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燕軍甲士兩眼一黑,倒地而亡,與被他砍得如同肉泥一樣的獨眼矮子,倒在了一起,王胖子的眼中熱淚盈眶,大叫道:“兄弟們,一起上路!”
他說著,抱起地上的一根大木,縱身一躍,整個身子都跳出了城頭,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那木廂的頂層,隨著他這連人帶木加起來兩百多斤的重量,狠狠地砸在了木廂之上。
剛才還斷了一半,仍然在腐蝕狀態中的鎖鏈,正好斷了半截的那一段,這會兒轉到了石輪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半截鎖鏈,仍然在腐蝕著,一段段的鐵環,在慢慢地脫落,正好這一下,給拉到了那還在冒著泡沫的幾滴殘餘的王水上,而王胖子墜落時帶來的巨大衝量,則讓這整根鏈條,都猛地一拉扯。
隻聽到突然“叭”地一聲,整條鏈子,徹底斷開,而那個木廂,連同王胖子的重量級身體,急速地飛墜而下,幾個正好撲上來的燕軍甲士,看到這情況,幾乎是本能地棄了手中的兵器,用手去拉斷開的鎖鏈,想要收住這個下落的木廂。
可是這幾百斤的身軀,又怎麼可能拽得動那數千斤重的木廂,反而把他們的身體拖得直飛出城牆,連同那下墜的木廂一起,重重地落到了三丈之下的地麵上,木廂摔得四分五裂,廂內廂外近二十名甲士的屍體,連同王胖子那顯眼的身軀,散布各地,儘成肉泥!
這一下,驚得賀蘭哈裡木直接呆立在了原地,任由著手中大弓的弓弦在震動著,卻是無法去管,而俄何巴力則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的話音未落,卻隻看到二十步外的內城城牆那裡,突然騰起了一陣衝天的火焰,似乎是一個矮子,把一個紅色的瓶子打碎在了石輪上的鎖鏈之上,一些黑乎乎,粘兮兮的液體,染得整個鐵索都是,而他很快就在身上擦起了一道火折子,迅速地扔到了鐵鎖之上,頓時,這條鐵索就騰起了剛才的大火。
這個矮子哈哈大笑,而就在這一瞬間,三根長矛,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小腹,那是從後麵突上來的三個賀蘭部甲士,六隻眼睛裡,遍布著紅絲,而麵當之下的口鼻處,可以看到緊緊咬著的大黃牙,即使是隔著麵當,也可以感受得到,那張因為仇恨和殺意而扭曲變形的臉。
這個剛剛扔掉黑色妖水的矮子,嘴角邊鮮血長流,他的右手拿著黑色妖水的殘瓶,隻剩下了小半個瓶底,手上已經染得儘是黑色妖水的粘液,而左手,則拿著燃燒的火折子,他突然笑了起來,把那紅色的殘瓶,狠狠地向著刺殺自己的這三個燕軍甲士一掄一灑,頓時,這三人的身上,就濺滿了一滴滴的黑水殘液。
這三人突然反應了過來,連忙鬆開手中的槍杆,準備轉身向後逃跑,可是已經晚了,這個矮子用力一擲,三個甲士,頓時就成了三堆火球,慘叫著在城牆之上左右奔突。
而那矮人戰士則伸手向著燃燒著的鐵鏈一拍,他的右手瞬間就燃燒了起來,繼而弄得全身都是,一下子,他也成了一團燃燒著的火球,這團火球伴隨著他的狂笑之聲:“摸金門下弟子郭十五,時年二十九歲!”
這團燃燒著的人形火球迅速地翻出了內城的城牆,向著下麵的木廂就衝了過去,很快,城牆內部響起了可怕的慘叫之聲,燒紅的鐵鏈開始劇烈地晃動著。
顯然,那是因為木廂著火,裡麵的人掙紮著想要跳廂逃生,卻是讓這劇烈的晃動,“叭嗒”一聲,把整條燃燒著的鎖鏈給,生生扭斷,而城牆內的慘叫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往下,最後伴隨著重重的木廂砸地的聲音,一切歸於平靜。
俄何巴力奔到了賀蘭哈裡木的身邊,這個原來自信滿滿的年輕人,這會兒卻是慌了神,他一邊擦著額頭的血漬與汗水,一邊大聲道:“哈裡木將軍,這可怎麼辦,這些矮子上城不是來跟我們搏鬥的,是衝著咱們上城的木廂來的,這一眨眼功夫,咱這段城牆上就有兩個…………”
他的話音未落,隻聽到西側四十步左右的地方,又是一陣驚恐的叫聲,肉眼可見的一條鎖鏈,生生折斷,伴隨著王水濺射時的那股刺鼻難聞的嗆人酸味,又是一部木廂,迅速地自由落體,而這百餘步的城牆段落上,還在鎖鏈抽動,拉著木廂上城的,已經隻有兩條了。
賀蘭哈裡木咬了咬牙:“該死,三個木廂給搞掉了,我們這段二百多步的城牆,正是指揮大旗所在,這些吳兒就是看準了這點,才讓這些矮子上城,又是用那些黑色妖水,又是用那不知道是什麼鬼的東西,讓我們的木廂都掉下去了,這一定是巫術,是巫術!”
俄何巴力咬著牙,看著城牆上,源源不斷開始翻進牆內,與城牆上的燕軍甲士展開搏殺的晉軍步兵,剛才還是這城牆之上有四五百名燕軍甲士,現在還在戰鬥的已經不到三百,而爬進城牆的晉軍,加起來已經有一百四五十人,原本看起來毫無懸念,一邊倒的戰鬥,一下子變得勢均力敵起來。
而這段中央的城牆之上,二百步左右的距離,就有近百名晉軍戰士,其中半數左右是那種輕甲的矮人,可是這些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專攻燕軍甲士們的下三路,倒也是讓人頭疼得緊。隻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二十餘名燕軍的給砍倒在地。
賀蘭哈裡木的身邊,跑來兩個渾身是血汙,盔歪甲裂的親衛,他們單膝跪地,以刀駐地,急道:“哈裡木將軍,你快撤離這裡吧,我軍的甲士現在上不了城,敵軍來的卻是越來越多,再不撤,恐怕!”
正說話間,隻見一部木廂,終於升上了城頭,在城頭戰鬥著的燕軍們發出了一陣歡呼,不少人甚至喜極而泣,喃喃道:“救星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