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emp;把最後一口冰花粉服下,一股子沁人心魄的涼意沿著丹海向上浸潤,慢慢地深入到膻中、神闕,一路上行印堂,在百會彌散開來。
&emp;&emp;整個身體洋溢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柔滑和細膩敏銳的狀態中。
&emp;&emp;靈力奔行如驚濤拍岸,觸覺延展如覆水推沙,浪之所及,無不了然於心。
&emp;&emp;那丹海中的一枚妍花微放,蕾瓣綻然,搖曳生姿。
&emp;&emp;蕊珠仙子醉紅潮!
&emp;&emp;煉氣三重!
&emp;&emp;這就是煉氣三重!
&emp;&emp;宣尺媚可以確定,自己終於成了。
&emp;&emp;一年零兩個月二十二天,從煉氣二重到煉氣三重!
&emp;&emp;宣尺媚知道自己衝擊煉氣三重有些勉強了,甚至有一些反噬的風險。
&emp;&emp;如果再穩一穩會更自然圓融,但她還是選擇了衝擊,好在成功了。
&emp;&emp;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冒險,但冒險值得,起碼為自己節約了半年以上甚至一年的時間。
&emp;&emp;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冒這個險,實際上就算是在等一年自己破境煉氣三重,自己依然是元荷宗乃至九蓮宗中最耀眼的一顆明珠,但她還是希望更奪目一些。
&emp;&emp;或許是重華派那邊傳來的淮生哥隻用了五個月就煉氣一重挑起了自己好勝心?
&emp;&emp;可自己以往好像也沒有這麼強的好勝心啊。
&emp;&emp;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花粉袋,宣尺媚手指輕輕拈著,似乎還透露著幾分涼意。
&emp;&emp;很粗糙簡陋的一個密織絲麻袋,但卻是淮生哥給自己的。
&emp;&emp;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少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emp;&emp;沒想到淮生哥居然五月修成煉氣一重,比自己還快。
&emp;&emp;想起淮生哥濃眉大眼滿臉正氣的模樣,真有些難以想象他會五月破境,就算是厚積薄發,但也一樣有些驚世駭俗了。
&emp;&emp;想到這裡,宣尺媚不由得對陳淮生又生出了幾分更多的期望。
&emp;&emp;也許淮生哥的靈根並不像易師伯所說的那麼糟糕,隱靈根有時候未必看得那麼準呢。
&emp;&emp;三千裡外,群峰遙立。
&emp;&emp;滄浪湖,須彌海,金波銀漢,瀲灩無際。
&emp;&emp;太尺峰頭,傲立其中。
&emp;&emp;從山巔躍起,單足猛踩那平飛的玉葉扁舟,再一步跨出飛渡,少女長裙獵獵,纖手輕抖,一劍飛仙。
&emp;&emp;脫手而出的飛劍,帶著尖嘯聲,緊緊追逐了一頭在林中枝頭飛躍急閃的紅頭雪獼。
&emp;&emp;雪獼除了頭部一撮紅毛外,全身其餘部位皆為白毛,毛尖帶著幾分瑩潤的光澤,一條尾巴更是頎長卷曲,可以任意晃蕩懸掛拉伸樹乾樹枝改變方向。
&emp;&emp;但飛劍有如神助,緊緊盯著雪獼死追不放。
&emp;&emp;嚇得那頭雪獼吱吱亂叫,時而鑽竄入入林中草甸,時而鑽入瀑布深潭,最後隻能躲在卷簾瀑後憤怒地嘶吼。
&emp;&emp;一身紫金馬麵裙的少女翩躚落地,金雞獨立,踩在潭中一塊隻可容一足沾地的石柱上,翹首四顧。
&emp;&emp;“好了,六耳,可以出來了,不就是習練一下麼?……”
&emp;&emp;紅頭雪獼將信將疑地將頭從水瀑旁探出頭來,觀察了一下外界情況,還有些不放心,又是一陣吱吱亂叫。
&emp;&emp;“好吧,今日就到此為止,明日再說,……,什麼,明日也不行,那就三日後,……,十日不行,我輩修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連那個笨頭笨腦的家夥都修成煉氣一重了,我若是再不努力,豈不是連他都不如?”
&emp;&emp;“誰?你問那麼多乾什麼?是男是女?嗬嗬,和你有關係麼?”少女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五年的雪獼,那鬼頭鬼腦的樣子煞是可愛,臉上卻露出一抹回憶。
&emp;&emp;沒想到他居然才入道幾個月就煉氣一重了,還真的是出人意料呢。
&emp;&emp;紅頭雪獼惱怒的張牙舞爪了一陣,以示抗議,但少女怔怔出神,不予理會。
&emp;&emp;一直到雪獼跑到她麵前,狐疑地看著她,她才醒悟過來。
&emp;&emp;“好了,最多三日後,還得要來練一練,最多我再距離你遠幾丈,提前和伱說一聲我會從哪個方向禦劍而來,……”
&emp;&emp;憤憤不平地以掌拍地,紅頭雪獼吱吱又叫了一陣,見少女扭過頭不看自己,一時間有些沮喪,隻得灰溜溜地又悄悄蹩了過來。
&emp;&emp;看到雪獼過來,少女這才展顏一笑,“這才乖嘛,放心,你不是一直惦記著顧師從洛邑帶回來的白馬甜榴麼?趕明兒,我去顧師那裡求一顆來,給你嘗嘗鮮怎麼樣?”
&emp;&emp;雪獼似乎聽懂了少女所言,也知道少女在顧仙師那裡頗為得寵,滿臉興奮地四處亂蹦。
&emp;&emp;“那你可要記得吃下了甜榴,籽兒可要留著,顧師是要移植到咱們這裡的。”少女叮囑道:“白馬甜榴,一實直牛,這可是顧師去洛邑一戰才得到的酬勞,連我都最多能討到兩三顆呢。”
&emp;&emp;聽得少女這麼說,雪獼歡喜得隻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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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emp;錦雲台前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了。
&emp;&emp;外院夏日小比在即,也算是傳功院裡難得熱鬨的時候。
&emp;&emp;內院的師長們自然對他們眼中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比試不感興趣,不會來湊趣。
&emp;&emp;
&emp;&emp;不過對於中院的師兄師姐們來說,若是閒來無事,瞧一瞧也無傷大雅。
&emp;&emp;但對外院的弟子們來說,這就是一場難得飽眼福的時候了。
&emp;&emp;丙舍和乙舍弟子都是沒有資格參與小比的。
&emp;&emp;非煉氣成功,難以習練法術和器修,自然也談不上比試,隻需要看看誰先入道,誰先煉氣成功,就足以誰更優秀了。
&emp;&emp;但煉氣成功之後則不一樣了。
&emp;&emp;煉氣一重和煉氣二重之間有差彆,煉氣一重和煉氣一重之間,煉氣二重和煉氣二重之間,都一樣有差距。
&emp;&emp;先煉氣成功未必就比後煉氣成功的強多少,除了修行境界外,對法術和器修的習練和運用,一樣關乎實戰勝負。
&emp;&emp;而越是到後邊,法術和器修體現出來的實力在曆練中,在破境乃至躍階的時候會越發重要。
&emp;&emp;越到後邊,單純依靠修煉已經很難突破境界,而必須要靠曆練去“觸境”。
&emp;&emp;尤其是在從煉氣巔峰到築基,從築基巔峰到紫府,都必須要進入秘境去觸境甚至應劫,才能躍階升入一個更高的領域。
&emp;&emp;像那種級數雖然更高,但是卻靈根固化,法術與器修孱弱的修士,真正在與級數略低的修士對決時,未必就能占到多少上風。
&emp;&emp;外院弟子在今年新晉入門弟子進來之後,增加到了接近八十人,其中丙舍已經增加到了四十多人。
&emp;&emp;這兩三個月裡,又有四名弟子從丙舍悟道成功進入乙舍,但乙舍中卻沒有一人煉氣成功晉入甲舍。
&emp;&emp;秦澤巨來得最早。
&emp;&emp;他神色陰鬱,站在台前,有些飄忽的目光四處張望。
&emp;&emp;這幾個月裡,甲舍的局麵有些變化,但又變化不大。
&emp;&emp;袁文博、佟童以及趙無憂和另外三人抱團的態勢越來越明顯,他們一起修行,一起探討,一起切磋,自己這個老人卻被他們排斥在外。
&emp;&emp;這也難怪,自己資質的確比不過他們幾個,而且他們都是在前三四年裡陸續進入甲舍的,從入門進入丙舍到晉位乙舍都一直在一起,自己入甲舍都十二年了,在他們心目中自己都成了不折不扣的老人了。
&emp;&emp;陳淮生和寇箐獨成一黨。
&emp;&emp;和自己這些“老人”保持著相對融洽的聯係往來,和袁文博他們一黨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emp;&emp;這種詭異的情形讓整個甲舍的氣氛都顯得有些沉悶壓抑。
&emp;&emp;所以從內心深處來說,秦澤巨是希望陳淮生和寇箐能打破袁文博他們的強勢地位的,但又擔心一旦陳淮生真的取勝了,豈不是更顯得自己這些老人的平庸無能?
&emp;&emp;這會在知院和仙師們乃至執事們心目中留下一個什麼樣的印象?
&emp;&emp;不過這都不以陳淮生和寇箐他們的意誌為轉移了,他們要做的就是坦然麵對。
&emp;&emp;人越來越多,簇擁在錦雲台前,不過大多數都是外院的,以丙舍和乙舍的最為積極。
&emp;&emp;這樣的每季小比,最是扣人心弦。
&emp;&emp;上一季的比試陳淮生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晉入甲舍,就是袁文博他們幾個人來了一番”表演賽“。
&emp;&emp;即便是如此,依然讓丙舍和乙舍的弟子看得如癡如醉。
&emp;&emp;道法相搏,劍氣縱橫,有道師控場,也無須擔心局麵失控,可以儘情發揮。
&emp;&emp;陳淮生還是很低調地出現,隻不過仍然避不過眾人的目光,尤其是原來乙舍的這些“老弟兄”們。
&emp;&emp;“陳師兄!”
&emp;&emp;“見過陳師兄,……”
&emp;&emp;“淮生師兄!”
&emp;&emp;彭友舒、胡德祿、趙良奎幾人都紛紛過來打招呼,滿臉熱忱和期盼。
&emp;&emp;陳淮生一一招呼到,隻是看他們的目光閃爍,也不知道是希冀看到一場龍爭虎鬥,還是其他?
&emp;&emp;換了一身尋常不太愛穿的道服,陳淮生將角鋏掖在腰際,這種切磋,不允許使用靈符,而法器則要根據情況而定,一般有要講求對等。
&emp;&emp;“寇師妹還沒到?”
&emp;&emp;“還沒有呢,趙師兄來走了一圈又不見了,袁師兄和佟師姐還沒見人影。”胡德祿趕緊道。
&emp;&emp;自打陳淮生提點了胡德祿一番,另外又將清洗皮囊剩下的靈泉水交給胡德祿服用之後,胡德祿就成了陳淮生最忠實的擁躉了。
&emp;&emp;那皮囊中的洞青石乳早就服用完了,但一直擱在那裡。
&emp;&emp;陳淮生偶然間打開皮囊塞子聞到皮囊裡的香氣,陳淮生尋了靈泉盛入,沉澱了三日之後,再交給胡德祿飲用。
&emp;&emp;拿胡德祿自己的話來說,這靈泉之水大不一般,似乎大有裨益。
&emp;&emp;陳淮生也不知道這是心理感應還是的確浸潤了洞青石乳的靈泉還真有些作用,他也沒有和胡德祿說這是什麼,但胡德祿卻是格外看重。
&emp;&emp;但胡德祿在道經閣內又尋了一門道骨凝練之法來修習,結合著靈泉之水滋養,陳淮生觀察了胡德祿的情形,似乎還真的有些進境。
&emp;&em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