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兩相對照各自所得,林白與裴寧對前路既有憧憬,又有擔憂。
按宋張二人所說,此地古靈群島往西,跨數萬裡海域後,有一大島,便是雲霞宗宗門所在。
而金鱉島位於古靈群島與雲霞宗中間,更靠近古靈群島一些。
因金鱉島處海域深處,水氣充沛之極,盛產一種丹藥的主藥,這才被雲霞宗納為飛地。
不過金鱉島到底還是荒涼了些,於修行不利,是故鎮守的都是大道無望之人。
但雲霞宗卻十分了不得,其中入道之人上萬,金丹數十人,至高者乃是元嬰修士。
林白與裴寧都是務實謹慎的性子,兩相對照下來,發覺他倆說的大都差不多。
當然也有一些相悖之處,但那都是涉及彆處地理和風俗,這與眼界和見識有關。
而且林白還從宋清身上搜到一個小瓶,裝著兩隻同心蟻。
林白也沒罰他,隻讓宋清啃了一張大餅。
與裴寧扯到午後,嘴都說禿嚕皮了,這才各自說完。
“什麼時候去九陰山找你的老相好?”裴寧狀似隨意的問。
“我沒九陰山的相好。”林白立即道。
“羞什麼?夜深裘冷之際,不想夢中神女麼?”裴寧笑著說。
“我夢到的神女隻有你。”林白擺出嚴肅臉。
“嗬。”裴寧不屑一笑,耳垂卻有些紅了,她轉過頭去,再不看林白。
“……”林白見她嬌羞,心中卻真的想起了貞姐的事。
按宋張二人所說,九陰山乃是與雲霞宗相隔數千裡的另一大島,勢力與雲霞宗差相仿佛,兩家不太對付。
之前刺殺齊珍前,曾聽他說是受了九陰山的埋伏,林白與裴寧因此設局,將張寒等人引到九陰山上麵。
林白也一直認為貞姐是九陰山的人,可現在看來,怕不儘然。
以前跟貞姐相處時,她就不太看的上雲霞宗。而且她還說過她那個所謂的老祖乃是極高極高的存在。
九陰山與雲霞宗最高的就是元嬰了,貞姐很快就要結丹,隻比元嬰低一個境界,這怎麼算得上極高?
而且林白的那枚黑蟬符寶,乃是一名叫“木妖”老道的絕技枯木蟬,這件事知者甚多。
這木妖老道乃是散修,向來不跟九陰山和雲霞宗摻和,行蹤也飄忽不定。
而貞姐卻能拿到木妖老道的符寶,顯然跟木妖老道關係匪淺。
林白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什麼,隻能暫且擱下,等日後再說了。
又過一個多時辰,宋清和張寒先後睡醒。
林白和裴寧謹慎,生怕他倆串供,是以讓他們睡在不同地方,不讓他倆私下接觸。
山林中清寒,他二人麵色差的緊,都有些冒鼻涕了。
客套兩句後,兩個人便圍在火堆旁取暖。
林白是個尊老的人,生怕他倆餓著,當即拿出餅遞過去。
“林兄,裴女俠。”宋清麵色蒼白的很,歎了口氣,語氣低下,“我等老邁,那餅實在吃不得,能否吃些彆的?”
“是呀是呀,牙都掉沒了,真咬不動。”張寒也立即開口哀求。
按他倆所說,其實修到築基後,已能辟穀,不食凡間煙火。
可他倆遭了枯木蟬,與凡俗老人不差多少,便需得飲食果腹了。
據宋張二人所言,身中枯木蟬之人,幾無可能再複青春,除非大能出手。而且能活多久,完全看命。
經過昨晚的相處,林白和裴寧也看出他兩人惜命的緊。失了神通後,好似連骨氣都被抽走,脊梁軟的很。
“是我不周,兩位請稍待。”林白認真道歉,然後讓裴寧去獵了頭鹿。
剝皮清洗,架到火上烤。
趁著這功夫,林白取出宋張二人的儲物戒。
先從張寒的儲物戒開始,一件件往外拿。
沒甚好東西,幾個丹藥瓶子,幾張符籙,若乾靈石,一把長劍,觸手微寒。
見沒有肚兜之類的女子衣物,林白和裴寧向張寒微微頷首,意甚讚許。
張寒不明所以,還以為又做了事惹了這兩個煞星,便趕緊解釋丹藥和符籙的用途。
待他說到嘴乾,林白和裴寧還特意誇了他兩句。
接著便是宋清的儲物戒了。
這宋清果然是金丹的愛徒,藏貨多的很。
三遝符籙,各有用途。還有五件樣式不同的道袍,質感溫涼,似蘊有水意。
兩個月牙石塊兒,乃是凡物。
各色丹瓶十二個,用途又各不同。有回血補氣,也有同心蟻的食量。
還有一飛舟,應是最值錢的。與凡俗間的小舟差不多大小,約莫能坐兩三人。
另有一把無鋒劍,入手沉重,劍身上有細密的浪濤紋路。
林白揮劍,場上登上便有微微水潤之意,似山間溪流奔過。
“我實力不足,若是宋仙師來使,當如大河奔騰。”林白誇讚道。
“……”宋清默然不語,隻是盯著林白手中的劍,他枯槁麵容上的渾濁雙目竟有淚水打轉。
也不知是被那劍引動愁腸,還是在後悔當初沒直接用劍削了林裴二人的頭顱。
林白收了劍,又取出十幾本書冊。
先拿書皮最破舊的來看,書名叫清淨散人北遊記。翻了翻,竟是風月閒書。
“清淨散人不清淨,你們仙師也看這些玩意兒?”林白詫異問。
宋清緩了緩,道:“入道之人也難脫**,更何況大多數人都無望大道,自然會尋些閒事來做。我……我是偶爾拿來品鑒。”
“沉迷**,如何能得大道?伱有今日的果,便是這本書的因。”林白嘴上不屑的講出大道理,正欲把書收起來,又瞧見裴寧冷笑不停,他趕緊把這書丟到火堆裡。
接著再翻剩下的書冊,大都是風俗雜記,還有一些個人感悟。
翻到最後,稱得上秘笈的也就兩本。一本名叫水相問心訣,乃是術法一類;另一本是盈水感應篇,是入道修行之法。
前者是術,後者是道。兩者都跟水有關,應是曲成甲傳下來的。
道為術之基,林白所修的如意靜心訣就是道,關乎日後境界的提升。
而術法則是隨著境界的提升,其威力與奧妙愈顯。
道就像是人,術就是劍。人需得拿的動劍,才能讓劍更具威力;人越強,劍的威力也就越高。當然,也得需劍是好劍,人也不能太傻。林白從宋張二人口中知道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盈水感應篇丟給裴寧,自己則翻看水相問心訣。
這水相問心訣乃是命理方麵的術法,講的是以水為鏡,明鑒自心。
裴寧接過盈水感應篇,略微翻了翻,便問道:“我能修這門入道之法麼?”
“這有什麼能不能修的?隻不過……”宋清稍有猶豫便見裴寧皺了眉,他嚇的額上都出了汗,趕緊道:“自然能修,人人都能。隻是資質不同,修起來也各有難易。”
“請言之。”裴寧按劍,看向張寒。
張寒一點也不傻,趕緊起身,朝林白和裴寧行了一禮,然後遠遠走開。
宋清見張寒走遠,這才道:“這關乎本命相契。”
林白和裴寧也不搭腔,隻是聽著。
“若修的道法與本命相契,自然事半功倍。”
宋清不敢藏著掖著,看向林白,十分認真的道:“就好比令妹,她本命是淵譚月影。師父曾說她的本命淵深無儘,月影相映又能變幻,最適合修水屬功法與命理之學,也能修迷幻之術。這也是師父喜愛她的原因,令妹比我和如意師妹更適合承師父衣缽。”
“你的意思是,最好本命之中有水?”林白笑著問。
“沒錯,林兄果然聰慧,遠勝於我!”宋清立即誇讚,接著道:“就好比在下,本命是大河之水,有奔湧波瀾之意,修水屬功法就是最好的,所以師父傳我修盈水感應篇和水相問心訣,這與我相契,學之最快。不過在下的本命其實更應學爭鬥之法,命理之學上也是走不太遠的。”
“這麼說來,我並不適合修盈水感應篇?”裴寧好奇的問。
“這個……自然是能修的。”宋清立即看向裴寧,比對林白還恭敬三分,偷瞄了眼裴寧手裡的劍,他趕緊說道:“不過還是那句話,本命若是有水,便與水屬靈氣相親近,所以修盈水感應篇最合適,提升也最快。”
“我的本命是什麼?”裴寧又問,她之前讓林白看過,但林白境界太低,根本看不到。
“這個我也不知啊。以前沒看,現在也看不到了……”宋清苦著一張臉,可憐的很,“不過師父曾看過裴女俠的本命,頗為不喜,想來與水無關,更不適合修命理之學。”
“那就是說,還不如修如意靜心訣?”林白問。
“沒錯。”宋清立即頷首,道:“如意靜心訣非是我宗門獨有,乃是玄清派昔日傳下來的,稱不上上乘,但人人可學,不看本命之屬。而且有靜心之效,那些無門派的散修大都以此為基。”
這玄清派乃是此界巨擘,高修雲集,林白和裴寧聽宋張二人說過。
“那我也修不了水相問心訣了?”林白對命理之道好奇的很,也想學些趨吉避凶的本領,日後好能安穩些。
“還是那句話,能修自然是能修,隻是大概要事倍功半,甚至根本入不了門。”宋清苦哈哈的一張臉,“但也無絕對,就好比有些人始終領會不到劍道真意,但於煉丹製符上卻得心應手,這種事也得看悟性。不過大道之路艱難,為一看不到結果的術法去白白耗費時光,總是不值得的。”
他白發獨臂,嘴上解釋不停,林白與裴寧聽的認真,倒真像是老師在教導弟子一般。
“有勞宋仙師解惑。”林白拱手相謝。
“不敢不敢。”宋清乖巧的很。
林白與裴寧也不全然相信他的話,又去問了張寒,見他二人說的大同小異,這才認可了下來。
鹿肉烤熟,林白給他二人一人一把飛刀,各自割肉吃。
林白拿著水相問心訣,細細的觀看一遍,又向正吃肉的宋清討教。
宋清知無不言,林白也辨不出他話裡的真假,反正暫且聽著。
林白就想著,自己本命中確實無水,但是可以造水,就是不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