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看見你回來,百姓們都高興瘋了,又哭又笑的。多虧了世子神機妙算,早就發現了那幾個內賊,這才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謝璟珩連喝了兩杯熱茶,確實有些累了。
為了演這出戲,他和四叔一起把消息瞞得死死的,而且為了騙過李仁的眼線,謝璟珩帶領著十幾輛馬車,足足繞著耀縣轉了一圈,才回到了城內。
“李仁招了嗎?”這是眼下謝璟珩最關心的。
竹一點了點頭,壓低聲音,湊到了謝璟珩耳邊:“還真讓四爺說著了。那晚張天師的畫像貼出來後,我就發現李仁他們三個人在周圍溜達。即使篝火那麼熱鬨,他們也都遲遲不肯挪步。”
“秦將軍和他那些手下,都沒有嚴刑拷打,隻是隨便嚇唬了幾下,李仁就招供了。他的確見過張天師。”
謝璟珩眉毛一挑:“哦?什麼時候?”
竹一繼續說:“有些奇怪,李仁說,他五年前就在耀縣外的礦山上見過張天師,那時候他還是個道士,說是發現礦山靈氣甚佳,特來此處煉丹。當時還是李仁幫著他,在耀縣內雇了一波礦工為供他使用,估計就是為了建造那間密室吧。”
“五年前?五年前謝家還在京城,金烏案連苗頭都還沒有出現!”
謝璟珩越來越覺得,此事牽扯甚廣。
再深挖下去,都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他不禁感覺脊背發涼。
看到謝璟珩的麵色有些凝重,竹一有些擔心:“世子,那我還要不要秦將軍繼續逼問?”
“問,隻要人打不死,就往死裡問。”
再次回到耀縣的謝宅,大家都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前路漫漫,回京城,重振忠勇侯府雖然是他們每個人的目標,但其實大家都看清楚了,皇帝不仁,入京之後,怕不是要九死一生。
所以更懂得珍惜眼下。
謝璟珩滿懷心事地走出內宅,卻發現幾個工人在幫著翻修院門,用镘刀將水泥抹平,再放上紅磚塊或石磚,一層又一層,動作還挺熟練,和教學視頻裡的一模一樣。
監工正是康華,他一眼看到了謝璟珩,歡歡喜喜地跑了過來。
“公子,我看到您院子中的這麵牆,已經壞了很久了,總想著找個時間給您修修。之前不知道您是為了詐出李仁,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心裡空落落的。”
康華紅著眼睛,笑著說:“如今見你們回來了,我可得趕緊安排上。等有空了,整個宅子我也都翻幫你們修一遍,這樣你們也可以多住幾年。”
謝璟珩不想瞞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多謝你,康華。隻是我們現在不走,也總有一天會離開耀縣,以後萬事還得多靠自己。”
康華聲音明顯一頓,隨即擺擺手,轉過頭去,試圖掩飾住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公子肯定是要去京城做大事的。但凡以後公子若要有用得上的,隨時吩咐,我們耀縣的百姓,全聽你的!”
“是啊公子,我們都聽你的!”幾個正在刷牆的工人,也停下來手中的活兒,情緒激動。
謝璟珩點點頭,他走出大門,來到主街上,卻忽然發現,大家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就拿民兵隊來說吧。
由於士兵們大多都是百姓或土匪,並未受過正規的軍營訓練,所以軍紀比較散漫。
謝勳帶兵極其嚴格,每日早上都讓士兵的小腿上綁上沙袋跑五公裡,但總會有一些不情不願的聲音。
可今天,謝璟珩今日出門的時候,還不到早飯時間,幾支隊伍就已經訓練跑完了。
民兵隊的士兵,一邊解著腿上的沙袋,一邊友好地向他打招呼。
謝璟珩環顧四周,卻並未見謝勳往日催促皺眉的身影。
謝璟珩再往裡麵走,隻見有的人在自發的修路,有的人在給院子加固,有的人守在雨水過濾器前,一桶一桶給大家接水,而有的人鑽入地下城,看看修繕還需要什麼。
總之,每個人都完全換了一副精神麵貌。
原本死氣沉沉的耀縣,在謝璟珩的帶領下,重新活過來了。
謝璟珩心中一陣驚喜,不知為什麼,此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灶神。
對了,不是有平板嗎,要不拍幾張照片,讓灶神看看?
讓她看看,她養出來的百姓,是多麼的好。
讓她看看,耀縣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晚膳的時候,謝璟珩破天荒讓廚子,每桌子都上了六個大菜。
那些平日裡舍不得吃的臘肉,鹵雞,醬鴨,全都拿了出來。
他拿著平板電腦,待所有人都到齊了,他站起身,給大家拍了一張大合照。
謝淩有些不解,也有些害怕:“表哥,你這是乾什麼呀?是不是南夷人又來了?”
“你還拍照乾什麼啊,我們不會是要死了吧…”
謝璟珩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童言無忌,大家也被逗笑了。
錢鈺打趣道:“看來淩哥兒被四爺四嬸管教得太嚴了,沒怎麼玩兒平板吧?”
謝淩眨巴著大眼睛,重重地點頭,告狀似的向錢鈺吐槽:
“錢叔叔,我最近可乖了,除了娘親讓我看的學習視頻,平日裡我對平板一概不摸。哼,不像我爹,在家裡,他可是平板不離手,那些拍照啊,錄像什麼的,他可清楚了!”
沒想到被自己五歲的小兒子當眾揭短,謝嵐老臉一紅,解釋說:“你小子懂啥,灶神賜予的神物,我總得好好研究。”
眾人哄堂一笑,邊聊邊吃,氣氛很輕鬆。
正吃著,秦將軍的一個下屬忽然來報:“公子,李仁全招了。”
眾人一驚,都放下筷子,側耳傾聽。
“李仁承認,那南夷兵,就是他引來的。”
“除此之外,在張天師還未成為大漓的國師之前,曾每個月都派人來給他一筆錢,讓他即便密室落成,也要繼續雇傭礦工,然後源源不斷地送往山裡。”
“隻是,這些都是新帝登基之前的事情了,新帝登基之後,李仁說和張天師就斷了聯係。”
謝璟珩頓感疑惑:“那礦山我們都炸開了,除了金礦,哪裡還有工人?”
張天師要那麼多礦工乾什麼?
新帝登基之後,他又去了哪裡?
這些疑惑困擾著謝璟珩,讓他食不下咽。
晚膳後,直到大家都散去,謝璟珩還是苦思冥想,但還是毫無頭緒。
望著神龕,他忽然想到,灶神既然連那避火珠的製作方法都知道,說不能也能看出點門道。
於是乎,謝璟珩將自己的疑問,連同白日裡用平板拍的那些耀縣變化的照片,全部投入神龕之中。
可直到第二日巳時,他還未收到灶神的回複。
“難道灶神遇到了危險?”
謝璟珩的心猛地一沉。
“灶神,你還好嗎?”
“灶神,你到底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