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唯一保持沉默的是那個眼神鋒利如同荒野之狼的少年。
魏知鶯沒有強加於他,隻是輕輕將他的賣身契遞到他手中,同時靠近他的耳邊,低聲說道:“韓悅悅,現正住在文軒侯府。”
少年的眼中頓時燃起了希望之光。
“我跟你去,但我的計劃,你不得乾涉。”
魏知鶯淡然一笑:“放心,若我真的想要阻止你,就不會告訴你她的下落。”
幾句簡單的對話,竟讓這群性格各異、曾心高氣傲的靈魂心甘情願地聚集在了她的周圍。
這場景不僅讓周圍的看客動容,連那位手持折扇、風姿卓越、心思細膩的女奴主也對魏知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誰又能說,文軒侯府的魏知鶯是個平凡無能之人?
如果真是這樣,南靖皇城中智者恐怕真的要屈指可數了。
蕭光曦與蕭亦辰雖然隻學得皮毛武藝,但回到蕭家,在舅舅的指導下,將來或能成長為一流的護衛。
宋家姐妹吃苦耐勞,洛惜又懂文墨,將她們送到清芊的身邊學習,無疑會為脂粉鋪增添新的力量。
那名眼神如狼的少年,原本因為韓悅悅而來,洛惜的意外加入對他來說是一份意外的收獲。
少年的背景在原著中未曾提及,但在這個故事背後,每一個看似邊緣的角色,其實都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波折命運。
少年身上的野性,似乎隻有魏知鶯能駕馭得住,為了防止未知的變故,她決定像照顧弟弟魏安那樣,將他納入自己的保護之下。
那位提供情報的豆腐小販,已被魏知鶯妥善安排至二舅家中,至於他真正的身份還需進一步查證。
若他是敵人的奸細,自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若非如此,魏知鶯打算利用蕭家的影響幫助他尋找失散的親人,重新點燃生活的希望。
當夜幕降臨,魏知鶯一行人才終於回到了侯府。
管家背著手,在門前焦急地來回踱步。
“哎呀,小姐您總算回來了,老太太正急著要見您呢。”
“祖母怎麼會突然想起我來?”
魏知鶯扶著襲香走下車,察覺到管家對黎夜的好奇打量,便主動介紹道:“他叫黎夜,是襲香和我在市集裡救下的,模樣是不是很出眾?”
管家表麵上應付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五味雜陳:“不如您先隨我去看老太太,關於這位新來的朋友,我們可以隨後再議。映蓉小姐醒了,說是被您嚇到了,還提到老太太給她安排的侍女,名字卻一時記不起來了,隻記得那位侍女被您嚴厲懲罰了。現在老太太正怒火中燒,不僅韓夫人受到了責備,就連侯爺和夫人都沒能幸免。”
魏知鶯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去如意院看看吧。”
她正欲舉步前行,卻又忽地停下,轉頭吩咐道:“黎夜就不用跟著進去了。”
夜色中的侯府,燈火逐漸點亮,如同星空墜落人間。
還沒走進大門,魏知鶯就隱約聽到了祖母嚴厲的訓誡聲。
清墨的母親早年間作為陪嫁,從胡家來到魏府,成為了魏老太太最信任的人,兩人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姐妹般的情感,既有著親密無間的情誼,也不失家族中的尊卑之序。
清墨的婚姻,完全是由魏老太太一手安排,然而選錯了對象,使得她的婚後生活充滿了痛苦。
不僅要忍受婆婆的苛責,還要麵對丈夫的暴力。
清墨作為一個遺腹子,在母親去世之後,由魏老太太親自撫養長大,她的生活,就像一麵鏡子,映照出了家族榮耀背後的陰影與無奈。
這份特彆的情愫,在魏老太太的心中如同春日裡溫暖的陽光,對清墨的包容與寵愛,超乎尋常。
她不僅準許清墨在府邸內自由穿行,還賦予了她幾乎等同於家中千金小姐的地位。
這種待遇,即便是府中資曆深厚的老管家,見到清墨也要禮讓三分,眉宇間透露出幾分尊敬與忌憚。
魏老太太安排清墨貼身伺候魏映蓉,此番舉動深含兩層用意。
首要目的,是希望清墨能夠成為魏映蓉身邊堅實的盾牌,無論何時何地都能保護這位被老夫人視為魏家未來希望的明珠。
此外,此舉亦是在不動聲色中向全府上下宣示,魏映蓉已被老夫人確認為繼承魏家大業的不二人選。
而更為深遠的考慮,則是為清墨的將來鋪設一條光明大道。
等到魏映蓉出閣之日,清墨將以尊貴的陪嫁身份伴隨左右。
按照南靖地區的古老習俗,她極有可能成為新姑爺身邊的側室,享受無上的榮華。
然而,這一切精心布置的藍圖,皆因魏知鶯的突然插手而變得撲朔迷離,魏老太太內心的不滿如同即將湧動的暗流,蠢蠢欲動。
“你這逆女,還不趕緊給我跪下!”
魏老太太的聲音在寬敞的大廳中回蕩,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
“母親!”
蕭念雲連忙站出來製止,她的眼神堅定,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關於清墨的事情,真相尚未查明,怎可急於讓鶯兒屈膝認錯?萬一我們誤解了鶯兒,母親又該用何種言辭來自圓其說呢?”
“映蓉在此,我怎麼會冤枉無辜?”
魏老太太撐著拐杖,言語之間夾雜著憤怒與失望,“小小年紀,心中竟能藏匿如此深沉的心機與狠毒的手腕。”
“祖母若僅憑表麵現象判斷鶯兒,那實乃一場天大的誤會。”
魏知鶯的聲音冷靜而堅定,她緩緩遞上一疊沉甸甸的物證,“懲治清墨,純粹是為了捍衛我們侯府的名譽,不容任何汙點玷汙。”
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茶碗在地麵上炸裂開來,茶水如同散落的珠簾,四處飛濺,魏知鶯的裙擺也不幸被濺濕,留下斑駁的水漬。
“鶯兒!”
蕭念雲一個箭步上前,緊張地檢查著魏知鶯,確認她毫發無損後,才舒了一口氣,轉而對魏老太太道:“母親年歲已高,竟然連自己的親孫女都無法信任,反而偏信外人之言,豈不令人痛心?”
魏映蓉聞言,眼眶泛起了紅暈,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滿麵委屈地望向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