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個大境界?
林虞不敢想象,巔峰時期的劍心,到底有多強。
不過,她倒是也放下心來了。
在她的感知中,玄天劍宗的宗主,不過是元嬰中期,而且由於經曆了三千年的自我封印,氣息很虛浮。
這樣的他,被化神中期的劍心暴捶,是毫無懸念的。
“那就好。”
林虞笑了,然後又試探著問:“我可否將大衍八荒劍……教給彆人?”
“那個白發小子?”
林虞點頭。
“我建議不要。”
劍心認真道:“我相信那小子,可以走好無前之道,哪怕是……為了你。”
“但是,大衍八荒劍,有缺陷。”
有缺陷?
所以,這就是劍心毀掉大衍八荒劍的原因嗎?
“我練到第十一式,便不再繼續,正是因此。”
林虞一聽,直呼好家夥!
敢情,劍心不是隻能練到第十一式,而是自己不想再往上練了。
沒想到,劍心竟然是個老凡爾賽人!
不過,既然有缺陷,為什麼又要教給她呢?
林虞心有疑惑,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因為你打破了天命。”
劍心說著,陷入了沉思。
“你提前三個月到了輪回殿,而且,我看不清你的命格。”
“當年我得到大衍八荒劍時,曾有所感——會有人和我一起完善它。見到你之後,我認為,那個人,或許就是你。”
“我?”
林虞受寵若驚。
她何德何能,能與劍心一起完善劍法?
靠她的外掛嗎?
嗯……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當初毀掉大衍八荒劍,正是因為它的吸引力……太大了。但偏偏,它最後的結論,是錯的。”
“我不想讓一個錯誤的答案,流傳下去,害了其他修劍之人。”
林虞扶額,“可是前輩有沒有想過,一般人最多隻能練到七八式,這份威力,已經足夠他們安身立命了。”
劍心點頭,目光中,是對劍道的極致追求。
“我當然知道。但是,既然我發現了這個錯誤,就不能讓它再繼續下去。”
聞言,林虞有些震動。
這才是劍道大師應該有的覺悟。
而她,就算有了不錯的劍道修為,卻遠遠不及。
“那小子的情況,我也看出來了。他修煉的功法有殘缺,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損傷。”
“敢問前輩,可有補救之法?”
劍心沉默了一瞬,“你想讓他改換修煉之法,是一條路。”
“但那樣,他要不僅重新開始,而且之前的功法,對他仍然有殘餘影響,新的道路,便也不好走了。”
聽到這裡,林虞明白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補全他的功法?”
“正是。”
這下,換林虞沉默了。
“我看他的功法,像是誅神教會走的路子,你可以留意一下。”
劍心看林虞愁眉,當即給她指了一條路。
“謝過前輩!我會與他商量的。”
林虞本以為,修煉大衍八荒劍,就能解決當前的困境。
再加上,之前溫在書也願意修煉此門劍法。
林虞便覺得,隻要劍心同意她外傳就好了。
但情況沒有她想得那麼樂觀,她自然要和溫在書商量。
這是事關他生命的大事,她不會私自替他做決定。
“明月小兒,你彆急。大不了,讓他在輪回殿先待著,我護他周全。”
劍心的維護,是林虞沒有想到的。
“前輩大恩,我定不忘。”
林虞認真行了一拱手禮,劍心打斷了她。
“你不好好感受一下你的修為嗎?天劫馬上要到了。”
天劫!
差點忘了這一茬!
林虞趕緊盤腿坐下,悉心感受自身的不同。
築基期,最直白的一點變化,就是壽元開始增加。
煉氣期修士,不能突破壽元限製,和正常人一樣,百年人生路而已。
而築基期修士,可以活到三百歲。
其次,便是氣海的出現。
煉氣期時,所有的靈力都儲存在經脈。
築基後,腹部出現一漩渦狀的靈氣“池”,稱為氣海。
有了氣海,修士恢複靈氣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海,生生不息,不外如是。
一般修士,由於自身體質和修煉功法的不同,氣海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五顏六色,什麼樣子的都有。
而林虞的氣海,沒有顏色。
若是被元嬰期以上的修士內視身體,還以為她隻是煉氣境呢。
這多半,也是因為修煉《太上無量決》而造成的。
從戰鬥力來說,林虞覺得,現在的她,可以打十個以前的自己。
足可見,破境帶來的改變有多大!
“明月小兒……”
林虞不知不覺間,陷入了頓悟。
眼見天劫將至,劍心不得已、隻能打斷她的頓悟。
林虞睜開眼,瞳孔中似有青色的氣浮現。
“你……”
劍心沒來得及問出口,就有雷劫降下。
“稍後跟前輩解釋。”
說完,林虞飛身出了輪回殿。
霧區、沙漠……
林虞邊走,天雷邊降落。
仙年大陸上,無數人為之震驚。
“這是,破境天劫?”
“會是誰,這麼快就突破了境界?是天道宮的那位,還是慈悲寺那位?”
“師兄,彆猜了,隻要不是玄天劍宗就好。”
“在西邊,難道真的是慈悲寺那老禿驢?”
……
現世的各大宗門,都在猜測,是誰這麼秀?
剛解除封印沒幾天,就突破了大境界?
這個,屬實是被他裝到了!
玄天劍宗內,原召輝剛蘇醒過來,就感知到輪回殿方向有天地異動。
“不必再想了,是劍心的傳人。”
一蒼老的聲音在大殿響起。
原召輝起身欲拜,來人卻揮手阻止了。
“大長老?”
來人不願受他的禮,這讓原召輝有些驚慌。
“我知道你此番行為,是為了宗門顏麵。可最後,你讓宗門——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長老,我……”
來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你好生休養,彆輕易被人取了命去。在此期間,由眾長老代行掌門之責。”
原召輝哪裡還不明白?
他被架空了。
說“在此期間”,在什麼期間?
什麼時候恢複他的職權?
一概沒說。
原召輝陰沉著臉,直到魏明煦進來看望。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兒女私情,陷宗門於危難之中?!”
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師傅的情況,就見一口大鍋砸了下來,魏明煦當場懵圈。
“早就跟你說,不要走無情道!修此道的人,不動情則已,一動情,就是萬劫不複!”
“師傅,我沒有……”
魏明煦想要解釋,但最後,他無力地垂下了頭。
“是,弟子是有些欣賞她。”
原召輝嘴角一撇,有些不以為意。
“你就是經曆得太少,才會被一個妖女迷了心。”
“偏偏,有本事動心,沒本事讓人家也喜歡你。”
最後一句話,狠狠紮了魏明煦的心。
是啊,她不喜歡他。
相反,還很厭惡他。
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把活命的機會給那個白發男人。
卻不會,對他好言一句。
一聲“魏公子”,已經是她能給的,最溫柔的稱呼了。
到這時候,魏明煦仍然不願相信,她是朝秦暮楚、縱情聲色之人。
“師傅,她不是妖女。她的道,和劍心的道不一樣。”
“劍心的道,是霸道的。她的道,卻是柔和的。”
想起明月那充滿著平衡之妙的劍道,魏明煦忍不住為她開脫。
“嗬嗬……”
原召輝冷笑一聲。
“沒有無前之心,練不了大衍八荒劍。她的劍法,已經修煉到第四式了吧?”
“觀她骨齡,不過十八。這樣的人,你說她和劍心不一樣?”
“分明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等她成長起來,我玄天劍宗,焉有活路?”
來自曾經最敬仰之人、一聲接一聲的逼問,讓魏明煦咬緊了牙關。
可他沒有放棄思考,他問——
“師傅,您對她,做了什麼?”
就算自己差點殺了她,她也放了自己一馬。
可她對師傅的恨,已經到了“必手刃之”的地步了。
魏明煦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是以前,他不會對師傅有懷疑。
可見了師傅的兩幅麵孔後,魏明煦不敢確定了。
原召輝眼神閃躲了一下,複又義正言辭地、“顛倒黑白”起來。
“那妖女為了活命,竟然妄圖引誘本座。被本座拒絕之後,她自然惱羞成怒,怕本座將此事說出去。”
真的是這樣嗎?
魏明煦嘴唇微抿,本能地不願相信。
師傅在他麵前,一向很少自稱“本座”。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在來宗門的路上,她看他的眼神,就是在說他“幼稚”。
她不認為,他可以說服師傅。
所以,她早知道,師傅是定要殺她的。
又怎麼會去引誘師傅呢?
師傅,撒謊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魏明煦,心中無比難受。
他不明白,為什麼短短一天,師傅就不再是以前的師傅了?
“徒兒,師傅之後要閉關養傷。你且聽我說……”
隨著原召輝的嘴開開合合,魏明煦的心,沉到了穀底。
荒漠中,生生受了三千三百三十三道天雷的林虞,已經麻了。
這場雷劫,持續了整整兩天兩夜。
到最後,百裡塗、神無淵、萬風平、莫道寒、夢覺、夢無……
包括從輪回殿出來後、就一直在閉關的言子騫,都到了輪回殿外等待。
“小小明月,她那麼嬌弱,怎麼受得住?”
神無淵的焦慮,肉眼可見。
百裡塗懷疑,他馬上就要哭了。
“阿月,挺住啊……”
夢覺把手中的佛珠、快撚出了火,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平安經。
夢無沒說話,但他撚佛珠的速度,不比夢覺慢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