萬一次。”
“3000萬兩次。”
安柔屏住呼吸,她的心臟咚咚咚地跳。
但更多的人,是抱著看戲的心態,順便借安柔的手,看一看這黃瓷的真假。
所以這第一場,根本無人加價。
“3000萬三次,恭喜安小姐!”
安柔心中一緊,胸口中更是氣血上湧,有種獲勝後的快感。
作為首位本次拍賣會的買家,按照流程,安柔理所當然地被請上了台。
隻是與預想不同的是,現場的氣氛十分微妙,一半人在看安柔的笑話,一半人的眼睛時不時撇向蘇念念。
當安柔疾步走上台後,直接搶過話筒,衝著台下的蘇念念說:“3000萬,我就當喂狗了!什麼大漓,什麼黃瓷!你究竟是給何少灌了什麼迷魂湯了?”
“看我這就揭開你的真麵目!”
安柔說完,便抓起她剛拍下來的黃瓷枕,狠狠往地上摔了下去。
一時間引起嘩然。
隻聽一聲清脆的聲響,精美的黃瓷枕頭直接碎成好幾片,散落一地。
蘇念念的手一緊,她還真是小看安柔了。
拍賣師也被嚇了一跳:“這,安小姐,你這是”
但安柔好似沒聽見一般,撲過去,趴在地上,逐一檢查著碎片。
她本就是文物鑒定專業出身,市麵上經她手鑒彆的假貨有不少,還算是有些見識。
可慢慢的,透過台上的燈光,大家似乎看到,安柔臉上那勝券在握的表情,正在慢慢消失
“不可能,不可能!”
安柔的臉色有些泛白,不顧在台上的醜態百出,她跪在地上,聲音明顯發著抖;“瓷器的顏色,大多都是在釉麵上做的,就算是“胎中彩”或“窯變”,也是在特定的環境下才能做出,且顏色大多比較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這種顏色!”
手中的黃瓷碎片,不單單是釉麵,而是通體都泛著一層清幽的黃色流光,在現代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好看了。
臨近台前的前幾排嘉賓,紛紛湊過去看。
“天啊,這究竟是什麼工藝?簡直是超出了目前對瓷器的認知。”
“這種工藝,我曾經在清末的一本筆記中見到過,但也隻是隻字片語”
“難不成,在曆史上,還真出現過這樣一個朝代華夏的文明上,還真的有過如此絢爛的文明!”
“要這樣說,這瓷器豈止三千萬?我看三個億都不止!”
聽到大家這麼說,蘇念念緊握的手慢慢鬆開,緊張的身子又重新坐直。
她知道,穩了!
開始大家還都不敢買,這還多虧了安柔,這麼一砸,倒是反向安利了。
安柔堅定完那些碎片,她的心裡也知道了答案。
她看著被自己摔碎的黃瓷枕,頓時兩眼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