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地火洞府,林白辛勤煉丹。
自打出門經了一番生死,好似煉丹的手藝又增,頗有幾分舉重若輕之感。
林白尋思著,得再尋個丹方,多多開源才是。
大乾三天,將虎狼丸全數煉成,林白又煉了幾爐凝氣丹。
打開洞府,正欲去尋薑春,便見他已聞著味兒過來了。
兩人行禮作揖,林白請他進洞府說話。
“幸不辱命。”林白倒上茶水,取出木盒。
薑春打開木盒一看,隻見密密麻麻的虎狼丸,他立即開心的收起來。
“事已辦妥,你隨時都能去玉湖。小妹特意央求族叔,族叔應了下來。”薑春笑著邀功。
“薑小道友仁義,多謝薑兄奔走。”林白表達感謝。
“不過,小妹讓我給你帶句話。”薑春嗬嗬一笑,飲了口茶水,笑道:“小妹說,她本閉關靜修,少理俗事。隻因你屢屢執弟子之禮請教,她又與裴寧交好,這才回信點撥。此番又為伱謀取玉湖之地,已儘仁義。她還說,最近有些感悟,想見一見裴寧道友。”
這丫頭真是說話不怕閃了舌頭,還閉關靜修,還執弟子禮……
可為何想見裴寧?
正好前兩天裴大姐來的時候念叨薑丫頭了,見見就見見。
林白清白之身,自然不怕。
“還請轉告薑小道友,我自當給裴寧傳話。”林白笑著應下。
“這都是小事。”薑春不甚在意的擺擺手,道:“你兩個半月後用,到時自管找我便是。”他說到這兒,愣了一下,又道:“你還要出門?”
“正是。”林白又是一禮,道:“我有些私事,需得再出外兩月。”
薑春聞言皺眉,勸誡道:“你既有煉丹的手藝,何必時時外出呢?萬事以修行為主,我輩雖說爭大道,可也得學會放。”
“薑兄字字珠璣,我記在心裡了。隻是我非是去彆處,乃是去朱家,與好友談些事情。”
林白笑笑,又壓低聲,轉移話題,問道:“薑兄,那劉大寶如今怎樣了?”
薑春聞言,也壓低聲,小聲道:“聽說還在密審,如今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章程呢。”
“那劉大寶到底牽扯到了何事?”林白又打探。
“誰知道?聽說劉大寶隻是倒賣丹藥,還去嫖,不過……”薑春聲音更低,“好似那劉大寶身份不一般,後麵還有人牽扯在內。”
肯定不一般,劉大寶是劉老大之子,而劉老大為九陰山做事。而且,大概做的是見不得光的臟事。
“薑兄,”林白做出好奇模樣,“九陰山和雲霞宗的元嬰到橋山派到底所謂何事?”
“元嬰隱秘,不是咱們能探聽的。”薑春搓著手,似也有興趣的很,他嘿嘿笑了聲,道:“好似是橋山派吃了暗虧,被九陰山謀奪了樣東西。”
跟曲如意一個說法。高元元也說過,卻好似說並非是東西。
難道真是人?人被騙到九陰山了?有這麼傻的人?若是練氣或築基,那能驚動元嬰?
林白也不再問,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指不定再過些日子,那隱秘就兜不住了,自然人人都能知道。
又扯了一會兒,薑春告辭,林白也關了洞府門外出。
來到鳳鳴閣,上了二樓,朱玉玲殷切的倒上熱茶。
“怎朱前輩還未歸?”林白好奇的問。
“許是家中有事。”朱玉玲笑著回,道:“你若是有事請教,自管去我家裡,咱們又不外人。玉茂和玉樹都與你兄弟相稱,你去了隻管找玉茂便是。”
她頗熱切,隻是再未提拉皮條的事。
“也好。”林白本來就是要去朱家的。
以如今與朱家的交情,借地修行確實不算事。再說了,朱見羊前輩也答應過的。
林白與朱玉玲敷衍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出了坊市,駕上紫竹舟往東。
來到朱玉茂的迎客莊園,正好遇到他在帶孩子。
“何時回來的?”朱玉茂抱著妙妙,笑著問。
“才回來幾日,便匆匆來了。”林白看向妙妙,笑道:“還認得我麼?”
妙妙並不吭聲。
“叔叔抱。”林白做勢張開手臂。
妙妙竟真的伸出倆小手,往林白懷裡撲。
林白把她抱懷裡,刮了刮她鼻子。
“她倒是親近你。”朱玉茂笑著開口,“這丫頭性子怪,有時候一天也不說句話。有時候又人來瘋,日後怕是不得安穩。”他語聲無奈,又有寵愛,“倒不像是我的孩子。”
“我倒是覺得挺好。”林白很喜歡小孩子,笑道:“玉茂兄,若女孩子家如你這般淳厚良善,那可是要吃虧的。”他說著話,捏了捏妙妙的臉蛋,肉乎乎的。
“倒也是。”朱玉茂笑,接著道:“隻怕她日後惹禍。”
“自有咱們護佑著,能惹出什麼禍事?”林白張嘴說話,妙妙就把小手往林白嘴裡捅。
把她的手按住,林白又問道:“玉樹兄呢?”
“他自打回來之後,便少出門,隻一心靜修。前兩日傳來消息,說是閉關了。”
朱玉茂頗有感慨,“玉樹若是順利,當能得天啟,築基有望。”
林白了然的點頭,看來經曆地窟之戰,得了那本功法後,朱玉樹能更上一層樓了。
“那你呢?”林白又笑著看向朱玉茂。
“我大半是沒指望了。”朱玉茂苦笑搖頭,“先前伯父讓我卸了這迎客的活計,我閒極無聊,如今又接了來。每日裡見見朋友,教導妙妙,倒也快活。”他頗有感慨的看向妙妙,接著道:“我是不成了,等日後看妙妙吧。”
妙妙本在啃手,她聽了朱玉茂的話,手也不啃了,伸出倆小胳膊,示意讓朱玉茂抱。
朱玉茂把妙妙接過,臉上露出舒心開懷的笑容。
“走吧,去我族中看看。”朱玉茂知林白在修混元淬體之法,“伯父已經吩咐過,給你安排好了地方,且隨我來。”
他把妙妙交給林白抱著,取出飛鳶,往朱家族地去。
沒過兩刻鐘,飛鳶落地,兩人步行。
朱氏族地算不上大,隻十幾裡方圓。主山是鳳鳴山,另有數座小山。
朱玉茂在前引路,不時停下介紹族中風物,林白抱著妙妙,倆人聽的津津有味。
走走停停,朱玉茂有心介紹,遇人便行禮客套,花了大半日時光才到朱家大殿門下,便見亭台樓閣,有飛鶴花鹿,儼然仙境。
不過也僅僅如此了。一路行來,林白倒是頗有感慨。
朱家最多的產業還是靈植一類,藥園頗多。
雖也有地火,可地火跟薑家的差遠了。是故除卻煉丹之外,竟沒甚拿得出手的產業了。煉器製符更是沒法比。
朱家曾也有金丹,可畢竟是新貴,論及底蘊,遠不及世代金丹的薑家。更何況,朱家如今金丹不存,裡子麵子都是一戳就破。
他家如今就六個築基了,還都是老頭老婆子,皆是大道無望之輩。
若玉字輩沒挑大梁的,怕是衰落有日。
朱玉茂先帶林白去拜見朱見羊。
繞過大殿,拐了好幾個彎兒,來到朱見羊洞府。
朱見羊倒是沒多說什麼,隻笑眯眯的問了幾句閒話,便把妙妙抱到懷裡,隻顧逗孩子玩兒。
人一老,尤其是沒了指望的,都喜歡孩子。
“地方給你選好了,讓玉茂帶你去看看。”朱見羊擺手趕人,“妙妙留我這裡便是。”
兩人告禮退出。
朱玉茂又引林白去往後山,先來一處藥園,尋到朱玉薔。
然後他兩兄妹又帶林白來到一處山洞。
按朱玉茂所說,這山洞曾是他家的一位築基長輩居住,後來隨金丹家主死在外麵,便閒置下來了。
山洞隻二三十丈深,金屬靈氣為主,其間雜有木屬和土屬之靈氣。
“你在此安心靜修便是。若是有事,便去尋我,我就在方才的藥園中常駐。若是坐的煩了,便來尋我說說話。”朱玉薔笑著開口,又問:“你愛吃些什麼?我做了給你送去。”
“我最近都是吃辟穀丹。”林白見她頗有熱切,似要一展廚藝,便笑道:“不過若是你素手調羹,那我自不會吃辟穀丹了。我沒甚忌口,隻尋常飲食,清淡些即可。”
“辟穀丹沒甚滋味。你隻管修行,我每日給你送去,必不讓你厭煩。”朱玉薔笑。
林白隻得應下。
又閒聊幾句,朱家兄妹離開。
山洞孤寂,林白安坐,一心修行。
如今距離練氣七層也隻一層紙了,隨時都能突破。
林白也沒急著煉體,隻一心尋求境界進益。
過了三天,氣海如漲潮一般,緩緩擴增。其間靈力湧動不休,從靈竅中進出,進而遊遍全身筋脈。
林白深深呼出一口氣,又運功一個大周天,將因小境界突破而散逸出的靈力緩緩納歸。
稍歇了歇,林白細查自身,隻氣海容納的靈力愈多,且運轉快了些,血肉比之先前要堅韌些許。
此番已邁入練氣後期,接下來便是第八層,第九層,繼而圓滿,得天啟指示,便能尋築基機緣。
如此又過了兩天,待境界穩固後,林白回到石盤之上,摒除木土兩屬靈氣,引動金屬靈氣淬體。
火有無儘焚滅之意,土有厚重無匹之意,金卻是銳利剛勁。
方一入體,便覺如刀劍加身。比之初次以火屬靈氣淬體時不同,但隱隱間痛意不絕,好似萬千細針遊蕩在全身血肉肌理。
隨著淬體日久,血肉筋骨中蘊藏的厚重土意隨著金屬靈氣淬體,緩緩轉為金意。
如此這般,林白日日淬體不停,朱玉薔每日晨間送來飯食時,也跟林白聊聊天。
偶爾她還抱著妙妙前來,閒扯些廢話,就當舒心放鬆了。
匆匆兩月過去,淬體有小成。
林白細觀己身,金主白,肌膚褪去土之黃,略略白了些。
血肉肌理中流淌堅固銳利的金意,隱隱間有金石之聲。
出了山洞,來到那藥園,尋到朱玉薔。
“有激揚之意,想必有所成了?”朱玉薔笑著行禮。
藥園門口有幾個少年少女往這邊瞧,都嘻嘻哈哈的指指點點。
“略有所得。”林白笑笑,道:“玉樹兄可出關了?”
“半月前出關了,不過他跟家主聊了聊,便又閉關。”朱玉薔回。
“倒是不巧。”林白還記著與朱玉樹的酒約,又道:“朱見水前輩呢?我去拜見一番。”
“老姑也要見你呢。”朱玉薔笑,“且先等我下。”她回身去到藥園門前,板起臉做起大人模樣,教訓了一番,便又回來,帶上林白一起,去尋朱見水。
朱見水居處與先前朱見羊的居處頗近。
兩人一路走去,遇人便打招呼。有認識林白的便行禮致意,有不認識的還以為是朱玉薔情侶,賤兮兮的笑著調侃。
朱玉薔臉紅了一路,終於來到朱見水洞府前。
“老姑。”打入一道靈力,洞府門開,朱玉薔行禮。
“朱前輩。”林白亦是一禮,心中有感,似有吉。
四個多月不見,朱見水更見老態。頭發銀白枯乾,雙目渾濁,有頹然之意。
朱見水慈祥的笑著點頭,林白忽的想起了白先生。
“薔兒,你自去忙你的。”朱見水開口。
朱玉薔行禮退下。
“數月不見,你又有長進,可喜可賀。”朱見水笑著道,語聲蒼老,似幾近乾涸的溪流。她用渾濁雙目看著林白,道:“好孩子,見羊說你在煉丹一道上有天賦,是個好苗子。”
朱見水咳嗽兩聲,又道:“你是知道的,我本命為水,卻也是丹師。見光就是我啟蒙的。他天賦極佳,學的又快。”
她摸出一本書,接著道:“見羊已讓你看過見光練氣期寫的筆記。這是他築基後所留,我整理的,你且收著吧。
說著話,輕輕拋出那本書,正正落到林白手中。
“謝前輩。”林白立即行禮。
“好孩子。”朱見水點點頭,麵上帶笑,“年輕真好。”
林白又是一禮,緩緩退出。
朱玉薔在外等著,朱見羊竟也在。
“前輩。”林白行禮。
“你境界有進,卻麵有鬱鬱,可是遇了什麼事?”朱見羊笑問。
“見水前輩怎麼了?”林白好奇問。
朱玉薔立即認真起來,好奇去聽。
朱見羊哈哈大笑,又嚴肅道:“早該跟你說,少見那些病入膏肓,風燭殘年之人!染了暮氣死氣,洗都洗不淨!”他撫須又笑:“築基修士兩百年壽元,老姐她本就沒剩幾年,此番在外又受了傷,心力不濟,怕也就在這一兩年了。”
林白默然,朱玉薔更是呆愣愣的不說話。
“傻孩子們。”朱見羊一手搭林白肩,一手放朱玉薔肩膀,認真道:“她幫玉樹得了功法,又取回玉岩遺骨,心願已了,心氣便沒了。大道之路上,皆是友朋敵人的殘骨。今日是朱見水,明日是朱見羊,後日是朱玉茂。是故隻當平常便好,不需傷懷。”
他頗看得開。
林白點頭,想起了玉蟬。
朱玉薔卻抹了抹眼,也不吭聲。
閒扯了幾句,朱玉薔帶林白去尋朱玉茂。
朱玉茂又喊來幾個族中同輩,與林白飲酒論道幾日,這才放林白離去。
回到信義坊,林白先去天池閣找姚千園。
如今與薑春約定之時將到,林白得把裴大姐哄出來。
一來是薑丫頭想見裴寧;
二來嘛,則是自己得金屬靈氣淬體,業也功成,是故想讓裴大姐嘗嘗鮮,長點見識,多點體驗。
當然,最主要的是,林白有點想她了。
來到天池閣櫃台前,林白就當看不出蓋盈秋的滿臉厭惡,隻厚著臉皮說求見姚千園。
過了良久,姚千園扭著屁股下來了。
“前番楊恕楊師兄尋你有什麼事?”姚千園問林白。
林白根本沒見過楊恕,這是姚千園用話勾蓋盈秋的注意。
果然,蓋盈秋立即冷笑,道:“楊師兄最是潔身自愛,誌趣高雅,怎會與你們這等人交聯?”
“嗬嗬。”姚千園絲毫不氣,反笑道:“楊師兄自不會與我等交聯,可也不會與你交尾。”
林白是打心眼裡敬佩姚千園的那張嘴。隻可惜,自己難免被蓋盈秋牽恨上。
姚千園瞧了眼氣的發抖的蓋盈秋,冷哼一聲,拉著林白就走。
林白是個體麵人,還不忘朝蓋盈秋行了一禮,期望人家不記恨。
來到信義坊大街上,人來人往,姚千園猶然不鬆開林白的手。
“姚師姐。”林白強行掙脫,“可否幫忙傳信,邀裴寧下山?”
姚千園捏著手指,並不說話。
林白咬咬牙,拿出一瓶凝氣丹。
“你越發摳搜了。”姚千園收下,埋怨道:“以前都送固精丸的。”
“生活不易。”林白賣苦。
“生活不易,那你去賣呀!”姚千園道。
“沒人買。”林白假裝聽不懂。
“那是沒遇到識貨的!”
姚千園抬腳,輕輕踢了下林白的小腿,“等著便是,我給你找買家去!”她笑嘻嘻的,很開心。
林白把她恭送走,又去鳳鳴閣,向朱玉玲討要了固精丸的靈材。
回到地火洞府,煉了兩爐丹,以求靜心。
然後自脖頸中取出玉蟬。
似無變化。可稍一細看,便覺往日暗淡無光的雙目,有了微微的幽深光澤。
“養出效果了?”林白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