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遠一臉神清氣爽的從縣衙大門走出來。
他就喜歡彆人看不慣他又乾不掉他的模樣。
瞧瞧方才劉青木的回答，自己詢問了好多遍，是不是被仇家挾私報複？
結果他還非得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而後再不敢出一言以複。
薑懷遠剛剛進門就看到張老三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月兒。
張老三急色道：“大人！不好了！縣尉大人被府衙的人帶走了！”
薑懷遠怔了怔道：“什麼叫被人給帶走了？本官不是說讓他老老實實待在縣衙裡嗎？還是說你這個夯貨連幾個府衙的酒囊飯袋都乾不過？”
張老三委屈道：“不是啊大人，是縣尉大人自己跟府衙的人走的，他說他能應付……”
薑懷遠咬牙切齒：“糊塗！他洛家欠了宋書棋這個知府兩千兩白銀！欠債不還不說，這下還把手伸到人家的錢袋子裡去了！這更是深仇大恨！他還想自己應付？！”
此時薑懷遠心中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洛霄了，那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你一個區區九品的縣尉，哪來的本事去招惹一個四品的官？
就算當初巔峰時期的自己，對於這種四品的封疆大吏，那也是秉承著能交好絕對不得罪的念頭。
把洛霄留在縣衙裡，還有回寰的餘地，現在你直接送到人家手掌心裡了，能有個好才怪呢！
況且這也不是彆人主動找上門欺負你，是你的手伸過界了啊！
真要論起來，錯也在你啊！
薑懷遠一跺腳，看著張老三道：“你協助孫縣丞看顧好縣衙，本官去府衙走一趟。”
薑懷遠正要轉身，月兒上前一步，頗為擔憂道：“縣令大人……我家少爺……他不會出事吧？”
薑懷遠歎了口氣：“本官隻能祈禱他不是與本官一樣的直性子了，要不然若是把話說的太死，太得罪人，本官也難辦。”
說罷，薑懷遠便是匆匆的出了門。
洛霄你個混蛋！你這要是不給本官寫個十幾首跟《望洞庭》一樣的傳世之作掛在國子監裡，都對不起本官這麼為你費心思！
……
府衙，後衙
宋書棋看著洛霄，明顯搓了搓手，問道：“那你此番從永興賭坊裡撈了多少？”
洛霄頗為無奈道：“實不相瞞啊大人，這第一次下官不太有經驗，撈了二百兩，給底下人分了一百二十兩，自己隻得了八十兩，下官慢慢還，總有還清楚的一天。”
說罷，洛霄從兜裡掏出了八十兩的紋銀，向宋書棋遞過去。
“竟然還如此體恤下屬。”宋書棋的臉上閃過一絲讚歎，隨後又道：
“不過你這可不行啊！這一次才撈二百兩，實在太慢了。本官離任之前，也不見得你能還的清楚啊，這錢你自己留著吧。”
他也不缺這八十兩啊，不得不說，這洛霄還是太年輕，撈錢的膽子也不夠大……
洛霄堅定道：“大人，您放心，下官定然再接再厲。”
宋書棋搖頭道：“這不是再接再厲的問題，你過來，本官給你說一筆買賣，保你大撈一筆。”
洛霄湊近了宋書棋：“下官洗耳恭聽。”
宋書棋明顯壓低了聲音：“你今天去永興賭坊搜查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了永興賭坊的後院有一口蓋著石頭的井？”
洛霄點了點頭，從實招來：“賭坊掌櫃說那是一口枯井，沒來得及填上，就用石頭封了，還沒來得及打新井，大人的意思是，那口井有問題？”
宋書棋道：“本府告訴你，那口井之所以被封住，根本就不是因為枯了，而是裡麵有一具屍首！”
洛霄臉上頓時浮現出驚異之色：“屍首？”
宋書棋繼續說道：“你想啊，賭坊是什麼地方？來來往往大都是不務正業遊手好閒之輩，其中便是有人賭到傾家蕩產，卻又不甘心，在賭坊之中鬨事，賭坊便會偷偷處理掉，前兩天便丟了一個在井裡。”
洛霄驚訝道：“那大人您這是幫他們把事情壓了下來？”
宋書棋拍了拍洛霄的肩膀，歎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過往的理想與現在的不甘：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嘛，有時候世道也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灰的。”
宋書棋尚在書院讀書之時，也是有著大理想，大抱負的人。
做官為民，利益百姓！
可是你真正步入官場之後卻會發現其實早在你坐到這個位置之前，這裡的官僚體係就已經有了一套嚴密的運行規則。
就比如每個月都要給宋書棋上供的賭坊。
這並不是他主動爭取來的，那都是上上上任知府的傑作，如今都成了代代相傳的產物。
不管知府換成誰，永興賭坊都隻給知府上供。
你要是不接，那你就是不合群，你就是自負清流。
你如果太乾淨了，搞不好就得被永安府的官場排擠你。
因為你手底下的官員不乾淨啊！
他們甚至都會懷疑，你不會把他們犯的事情給捅出去吧？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也給拉下水，大家同濁，便也沒了懼怕。
**裸的現實，讓洛霄越想越心驚。
這官場看來也不太好混啊……
幸好自己不要臉，要不然還真難適應。
宋書棋看到洛霄臉上並沒有太過驚訝，甚至相當平靜，便是放下心來繼續道：“再說了，出入賭坊裡的不是混混就是惡霸，死這麼一個人說不定永安府治安還能好點呢。”
洛霄聽到宋書棋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大人的意思是，讓下官用這具屍體來做文章？”
宋書棋看著洛霄道：“一具屍體，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起碼能撈他一千兩，事成之後，你我二人，五五分賬！”
洛霄趕緊拱手：“大人英明！”
宋書棋大手一揮道：“咱們都這種交情了，還說什麼大人，叫伯父多親切？”
“伯父！”
隨後兩個不要臉的朝廷命官勾搭著肩膀，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喜色，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門被薑懷遠一腳踹開，聲音中帶著焦急：“賢侄，你沒事吧？！”
隨後薑懷遠看到裡麵的場景，頓時愣了愣：
“你們兩個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