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是被冤枉的,真正勾結妖物的人是劉小姐,是我的這位親外甥。”
門口的人群迅速分開,踉蹌走進來一對渾身血汙,幾乎已經辨彆不出來原本麵目的父女。
“舅舅,娥駒,你……你們怎麼……”
劉鸞鳳麵色劇變。
男人咬牙切齒道:“我們父女怎麼還活著是不是?這一切,多虧了陸大人私下送給我們的兩道符紙,這才僥幸撿回兩條小命,鸞鳳,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竟然連親舅舅和親表妹都能下此毒手。”
陸城微驚。
看樣子,劉鸞鳳和蜥蜴妖應該是後半夜就已經對這父女二人出手。
心腸,果然歹毒。
“蕭大人,千萬彆聽這二人胡說八道,他們是我舅舅和表妹不假,不過卻是從彆處投奔我劉家,並且一直覬覦我劉家財產。”劉鸞鳳迅速辯解。“而且早先她們便和陸城在雨夜破廟相遇,他們……肯定是串通好的。”
“這……”
一時之間,蕭河竟然根本分不清到底誰真誰假。
眼見此景,易一夕連忙道:“大人不知如何分辨,實屬正常,因此,為了讓大人放心,我提議,將這父女二人先行收監,查清楚情況再做定奪,至於陸大人,他的罪名是已經坐實的了,不趕他離開平原城,還在等什麼呢?莫非……大人要罔顧這麼多百姓的心聲?”
“不,我們父女絕不留在平原城,留在此處,唯恐遭人迫害,就算要走,我們也要和陸大人一起走。”
娥駒態度堅決。
“否則我父女二人寧可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公堂之上。”
“罷了。”
眼見蕭河實在無法抉擇,陸城微微一笑。
“既然這麼多人想趕我走,那我走就是了。”
“陸司……”
蕭河正要說什麼,被陸城揮手打斷。
“蕭大人,此事與你無關,實在是人心之毒,遠勝妖魔,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送神容易……請神可就難了。”
劉鸞鳳冷笑連連:“陸大人,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趕緊滾吧,沒有你,我們平原城隻會更加太平。”
午時,城門樓前。
“陸兄,要我說,你這事兒,辦的的確不太敞亮,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趕來送彆的蕭葉歎氣連連。
“說實話我當然不相信你與妖物勾結,可是證據擺在眼前,縱然不信也不行了。”
蕭葉突然目光堅定。
“但,不管怎麼說,咱們處這麼久,我確信你從未加害過我,因此,不管你去向何方,你我二人,永遠都是過命的兄弟。”
“還不錯,總算說了句人話。”
陸城拍了拍蕭葉肩膀。
蕭葉肉眼凡胎,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實屬正常。
但那些不分青紅皂白,被人蠱惑的百姓,他們可以趕他走,但在公堂之上吐口水,扔爛菜葉,問候先祖的行為,讓陸城心中頗為生寒。
既如此,隨他們而去便是。
“林捕頭。”
陸城最後將目光看向一臉沉重的林放。
林放語氣篤定:“陸大人,我相信你絕對是被冤枉的。”
“嗯。”
陸城點點頭。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接下來我將去往清河縣,平原城,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再來了,我不在時,你要處處多加防範,這隻蜥蜴妖詭計多端,它之所以燒毀檔司,我猜測它應該是想將平原城變成妖物的大本營。”
“嘶……”
林放倒抽一口涼氣。
“那……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陸城雙目望向遠方,沉聲道:“我料最近這些日子,定然會有許多原本記錄在檔司內的妖物流竄至此,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林放瞪大雙眼一臉駭然:“陸司,莫非你是想……”
“沒錯,檔司被毀,乃是大罪,我若想抵消這一大罪,便必須斬儘這些妄想投機取巧的妖物。”
“可……可是諸多妖物流竄進城,許多百姓……豈不是要遭殃?”
“他們遭殃實在不值得同情,我是五百裡崧嶺鎮巡司,職責是斬儘一方妖物,百姓生死,說的難聽點,與我何乾?我高興時順手救下幾條命,不高興時,滿城百姓死絕,總司也怪罪不到我頭上,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不過你們放心,衙署的人,妖物暫時還沒膽子去動,那樣勢必驚動高層,所以你們的安全暫時無憂,至於城中百姓,多死幾個,未嘗不是好事一件,這樣,至少他們能明白一個道理,升米恩,鬥米仇,凡做事之前,一定要先動動腦子。”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陸城一行人的身形已經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
——
——
漆黑的夜晚,一隻巴掌大小的蠍子正費力的爬行在崎嶇不平的路麵之上,高高揚起的鉗子飛快的撥動著麵前的障礙物。
地上有許多黏糊糊,腥臭的液體。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將整個叢林照亮的如同白晝。
原來,所謂的障礙物並非是真的障礙物,而是死了一地的爬蟲鳥獸。
這些屍體都被什麼東西攆成了肉泥,散發出陣陣惡臭的氣息。
“噌……”
一道劍光閃過,渾身漆黑,劇毒無比的蠍子,被劍氣劈成了兩半。
密林之中,緩緩出現三道帶著鬥笠的人影,看其身形,其中赫然還有一個女人。
而在這三人腰間,都分彆懸掛有翠綠玉玨。
“已經是第八十八個了,短短半日功夫,這雙尾蠍雖不是什麼精怪,但卻渾身劇毒無比,被它咬上一口,,不死也得殘廢。”
一名手中持劍的男人聲音沙啞的說著。
另一名男人沉聲道:“越靠近這八百裡崧嶺,情況便越來越極其怪異,為何許多劇毒之物,甚至妖物,都瘋狂朝這一片趕來?莫非此地出現了什麼變故?司隸大人,你怎麼看?”
這名男人將視線看向三人中,一直沒說話的女子。
女子輕聲道:“這五百裡崧嶺是誰的地界?”
持劍男子拿出斬妖司吏誌,翻閱片刻後回答:“是大名府鎮府司王東青麾下鎮巡司,名為陸城。”
女子疑惑:“陸城?為何我從未聽到過?”
持劍男子沉聲道:“司隸大人沒聽過不奇怪,這個陸城,功績一般,每月都在排行榜上不上不下的位置徘徊,以至於兩年鎮巡司下來,身邊連個徒弟都沒有,更莫說是升職,依我看,定是這陸城疏於職責,才使得境內出現如此大的變故都毫不知情,這等混吃混喝等死的懶人,隻會影響我等在朝廷的聲譽,此番路過崧嶺地界,我等必須要問責才行。”
“兩年?”
女子微微驚詫。
“眼下這種情況,能平安度過兩年任職的家夥,隻有兩種可能,要麼……與妖物沆瀣一氣,要麼……的確有點過人的本事,查查陸城現在何處。”
“根據前幾日總司的回信,證實這個陸城現在正在清河縣,距離此處,不足百裡。”
“那好,咱們就先去清河縣一趟。”女子做出決定。
持劍男子疑惑:“那咱們不去追那條惡蛟了?”
女子淡淡道:“方才地上的這些爬蟲屍體你們也都見到了,怎麼死的,相信你們心中也已經明了,那條畜牲千裡迢迢逃來這五百裡崧嶺,再加上崧嶺這怪異情況,不難猜到,惡蛟的最終目標就是這裡。”
“這陸城怎麼說都是崧嶺鎮巡司,有他的相助,我們找起惡蛟來,也容易許多。”
“遵命,司隸大人。”
月餘之前,三人自總司領命,追殺一條害人無數的惡蛟,一直追到此處。
期間經曆大小戰鬥數十次,依舊未能斬殺得了那條惡蛟。
惡蛟之屬,本就是妖物之中屹立山上的存在,倘若給那惡蛟足夠的時間恢複元氣,再放任其害上幾百上千條人命,勢必有走江化為惡龍的風險。
一但給它成功,那定然生靈塗炭,到時候,恐怕也隻有傳說中的神級修行者,才能與之一戰了。
後半夜,瓢潑大雨灑向整個崧嶺,但三人並未停下腳步,一直雨中趕路,趕路的同時,又斬殺了幾隻過境的妖物。
天色將明時候,終於瞧見了一座被三座大山圍繞,坐落在山坳的人族城鎮。
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蜿蜒自城中穿過,清河縣,由此得名。
“要我說,陸大人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這些時日,城中十分太平,根本不見什麼妖物,何須封城?”
“我倒覺得不然,陸大人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情,咱們還是小心一點好。”
“我倒是聽說一點小道消息,隔壁平原縣有陸大人和妖物勾結害人的傳言,陸大人被百姓趕出城,這不才在咱們清河縣住下。”
“一派胡言,陸大人若真是那種人,為何這些時日過去,清河縣依舊太平無事?漫說是妖物,便是連過往的客商都不曾見到,不過話說回來,這些時日,好像的確太安靜了,簡直匪夷所思。”
城門樓上,幾名正值守的士卒交頭接耳。
突然,有士兵驚呼。
“看,那是什麼?”
官道儘頭,一隻身軀偌大無比的豹妖緩緩出現。
此妖豹首人身,麵目猙獰。
但細看之下才發現,原來這乃是一具豹妖的屍體,正被人以單臂托在肩上。
因為屍體太過龐大的關係,使得他們看不見後麵的三個人。
三個風塵仆仆,頭戴鬥笠,腰懸玉玨的人。
“事出反常,趕緊通知陸大人,至於這三人,暫時不要放他們進來。”
城衛軍長迅速下令。
“晚了,大人,那三人已經進城了。”
“什麼?誰允許你們擅作主張,如果這三人是妖物所化怎麼辦?”
“不是我們擅作主張,是那扛著豹妖的家夥力大無窮,隻是隨意一腳,便將城門給從中間踹開了,他娘的完全不講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