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集團總部,這座鋼筋水泥的龐然大物此刻異常安靜。
警察的車輛和媒體的轉播車將周圍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閃光燈與話筒不停圍繞在警戒線外,每一個進出的警察或者相關人員都會被提問。
趙泰晤死亡現場的刑警們神色凝重,他們的目光在大樓的入口處進進出出。
大樓內部,燈光顯得格外明亮,走廊上靜悄悄的,隻有腳踏在地麵上發出的回響。
警察們穿梭在頂層各個辦公室之間,仔細地檢查有可能出現的線索。
頂層會長辦公室中,幾名刑警正在配合檢察官進行證據搜查,
相對於麵色嚴肅認真的刑警們,負責調查案件的檢察官其實是有些敷衍的,行為更是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旁邊的人時而低頭記錄,時而互相耳語。
檢察官站在一旁,偶爾與刑警交流幾句,但從他淡漠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對這場搜查並不抱有太大熱情。
這隻是例行公事,至於真相如何他們說了不算。
地上的血跡腦漿還未清理乾淨,屍體還冷冷的躺在地上。
大樓之外,媒體的喧囂與警方的沉默完全不一樣。
他們今晚算是奔波不停,那邊有重量級新聞,這邊也是大新聞。
記者們迫切地想要從警方那裡得到一手消息,但得到的隻是官方的敷衍與回避。
“宋檢察,”檢察官旁邊的刑警提著自己的觀察,“死者趙榮炳,明顯是被射殺的,而且出現這種慘狀殺傷力這麼巨大的槍支,我們真的要重視。”
宋檢察瞥了他一眼,“徐道哲xi在教我查案?”
徐道哲愣了愣,皺眉搖了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
宋檢察很明顯有些煩眼前的徐道哲,他帶著火氣喊了一聲,“吳隊長,管管你手下的刑警。”
徐道哲的隊長匆匆小跑過來,對宋檢察陪著笑容,拉走了徐道哲。
“隊長,”徐道哲有些不理解,“我是在認真調查!”
“小點聲,”吳隊長站在他側麵,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誰讓你這麼多話的。”
“不是”徐道哲不是很服氣,想要抬手指趙榮炳屍體那邊。
吳隊長眼疾手快給他壓了下來,“你不懂,檢察官們現在都在頭疼,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他小聲給徐道哲這個看好的後輩解釋,“你應該知道釜山今晚還有一件大事?”
徐道哲愣了愣,細想了一下後點點頭,“金門集團的會長被刺殺了?”
說是整個釜山的警察都被驚動,也不為過。
“那邊可不是那麼簡單,”吳隊長歎了口氣,“據說動了很多重火力,傷亡慘重,金門安保的人死了快三十個人”
“嘶”大大咧咧如徐道哲也嚇到了,“這麼誇張?大韓民國還會出現這種事?”
“你以為,”吳隊長摸了摸發油的頭發,“不然這邊也是大事,為什麼隻來了一位普通的檢察官?”
“趙氏集團現在,可沒有人能給釜山的大人物們施壓了,趙榮炳和趙泰晤父子都死了。”
“但李會長可沒死,他的怒火可比趙氏集團大的多。”
“那也要認真調查這邊的案子”徐道哲也理解這些檢察官,他們承受的壓力恐怕比警察們大。
畢竟檢察官才是司法體係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李佑施壓也不會朝著沒有什麼權利的警察來施。
可這不應該是敷衍查案的理由。
“就跟你說這麼多,”吳隊長剜了他一眼,“你老老實實,宋檢察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彆再插嘴了。”
徐道哲最終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在回到宋檢察官身邊後,徐道哲也沒再多嘴,隻是靜靜的跟隨宋檢察,看著他下達各種命令。
保護現場、驗屍、死因判斷、清理現場。
徐道哲總感覺,宋檢察官雖然在一步一步按照流程進行,但卻有意掩蓋了什麼。
連同死因上,也隻是記錄了是被槍械射中頭部,將慘烈的現場一筆而過。
射中頭部確實是趙榮炳的死因,但趙榮炳不是普通的被射中頭部,他是整個頭部都炸開了。
“處理現場,”宋檢察揮舞著手,絲毫不在意徐道哲的表情,按照流程詢問,“趙榮炳有什麼親屬嗎?”
“他有一個兒子趙泰晤,”旁邊的搜查官說道,“但已經無法出席替我們提供線索。”
無法出席的原因大家都知道,畢竟下一個要去的凶殺現場就在樓下,因為死因明顯,趙泰晤的屍體都被運走了。
宋檢察也隻是按照流程一問而已,畢竟沒法要求一個死人做更多了。
草草率率結束了會長辦公室的調查,宋檢察看著趙榮炳被拉出去的屍體,輕輕鬆了口氣。
他大步流星的向外麵走去,忙著再去處理樓下趙泰晤的事情。
“宋檢察,”吳隊長趁他走向電梯時湊了上去,“調查結果怎麼樣?”
“槍殺案,”宋檢察瞥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就是剛才徐刑警提到的”吳隊長陪著笑臉,“宋檢察您彆在意。”
他這是替徐道哲剛才的冒犯道歉。
“沒事,”宋檢察也沒功夫跟他多說,隻是略微提醒了一句,“過不了多久就有你們忙的了。”
“這個案子可不是現在釜山的重點。”
他看了眼亮起的手機屏幕,連忙按開電梯走進去,同時還往外推了一把吳隊長。
吳隊長看著他接起電話,知道這是不方便讓自己聽到,也識趣的走到外麵,看著電梯門合上。
“全部長,”宋檢察笑嗬嗬的接起電話,對麵打過來的是全在俊。
“宋檢察,趙氏集團父子的案子怎麼樣了?”
“已經按照會長的吩咐處理了趙榮炳這裡,”宋檢察微笑著,補充道,“現在正要去外麵處理趙泰晤。”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媒體這邊,我該怎麼表述?”
“正常表述,”全在俊轉述著李佑的吩咐,“該說什麼說什麼,按平常的來就好。”
全在俊頓了頓,“也可以進行一些額外的描繪。”
“我明白了,”宋檢察心中有數了。
全在俊掛斷了電話,快步來到李佑門外,敲門得到應允後才進去。
李佑正坐在餐桌旁吃著送來的牛排,廚師大半夜被揪起來做的,味道還不錯。
“會長,”全在俊低著頭,“宋檢察那邊,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轉述過了。”
“關於媒體的事情,我也告訴他了。”
李佑點了點頭,宋檢察是前些天來拜訪他的兩位檢察官之一,都是趙泰燮推薦給李佑的。
“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李佑笑了笑,“回去睡覺。”
全在俊一愣。
“風波要來了,”李佑悠悠道,“你的活會很多,好好休息一晚。”
晨曦微露,朦朧的天際透出一抹灰白。
浩浩蕩蕩的車隊疾馳著駛進了釜山。
黑色的轎車與麵包車交織在一起,因為是趕夜路來,不少車的車燈還未關閉,仍然亮著光。
車隊的行進並沒有多少秩序,卻又帶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在釜山的街道中緩緩遊動。
街道兩旁的不少行人們停下腳步,目光不約而同被吸引。
車隊僅僅隻是到來,就已經打亂了釜山市的日常節奏。
車隊的輪胎壓在柏油路上的聲音,敲打在釜山那些心有鬼胎的人心裡。
一輛輛麵包車和黑色轎車,駛達裝潢豪華的酒店外。
車門被粗魯地推開,一群群神情冷硬的男人魚貫而出,寧靜的清晨變得緊張起來。
下車後都站得筆直,雙眼睜大,緊抿著嘴角,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
如果是單個人這樣站在那裡,或許會有些紮眼,但兩三百人,幾十輛車將酒店外塞得滿滿當當時,隻透露出凜冽的殺氣。
站在最前麵的,是肩寬體壯,麵色凶狠的崔鬥日,目光冷酷,不發一言,隻是帶著人整齊劃一地站在那裡,緊盯著酒店透明的旋轉門,能看到裡麵大廳裡顫顫巍巍的酒店員工。
酒店的大門敞開,但沒有人出來。
在接到李佑的命令後,崔鬥日第一時間就點起了人數,整個京畿道都想出一份力,崔鬥日隻讓各城的老大選出了最凶的那些。
在如今京畿道街頭生存,隻要報上和金門集團有關,沒有任何人會為難人。
準備了一夜然後趕路過來,剛好在今晨抵達了釜山。
身穿西裝的全在俊從酒店內部走了出來,步伐匆匆,到外麵後先和崔鬥日擁抱了一下。
“鬥日哥。”
“在俊,”崔鬥日皺著眉頭,“會長需要我們做什麼?”
他不需要問李佑有沒有事,崔鬥日有著對李佑的絕對崇敬,相信李佑不會有任何問題,隻需要按照命令做事。
全在俊看了看外麵的這些男人,每個人都是街頭上的凶徒。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神散發著冷光,他告訴崔鬥日,“會長讓我們,不留情的肅清釜山街頭。”
張道植和宋瑞娜的進度不錯,做事做的也不錯,但還是太慢了,而且有很多地盤他們沒法插手,身後或多或少都有人撐腰。
但全在俊和崔鬥日不怕,再難啃的硬骨頭也要軟下來。
李佑已經和釜山這邊不服他的那一派撕破了臉,也沒有必要做什麼循序漸進的事情了。
崔鬥日重重點了點頭。
“會長要先見你一麵,”全在俊說完,轉身帶著崔鬥日返回了酒店內部。
外麵的男人緊張的神經微微放鬆,不過他們也知道,這麼大動乾戈不可能這麼平和,他們肯定是要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掀起血腥的。
“會長,”崔鬥日進到李佑的房間,身穿睡衣的李佑正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
“來了,”李佑瞥了一眼崔鬥日,“在俊應該跟你說了要乾什麼。”
李佑眼神冷冽,“釜山這些混混,怕是被這些上層人,養成家犬了。”
“你和在俊負責,把整個釜山給我拿下來。”
他沒什麼表情,但崔鬥日能夠感受到李佑是存在怒氣的。
“不要顧忌警察,也不要顧忌檢察官,”李佑嗤笑了一聲,“更不用在乎市政廳。”
他手裡有昨晚審出來的證據,軍方中的某位將官現在應該慌的不得了。
警察和檢察官本來就害怕李佑真的掀桌,出了這碼子事,他們才不想觸李佑的黴頭。
市政廳更是如此。
反正死的人都是底下的混混們,死就死了,彆涉及到他們就好。
萬一惹怒了李佑昨晚趙榮炳的慘狀還曆曆在目。
法醫的屍檢結果顯示,現場存在大威力武器,可所有人都沒有在現場找到這個大威力武器。
而距離李佑被刺殺僅僅一個小時,趙榮炳的腦袋就被同樣的武器打成了碎片和漿糊。
任誰都知道,這是第一步的報複。
可他們沒辦法,他們很想找到證據遏製李佑,但軍方的那位將官,為了降低自己的責任,絕對不會說丟了某些大威力武器,更不能說那些‘恐怖分子’其實是軍隊的人。
說了保準要完蛋的。
“儘管動手,”李佑吃完了早飯,走到床邊看了眼外麵,大片大片的西裝男人站在下麵。
他看著下麵的人們,心中滿意。
“會長,”崔鬥日麵帶厲色,“我們現在就去。”
走出酒店的全在俊和崔鬥日,並沒有分開行動,而是準備數百人直接碾過去。
不服管教的,他們準備棍棒刀子伺候。
“西八”崔鬥日站在眾人麵前,冷笑了一聲,“我還是頭一次領這麼多人動手。”
“有沒有想去撒尿的?”崔鬥日環顧著他們。
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交換眼神,他們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命令,等待著確認獵物。
這些街頭拚殺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用武力解決問題,雖然從來沒參加過這麼大規模的械鬥,但他們的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對對手的蔑視。
“很好,”崔鬥日咧開嘴,“替會長教育教育他們,讓他們看看你們的厲害。”
他說完後感覺不太合適,又搖了搖頭,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砍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