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斜月入窗,傳來陣陣竹濤聲。
竹屋內,楊恕酒來杯乾,林白和淳於通也不勸,反輪流倒酒。
眼見楊恕越來越迷糊,林白取出木盒,放到桌子上。
“楊兄,”林白把木盒往前稍稍一推,道:“天池派蓋盈秋托我給你帶些東西,說讓你有空回個信。”
“啥東西啊?”楊恕酒勁上湧,行事不似往日,竟沒說不要,反拍開木盒,見裡麵有兩個丹瓶,便打開聞了聞。
隻他著實喝的太多,搖搖晃晃,也沒聞出個一二三。
“是雲霞宗的化元丹。”淳於通根本沒醉,老遠就聞到丹香了。
築基期一步一坎兒,是故市麵上頗多有助突破瓶頸的丹藥。而這化元丹便是其中佼佼者,效用更甚。
“蓋成非與高元元交好,想必蓋家有不少化元丹。不過蓋盈秋還未築基,她能尋來此物,怕是不易。”淳於通笑道。
“蓋盈秋心懷楊兄,這才分外用心。”林白給楊恕倒酒,心說馬上就是我的了,等我收了再去做人情。
“唉。”楊恕把丹瓶放回盒子裡,“她白白熬著,何必呢?”
“誰說不是呢?誒?”林白剛想好化元丹送誰,卻見楊恕一翻手,竟將東西收了。
“雲兄弟!”楊恕拿酒葫蘆給林白倒了酒,然後一手拉住林白的手,叮囑道:“還請兄弟改日給我帶個話,就說我已有心上人了,讓她莫要自誤。”
你以前不是說心向大道,不想男女之情麼?怎喝多了酒,心事就藏不住了?再說,伱有心上人還收人家東西?
林白沒法子,畢竟隻是傳話的,隻能應了下來。
“楊兄的心上人想必是一等一的人物吧?”林白隨口套話。
楊恕聞言,看向窗外,竟有悲傷無奈之色。
過了良久,楊恕也不說話,隻搖搖頭,又開始喝酒。喝一杯,歎一聲,似是情聖。
很顯然,這又是個愛而不得的。林白就想,你楊恕彆也跟蓋盈秋是一類人吧?
喝到天亮,楊恕終於翻倒,林白告辭。
回了洞府,林白繼續潛修。
匆匆又是一月,林白離了竹濤園。
如今五行隻差火便能成一轉了,得去薑家窩著了。
林白先去了水晶宮,曲如意的信已到。
上次把已無用的黑蟬寄給了她,也不知她在信中如何罵人。
當場拆信來看。曲如意倒是沒多扯什麼,隻恭喜林白築基,又說秀秀已經練氣八層,進境極快。唯獨信的末尾留了四個字:你且等著。
“等就等……”林白嘀咕一聲,當場寫了回信,交給那老修。
“等能等到什麼?鴻雁傳書如何能解相思?不如親見伊人,以慰相思。”那老修直言勸告。
她都惡狠狠的讓我等著了,我敢去見麼?林白沒法子,隻能敷衍幾句,又搭出去一瓶虎狼丸。
林白馬不停蹄,再去天池閣,應付了姚千園,又尋來蓋盈秋的後輩,交出去一封信。
信中說了楊恕收了禮物,又原封不動的複述了楊恕的話,林白也沒再多寫什麼,隻希望蓋盈秋見了信能迷途知返。
再去鳳鳴閣,還是不見朱見羊,更沒個音信傳來。
回了地火洞府,林白煉了一爐丹,又去玉湖。
薑小白有規矩,妙妙的住宿費得一月交一次。
交到一半,林白問道:“你先前說煉製飛刀的事由你來做,怎還沒個音信?”
“快了快了。”薑小白閉著眼說。
“是飛刀快了,還是你快了?”林白問。
“你……”薑小白氣了,“都快了!行了吧?”
“我還想說個事兒,”林白乾脆磨嘰上了,“我想學點製符、畫符的手藝。”
那袖中雲霧已得心應手,林白就尋思著,看能否製出相應的符籙,以起到遮蔽推演之效。
薑小白睜開眼,沒好氣道:“你跟朱家交好,怎不去他家問?”
“我跟你更交好。”林白趕緊拱她。
“我家那點東西遲早被你……”薑小白還未說完,便說不出話來。
把人伺候好,薑小白說她有空去藏經閣看看,分明是要吊著。
林白也不著急,日後多吹吹枕頭風,不怕吃不到軟飯。
回了地火洞府,林白潛心苦修,不思雜事。
又過一個月,外麵竟有人來訪。
開了洞府門,便見是薑魚和妙妙,薑春笑吟吟的在一旁。
敘了禮,薑春自退。
林白把倆孩子帶進來,又盤膝坐下。
“師父,我好想你呀!”妙妙跑到林白身後,一蹦跳上去,巴拉住林白的脖子,又把小臉貼上去,笑嘻嘻的開口。
林白心都要化了,拍拍她小手兒,正要問話,便聽妙妙說道:“師父,小魚兒姐姐的姐姐說要見你。”
見我?哦,一月之期已到,這記的也太清了吧?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登塔,林白沒法子。
煉了一爐丹,讓倆孩子好好觀摩一番,便起身去玉湖。
登上黑塔,吃了瓜果。
“火屬靈氣淬體,確實隱隱帶火意,有些燙。”薑小白嘀咕半天,好似在回味。
“那我先回了。”林白覺得自己就像器物,用完就丟。
“急什麼?”薑小白皺眉。
林白指了指窗戶,道:“再多留,怕是彆人要起疑了。”
“你以為我隻會想那些事?若非要防範你走了岔路,我才懶得見你!”
薑小白束好頭發,著好衣衫,“飛刀煉好了,隨我去瞧瞧吧。”
說完,她當先下塔,林白趕緊跟上。
真不容易,都半年了,她終於想起這茬兒了。
出了塔,沿舊路,深入石窟,見地火之源。
兩人湊近看地火之源,薑小白瞅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了什麼,麵上竟微紅,她又竟狠狠瞪了林白一眼。
林白也不知哪兒惹她了,不過眼見就要拿到飛刀了,這會兒不敢得罪她,便假裝沒瞧見。
沒過一會兒,走來一個年輕漢子。
這人穿了個短褂,露出倆黑光油亮的胳膊。
林白以前沒少跟著薑春來這裡,是故也認識不少人。
這人名叫薑火,也算熟人了。不過他這會兒已經築基,臉上多了個刀疤。
“薑火,飛刀呢?”薑小白兩手攏在袖子裡,冷著臉開口。
“自是煉好了。”薑火笑了笑,刀疤臉在火光下映的更顯可怖,他指著林白,道:“就是他給你跪了許久,你才答應按原價收靈石?”
我啥時候跪了許久?又編排我?林白想了想,還確實跪過,可那會兒薑丫頭躺著呢。
林白也不當回事兒,反正不用自己出靈石,便讓薑丫頭占點嘴上便宜又如何,回頭自己再吃回來便是。
“正是。”薑小白點點頭,“若非看在顧芳的麵子上,他跪再久,我也懶得理會。”
你是懶得理會,你隻顧哼哼了。林白假裝不懂,一聲不吭。
“元嬰家的人,自是臉大些。”薑火嗬嗬笑笑,摸出一長長木盒,丟給林白,道:“我記得你不是專煉虎狼丸的丹師麼?怎玩這些了?”
“防身罷了。”林白笑著接過木盒,隨手打開。
隻見裡麵橫著九柄飛刀,樣式相同,另有一把飛劍,皆成赤紅之色。
伸手觸摸,便覺灼熱滾燙。輕觸刀鋒,有鋒銳之感。
“取自上好的火麟精礦煉製,最是親火;另還摻有少量青金,更增堅固鋒銳!”薑火自誇道:“二階上品靈器,足工足料!能增火意,能破堅防。若是好好蘊養,威力不容小覷。”
林白自然滿意,急著回去試一試。
東西收起來,欲要行禮,薑火趕緊擺手,顯然是煩這一套。
林白與薑丫頭告辭,兩人並排往外走,也不說話,似有疏遠。迎麵不時有薑家子弟,皆是行禮問好。
出了地火石窟,再見花樹。
又步行一會兒,兩人回到林白的地火洞府。
坐定,倒上茶,林白問道:“九柄是不是太少?咱們當時說的,至少九柄。”
練氣時林白已能駕馭六柄,如今築基功成,多習練習練,九柄自然輕輕鬆鬆。
“你彼時睡了我九次,今日還你九柄飛刀,繞上一把飛劍,你還不滿意?”薑小白一副得逞的笑。
“你當時不是說是八十一次麼?”林白反駁。
“如今我可不是懵懂之人了。”薑小白仰著頭,像是鬥贏了的小母雞。
林白歎了口氣,早知道軟飯難吃,不曾想這麼難吃。
揮一揮袖子,散出淡淡霧氣,充盈此間洞府。
林白拉著她往裡間臥室走。
伺候好之後,林白瞧她歇的差不多了,便問道:“那位沉玉仙子如今怎樣了?有無消息?”
“不知道。”薑小白麵上紅暈未退,“好似是說那狐狸不想回眠龍山,也不想讓九陰山和橋山派起爭端,說要選一有緣人再行命契。”
這事兒楊恕說過了。
“有緣人從何處尋?必須是橋山派和九陰山之人,還是人人都行?”林白追問。
“誰知道,反正輪不到我。”薑小白十分自知,她側著頭,笑嘻嘻道:“莫非有些人起了心思?龍門坊裡沒玩夠?”
她私下裡說話十分無忌,林白已習慣了。
林白使勁捏了捏她。
“傻孩子,可彆想了。”薑小白十分理智拍拍林白的腦袋,“橋山派和九陰山勢在必得。我估摸著,就算你得了,也難脫身,必然讓你在兩個門派裡選一個加入。”她瞧林白似止了心思,便嘿嘿的笑,又往前蹭了蹭,小聲道:“你看我像狐狸麼?”語聲黏黏的,雙目含情。
她越來越會了。
“那需先看看你有無尾巴。”林白把她翻過身。
鬨騰完,兩人又扯了會兒。開門送人,她又成了那個冷淡之人。
洞府中隻剩下自己,林白先靜坐半個時辰。
取出長條木盒,神識探出,細細勾連,又過一個時辰,飛刀一柄接一柄飛出。各不相擾,亦無甚規律,隻是胡亂盤旋。
過了良久,赤紅之色更增,轟然有地火之意。
收了飛刀,林白閉目總結。
略有生疏,不過也屬正常,第一回嘛。以前是六個裴大姐,如今是九個,且是這九個更辣更狠,自是更難伺候。
靈器所用材料比法器更多更好,是故也更難駕馭,但威力卻是翻了數倍。而且靈器需時時以神識溫養,方能如臂指使。
待到金丹之時,若有法寶,便能收歸識海之內,那就方便多了。
轉眼又是半個多月,混元第三轉功成。此番是築基後的第一轉,效用比之練氣時修的兩轉還略強些。
筋骨肌理之中似有五行流轉,又轉瞬即消,成混元自然之態。
肌膚也愈加強韌,傷口恢複極快。便是被地火灼燒,也能很快消弭入體的地火之意。
“愈加圓融,好似五行皆備,又好似不屬五行。無有不諧,自然至善。”薑小白品鑒後,給了評價。
林白就喜歡她這一點,不像裴大姐,隻管用,不管講。
“還有麼?”林白盤著腿坐好,認真聽。
薑小白立即搖頭,道:“忘了。”她見林白又動,便小聲道:“若能再試試前番練的雙修之法,說不定我體悟更深。”
“……”林白瞧著她,情知她不是忘了,就是耍心眼。
沒奈何,隻能由著她。
“隱隱之間,總覺得你好似融入我體內,又似我成了你的一部分。水乳交融,陰陽相濟,大道合一。”過了許久,薑小白十分認真點的點評。
“我是讓你講對我混元之體的感受,非是彆的。”林白頭疼。
“我說的就是呀。”薑小白皺眉,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
林白也不問了,反正自個事自個知。以此時的混元之體,尋常築基是難以造成重傷的。即便傷了,也恢複極快。
如今是築基之境,有神通之妙,再加上飛刀之法,霧遮之術,林白自認為再對上彼時地下洞窟中的劉老大,勝之不難。還有那申續,若不能立殺,便是丟人了。
至於眠龍山中的那黑衣老者,林白自信能破他雲中雷的神通,他亦難再擋飛刀之威。
如此看來,林白覺得自己能打,更能挨打,若遇築基前中期的修士,當輕鬆取勝,甚至一對多也能不落下風;至於築基後期修士,要稍微麻煩些,但也有神通兜底。
當然,若是如陳前輩那種能越階殺金丹的,怕是難搞。不過像陳前輩這種人,是少之又少的。
“你在想什麼?”薑小白靠上來,看林白眼睛,“你想事情時,就是這個樣子。”她學林白靜思的模樣,一如昔日的秀秀,她笑道:“你還有幾分躍躍欲試之感,是想去睡那騷狐狸?”
果然枕邊人最難瞞,而且還是薑丫頭這種極敏銳狡黠之輩。
“你果然有心思。”她把林白推翻,又翻過身子,把下巴抵到林白肚皮上,道:“你還真想去?”
“若有機會,自然是想的。”林白並不瞞這個同生共死的枕邊人,“不過若是危險,就要考量考量了。”
林白還在等朱見羊的消息。
到時若是隻需讓狐狸瞧瞧有無眼緣,似當日曲成甲挑秀秀一般,那去看看也無妨。若是要搞個什麼比武招親的把戲,那還是算了,林白不想把實力都露出來。
“看來你還沒利令智昏。”薑小白雙目中並無春意,反正經許多,她下巴一磕一磕的,表示點頭。“我知道你修劍意,等閒三四個築基也不是你對手,可外麵總歸人心險惡。”薑小白語聲柔柔,不似往日裡的狡黠,“你聽我的話,日後在我家好好修行,我養著你,一直養到金丹。”
她情真意切。
林白感動壞了,隻覺自己何德何能,當真無以為報。什麼元嬰狐狸,什麼沉玉仙子,比不上薑丫頭的一根手指!
“不過呢,”林白還沒感動完,薑小白伸出三根手指,“需三日受我驗看一次,那雙修法門於我確實用處極大。日後可以隔得久一些,得看你我修為進境而定。”她見林白皺眉,便改口道:“五日五日!五日也行。十日!十日總行了吧!”她連連降價。
果然,軟飯最難吃。
唉,是不是舌草還未完全煉化?留在體內了?
林白就覺得,還是想法子出去碰碰運氣吧,指不定能釣回來個真狐狸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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