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
兗州驛站門口。
李東陽皺著眉頭看著在他麵前東倒西歪、稀稀拉拉的京官們,表情很不好。
“大人,謝大人他起不來了,他說能不能休息半天。”
“大人,焦大人還沒有消腫,起不來了……”
他沒有發聲,直到隨行年輕人跑來告訴了他一些消息,他的臉才再次黑下去。
然而……
他還沒有開口,他前麵的官員們一聽,就怨聲載道,抱怨連連。
“李大人,歇歇吧……這樣趕路,實在是太累了。我這把老骨頭,二三十年來,還沒有這麼折騰過。”
“是啊!這一路疾馳……整整十來天都沒有休息過,身體是鐵打的,也受不了啊!”
“是啊,李大人,歇歇吧,再歇歇吧,反正陛下已經到了金陵,我們即便去了,依陛下的性子,也不能立馬規勸陛下回京……耽擱一兩天,也不至於出多大事情吧。”
“我這把老骨頭,實在是折騰不了了!”
頓時就一片哀嚎,李東陽臉色更是陰沉,目光環顧這些偷奸耍滑的大臣,有點理解朱厚照了。
攤上這群家夥,能乾成什麼事情?
還坐馬車趕路,又不是騎馬。
“閉嘴!當年宣宗都能十五天從金陵趕到京城,如今陛下也隻用了區區十天不到,就從京城趕到了金陵,你們可是大明重臣,這點趕路的苦,都吃不了嗎?”
李東陽終於忍無可忍,耐心殆儘,在此刻猛然爆發:“出京一百二十人,你們現在看看,還剩多少人?南遷!當年幸好於少保攔住沒有南遷,就以你們這種偷奸耍滑和好逸惡勞的情況,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話很難聽,但不能怪李東陽。
因為出京前的信誓旦旦,出京才兩天,隨行的官員們就各種小節目上演了,要麼就吃的不行,要麼住的不行,有的人甚至還想沿途得到地方官的招待。
作為這個老年夕陽紅旅遊團的領導兼導遊。
李東陽這些天簡直生活在地獄,更何況,他身體也吃不消,但他也要撐著。
可這些人呢,不但不配合,反而拉後腿。
“還有!本官總算知道了,衣冠南渡!說得輕巧,爾等養尊處優這麼多年,能衣冠南渡嗎?”
“你們也配!?”
“於少保當年就是看到了你們這種情況,才知道不能南遷!”
“你們一個個捫心自問,到底配不配當大明官員?”
“你們還一個個以趙構為恥!你們怕是連趙構,秦檜都不如!”
李東陽甚至隻通過一次帶夕陽紅南下團經驗,就知道大明如果發生衣冠南渡的事情,大概率要涼!
甚至可能都比不上南宋趙構和秦檜兩人堅韌。
原因就在這群人的表現上,於謙終究是為文官保住了最後一絲臉麵。
“李大人,你這話嚴重了吧!”
“情況分明不一樣,我們大明沒有危機,也不需要衣冠南渡,也沒有靖康之恥……”
“我們隻是去平平安安的迎陛下回京,您就上升到亡國之危,您是何居心?”
“我大明正處盛世,海清河晏,我們也是奉公差出行,太後和首輔大人也沒有要求我們限定時間把陛下迎回?”
“內閣需要著急嗎?”
麵對李東陽這麼一頂頂大帽子劈頭蓋腦的蓋下來,本來就心生怨氣的官員,怨氣也橫生,都是蓋帽子的,誰怕誰,他們的戰鬥力自然也不弱。
“嗬嗬!”
心累,你娘!
李東陽深吸一口氣,麵對這群家夥,憤怒得想要罵粗口,但……他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