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就不陪你用膳了,你等會乖乖吃飯,可不能像剛才一樣耍小性子哦。”
我以為他會等我吃完飯了再走,哪知他剛喂完我藥,起身就道。
苦藥入口,我不覺得苦,隻覺得心底發涼。
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反胃。
我趕緊跑出了屋子,一刻也憋不住的嘔吐不止,剛才灌下去的藥全數吐了出來,嗓子也因為嘔吐震的生疼。
我鼻子發酸,淚眼汪汪,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嘔吐生理反應,還是心底難受才流淚。
看著地上的一灘黑色藥汁,我慶幸自己當初因為身體不適,嫌棄太吵搬到了水竹軒,更是撤下了以往身邊跟著的好幾個侍女以及小廝。
如果不是我以往的舉動,我兩次吐了藥,恐怕不出半盞茶時間,就傳入了顧子離的耳中。
他們一定會讓我再次吃藥。
我不想吃藥,我懷疑這藥不僅沒用,反而還會加重我的病。
可我又不知道怎麼和顧子離說。
又或者說,我心底也許還是有一點點對他的懷疑,哪怕是我自己不斷告訴自己,不要懷疑他,他很愛我,不能因為夢就懷疑他。可是我還是不想吃藥。
我剛整理好自己的不適,就聽到了顧子離竹的聲音傳來。
“夫人已經把藥吃了,你趕緊把飯送進去,免得她太餓難受。”
“若是夫人困了,就不要再打擾她,一切瑣事你自行處理就好,她好不容易能睡得著了,讓她多睡睡,養好身體。”
“還有,我聽說旺仔晚上太吵,不行就把它帶去我的院子裡,免得吵到夫人。”
顧子離的聲音溫柔之極,那話語裡滿是對我的柔情。
不由得,他那張好看又柔情的臉,浮現在我的腦海裡。他滿目含情,對我百依百順的樣子,讓我心底又泛起陣陣暖意。
我對剛才,因他喂我藥而耿耿於懷的事,又內疚了起來。
青竹清脆的答應道好,接著是一陣腳步聲。
我趕緊跑到一邊,假裝自己無事的在院中散步。
她看到我時眼神明顯一愣,隨即笑道:“看來夫人的身體是真的比昨天好多了呢,不僅有胃口吃東西,能睡得下,還能長時間走動呢。”
也難怪青竹驚訝,生病這半年,我天天不是躺著就是躺著,走幾步也就難受的很,像今天這樣在院子裡散步,確實少見。
青竹把食物從食盒裡拿出來,擺在石桌上,為我一道道布菜。
我看著清淡的不能再清淡的食物,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滿腦子都是望京樓的烤鴨。
但是我知道,我必須得把這些吃下去,不然餓著肚子,可對我身體恢複沒有半點好處。
我先喝了點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勺湯下去,我差點反胃。
因為我居然在湯裡聞到了剛才藥的味道。
見我難以接受,青竹趕緊給我夾了一些酸蘿卜,道:“夫人你又反胃了?快吃點酸蘿卜壓一壓。”
起先我剛生病的時候,每每吃飯不是反胃就是肚子痛,反胃的時候顧子離就命人給我酸蘿卜或者酸梅,所以後來每次吃飯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是必備的。
隻是我的目光落在青竹白皙如青蔥般的手指上時,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何時一個丫鬟不僅變得貌美,連雙手都這般白嫩細膩好看了呢?她又不是主子。
見我發呆,青竹又道:“以前夫人身體不適,又不愛動,遣散了身邊的人,有我一個人也能照顧的過來。如今夫人睡眠好了,也能吃的下飯了,有體力的時候還能在院子裡走走,若是身邊沒個人,萬一出事了可怎麼辦?”
不等我說話,她又自言自語的道:“要不我和相爺說說,讓他把之前的人再送過來照顧夫人可好?”
我的臉色一變,態度淡淡的道:“我這才剛剛能睡個好覺,你就要叫人來打擾我,你要是嫌一個人照顧我太累了,我就換個人來照顧我!”
我的態度很堅決,一副隻喜歡清靜的樣子。
青竹仿佛是沒想到我會這般說一樣,神情一愣,一臉恐慌。
她趕緊跪了下去,磕頭求饒:“夫人,小姐,青竹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奴婢隻是想著……想著萬一夫人出了什麼事,身邊又沒個人……”
她在我越發冷漠的眼神中閉上了嘴,最後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後,她又給我表忠心。
“夫人,奴婢永遠是您的青竹,絕對不會對你有二心,更不會想害你!”
“我有說你想害我麼?”
我冷笑,眼底神色玩味。對於她的變化心底很是不爽。
青竹仿佛被我抓住了把柄一般,頓時慌亂不已。
“奴婢,奴婢的意思是讓夫人你放心,我很願意永遠伺候你,夫人若是隻喜歡奴婢在身邊伺候,奴婢絕不會有怨言,關於夫人的事更是不會假手於他人。”
她說的情真意切,言語正常。她急切的表達自己的忠心,那雙波光粼粼的杏眼中,夾著幾欲落下的眼淚。
“好了,起來吧。”
我見不得從小就跟在我身邊的青竹這般樣子,心軟的揮揮手,讓她起身。
說實在的,青竹隻是個丫頭,雖然是我帶過來的,可是在這個相府,顧子離也是她的主子。
又加上我生病這半年來,完全無法過問府中的事,我這個靠山對她而言,說不定還不如顧子離。
若是她真的為顧子離做事,幫著隱瞞顧子離養外室的事,也情有可原。
更何況,顧子離和“良緣”那女主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我還沒搞清楚,我怎麼能把氣撒在自己身邊人的身上呢?
寒了彆人的心,可不是什麼好事。
青竹見我神色緩和了乖乖從地上起來,站在我身邊,生怕又說錯什麼惹我生氣一般,一言不發。
我夾起了一道以前很喜歡的素菜,剛入口,我立馬再次反胃起來。
我立馬吐出菜,丟下筷子,一口也不想吃了。
我敢確認,我絕對沒有嘗錯,今天的菜和湯裡,摻了我平時喝的藥!
可是我每天都有喝藥,顧子離和青竹為什麼還要給我下藥?如此多此一舉是為何?
我默默地緊握雙手,壓製住心底的驚濤駭浪。
難道說給我下藥的另有其人?
那麼顧子離和青竹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