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謝瀾之,臉上的藥膏被揭下來,露出左臉那道十多厘米長的傷疤。
他左腿的藥膏也被扒了,床單上點綴著些許刺目的鮮血。
謝瀾之這副模樣,一看就是被人粗暴對待過。
“habb!”
秦姝眼眸微眯,氣得口爆臟話。
正在用紙擦腿上血的謝瀾之,疑惑不解地看著秦姝。
他表情怪異地問:“你在說什麼?”
沒有紗布跟藥膏的遮擋,謝瀾之那張矜冷帥氣的建模臉,清晰暴露出來。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厚適中的唇,麵部輪廓分明,斯文又俊美。
妥妥的東方人濃顏係長相,渾身散發著一種貴氣。
可惜,他的左臉有一道很深的傷疤。
讓人見了,不禁心生遺憾。
秦姝盯著謝瀾之額頭沁出的汗跡,氣不打一處來:“沒什麼!”
她拎起門口之前帶來的東西,用力放在桌子上,從網兜裡拿出三個飯盒。
一盒藥膳棒骨湯,一盒炒青菜跟炒雞蛋,還有一盒白米飯。
秦姝板著一張冷臉,把筷子遞給謝瀾之。
“趁熱把飯吃了。”
接過筷子的謝瀾之,凝著秦姝膚色白淨細膩的臉龐,看到她盛滿怒意的盈盈美眸。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渲染開來,嗓音清冽道:“謝謝。”
聲線偏冷,褪去破碎的沙啞,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
秦姝拎著藥瓦罐的手微頓,抬起頭,撞入謝瀾之黑白分明,含著淺笑的鳳眸裡。
她從桌上拿起一個,鼓鼓囊囊的白底藍花布。
裡麵裝著治療腿傷,跟祛除臉上疤痕的藥膏。
秦姝抑製著怒火問謝瀾之:“為什麼讓那些人碰你的傷?”
謝瀾之唇角笑意微斂,淡聲說:“確認傷勢真假。”
他具有衝擊力的臉不笑時,神韻氣質讓人感受到從內而外的壓迫感。
秦姝磨了磨牙,又問:“你有阻止他們嗎?”
謝瀾之沉默數秒,搖了搖頭。
秦姝盯著他,嬌豔紅唇微啟:“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把你身上的藥膏揭下來,導致你今天的治療廢了。”
她把白底藍花布裡還冒著熱氣的藥膏,丟進裝垃圾的袋子裡。
謝瀾之的傷勢很嚴重。
二十年後的醫療,都不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秦姝不是隨便紮紮針,敷點藥,就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她每天針灸,調製的藥膏,是根據謝瀾之的身體反饋,每天都在進行調整。
謝瀾之驚詫地看向被丟掉的藥膏,矜冷臉龐神色異常凝重。
好半晌,他歉意地說:“……抱歉。”
“又不是你做的,你道什麼歉!”
聽到謝瀾之的道歉,秦姝反而更生氣了。
她坐在床邊,把裝著米飯的飯盒,放到謝瀾之的手上。
“今天的治療暫停,你先吃飯。”
謝瀾之顏色寡淡的唇緊抿,一顆心沉甸甸的,莫名有點難受。
不是因為耽誤了治療。
而是秦姝今天的所有辛苦都白費了,讓他心下不舒服。
京市調查員出了名的嚴謹認真,不會隻簡單的走個形式。
就算是他父親在這裡,也得規規矩矩的,由底層的調查員嚴查。
秦姝把謝瀾之的愧疚看在眼中,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怒火散去。
她忽然身體前傾,瞬間拉近跟謝瀾之的距離。
在謝瀾之詫異的目光下,她抬起手輕撫男人左臉的傷疤,上麵殘留著乾涸的血跡。
秦姝嘴上抱怨道:“他們也太粗暴了,明明都快好了,傷口又裂開了。”
她是個隱形的超級顏控。
對待好看的男女病人,骨子裡的脾氣總會收斂幾分。
謝瀾之感受到秦姝柔軟的指尖在臉上摩挲,心下一顫,手中的筷子都差點沒拿穩。
湧入鼻尖的熟悉清幽馨香氣息,讓他臉色泛紅,表情變得不自然。
謝瀾之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
仿佛快要跳出胸膛了。
秦姝見謝瀾之終於不再是愧疚的模樣,抿唇無聲地笑了。
她坐直身體,輕聲催促:“你再不吃,我今天做的飯也要浪費了。”
謝瀾之暗影浮沉的黑眸,不著痕跡地盯著秦姝勾起的嬌豔紅唇。
視線下移,是精致的鎖骨,再往下,一片白皙肌膚入目。
秦姝的上衣扣子,少係了一顆,露出一點隱晦的邊緣。
謝瀾之的呼吸忽然沉重起來,有點口乾舌燥。
“謝瀾之。”秦姝忽然喊他。
她的手在男人眼前晃動,“快吃飯,一會都涼了。”
隨著秦姝的靠近,她身上的獨特體香飄入謝瀾之的鼻腔。
他屏住呼吸,視線慌亂地移開,聲音發緊地問:“你吃了嗎?”
“吃過了。”
秦姝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收拾桌上的東西。
安靜的病房內,響起謝瀾之吃飯的輕微動靜。
過了會兒,又變得安靜下來。
秦姝回頭看到謝瀾之眉頭緊鎖,盯著手中空了的飯盒。
他這表情怎麼看,都像是沒吃飽。
秦姝想起在食堂的那些身高腿長的兵哥哥,一頓能吃兩三碗米飯。
食堂一碗飯的容量,跟鋁飯盒的量差不多。
秦姝見謝瀾之緊蹙的雙眉,都能夾死蚊子,試探地問:
“謝瀾之,你平時的飯量是多少?”
謝瀾之端著飯盒的手僵住,用遲疑的口吻,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話。
“嗯?”秦姝沒聽清,走近問:“你說什麼?”
謝瀾之咬字清晰地說:“五碗。”
秦姝傻眼了。
合著,她這一周來,是在虐待謝瀾之?
這年頭,誰敢吃五大碗米飯!
就算有那飯量,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一般人也吃不起。
秦姝無法想象出,五大碗米飯被謝瀾之都吃下肚的場景。
謝瀾之對上秦姝因為震驚,瞪得又圓又漂亮的眼睛,呼吸變得紊亂。
他又補了一句:“平時不訓練不會吃那麼多,也就三碗。”
秦姝默默用手捂住了臉。
就算是三碗,她也無法逃脫虐待謝瀾之的事實。
一盒米飯,估計剛剛夠這個男人塞牙縫的。
秦姝放下手,繃著嚴肅的臉說:“家裡飯盆裡還有飯,我回去給你拿。”
她轉身就要走,急切想要補救這一周的過失。
謝瀾之傾身,握住秦姝的手:“讓阿木提去,你就彆折騰了。”
守在病房外的阿木提,聽力敏銳,在門口探了頭。
“我現在就去?”
秦姝急聲催促:“快去,把整個飯盆都端來!”
阿木提嘿嘿直笑,馬不停蹄地去了。
秦姝扭過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謝瀾之:“你也是,吃不飽怎麼不吱聲,我還能餓著你不成。”
謝瀾之表情不自然,沉吟著說:“我以為這也是治療的過程。”
“那也沒有餓肚子的道理。”
秦姝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該說謝瀾之什麼好。
這場烏龍讓謝瀾之也很委屈。
當兵的常年負重訓練,還經常巡邏天鷹嶺,一頓兩三碗的飯量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架不住,秦姝不了解軍人的正常飲食飯量。
謝瀾之摸了摸鼻尖,忽然開口:“我最近感覺身體好了很多,你不用每天都做飯,太辛苦了,去食堂打飯就行。”
他嘴上說著讓秦姝去食堂打飯,盯著飯盒的灼熱視線,帶著幾分不舍。
“你以為我不想。”
秦姝翻了個白眼,眼波流轉,沒好氣道。
謝瀾之回想這一周,每頓飯菜都吃出來的藥味。
他試探地問:“你在飯菜裡加了東西?”
秦姝美眸斜睨著他:“藥以祛之,食以隨之,藥食相輔才是治療的手段。”
她給謝瀾之做的飯菜,放了秦氏祖傳價值萬金的珍貴藥材。
謝瀾之盯著飯盒裡的菜,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我每次都吃出淡淡的藥味兒。”
秦姝沒說,當年爺爺就是憑借秦氏祖傳的至寶,救下瀕死的謝父。
她在心底暗暗下決心,避免被人說她虐待謝瀾之,以後每頓都讓他吃得飽飽的。
秦姝想起家裡的巨款跟糧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那應該都是給謝瀾之填飽肚子用的。
就他這驚人的飯量,一般家庭還真養不起。
“嘭——”
房門被人用力推開。
秦姝跟謝瀾之同時看向房門,以為是阿木提回來了。
不曾想,是好久不見的王秀蘭。
她滿臉興奮地衝進房間,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坐在床上的謝瀾之。
“謝團長,我要揭露秦姝跟人搞不正當男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