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冷冷地說道:“我沒心情跟你扯彆的,這盧徐不和的事,你一直知道,卻從來不告訴我,是怕我告訴劉裕,趁機進攻嶺南吧。”
黑袍搖了搖頭:“你告不告訴劉裕,他都遲早要打嶺南,這回如果不是我出兵擄掠了淮北,那第一個挨打的就是天師道,而劉裕會派大軍援助何無忌為帥,劉道規為副,集中荊州和江州兩州之力進攻,天師道能不能頂住,是個問題,所以,為了給天師道站穩腳跟的時間,我也需要乾擾劉裕一下,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玩這麼大。”
慕容蘭冷笑道:“恐怕不是這樣吧,天師道一向是鬥蓬指揮,而你跟鬥蓬也有競爭關係,劉裕一直經營江北,明顯是衝著你的南燕而來,這才是你出手的原因,不過,你一直不聽我的話,低估了劉裕保國安民的決心,所以才有今天。”
黑袍咬了咬牙:“無所謂,我在這裡拖著劉裕,鬥蓬能找到機會起兵,今天的塘報說,徐道覆起兵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隻三個月不到,晉國的整個西部防線幾乎完全給摧毀,江州荊州兩個大州,也差不多落到了敵人手中,現在隻剩下了劉毅的豫州軍團拱衛在建康之前,如果劉毅再敗,那建康就是天師道的囊中之物了。到了這時候,劉裕的整個大軍,都會不戰自潰。”
慕容蘭的秀眉微蹙:“劉毅畢竟也是天下名將,隻要守成持重,穩穩地控住從鬆滋(今安慶)到曆陽的這一線,控住水陸大寨,以水軍連營鐵鎖橫江,陸軍紮於當道,則天師道就算有十幾萬大軍,也是無法突破的。”
黑袍冷笑道:“你覺得,以劉毅的個性,他會這樣守成嗎守得再好,也沒有功勞,守到劉裕大軍一來,平定叛亂,那大功又是劉裕的,對他有什麼好處這劉毅確實是天下名將,但心胸氣度,卻連一個女人都不如,在你的眼裡,現在是局勢危險,需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但在他看來,卻是這輩子恐怕唯一一次能超過劉裕,建立大功的機會了,他是不會守的!”
慕容蘭咬了咬牙:“劉裕也一定會明白這一點,所以會全力攻城,然後回師。如此一來,兵凶戰危,無論結果如何,雙方都會死傷慘重,就算是你,也沒有把握一定守下城池吧。”
黑袍的眼中光芒閃閃,陷入了思考之中,顯然,慕容蘭的話說中了他的心事,臨朐之戰後,這個冷靜的軍事家恢複了平時的判斷,當年棘城之戰的奇跡,他也不指望能再演一次。
慕容蘭上前一步,看著黑袍,沉聲道:“其實鬥蓬在南方掀起的事,未必是你所希望的,現在你在這裡跟劉裕拚得兩敗俱傷,要是他再全力攻城,隻怕你就算能守下來,南燕也徹底廢了,劉裕一退,北魏勢必再來,到時候你拿什麼擋你苦心經營幾十年,最後卻是國破家亡,為了他人作嫁衣,就算你能靠了明月這個妖怪逃掉,這天下之大,也無你的容身之處,那個什麼萬年計劃,天道盟,更是不用想了。”
黑袍咬著牙:“你說得不錯,鬥蓬的成功,恰好是我的失敗,如果兩個神尊的力量失去平衡,他就會另立一個,這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我的計劃是讓後秦大軍來救,讓劉裕退兵,但現在看來,可能未必來得及了。”
慕容蘭的秀眉一蹙:“不是後秦已經在中原屯兵,準備來救了嗎”
黑袍歎了口氣:“後秦軍的戰鬥力不行,也麵臨胡夏的威脅,除非是劉裕元氣大傷,恐怕不敢出兵,劉裕也是明白這點,第一個月攻城不克之後,就轉而長圍,也是不想損失兵力,想困死我們!”
慕容蘭冷笑道:“你從各地招了二十多萬鮮卑人進城,這廣固又是小而堅的城池,哪能有多少糧草,任誰來打,都會采用這種圍困打法的。”
黑袍咬了咬牙:“想不到劉裕大勝之餘,眾將爭功心盛,居然也能壓得住他們攻城之心,我本來準備了諸多殺招,居然無法使用。後秦也一直觀望不前,算起來,還真是我失算了。”
慕容蘭搖了搖頭:“你想得美,要不是我幾次出現在城頭,隻怕上次劉裕就會全力飛石攻城,這廣固城也早就給攻破了。是他念舊情沒下死手,不是你有多少本事。”
黑袍冷笑道:“好啊,那明天他攻城的時候,你看看我是怎麼對付他的好了。這回我要重創劉裕,大破晉軍,隻有傷了他們的元氣,外援才可能來。”
慕容蘭咬了咬牙:“好了,不用跟我在這裡吹大氣,你並沒有這個把握,也許你是有些殺招沒用,但劉裕也顯然沒儘全力,這次攻城,他不會再因為顧及我而收手,也不會害怕士兵損失,對他來說,以最快的速度破城,才是需要的!”
她說到這裡,一指四周的城牆之上,那些餓得站不起身,倚著城垛城頭苟延殘喘的軍士們,說道:“你以為大家現在吃一頓飽飯,就能有勁撐過明天的大戰了就算要恢複體力,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
黑袍的眼中光芒閃閃,若有所思。
慕容蘭正色道:“我去見劉裕一回吧,跟他曉以利害,現在他後方失火,強攻廣固,就算打下來,也會元氣大傷,到時候帶著損失慘重的部隊,再去跟天師道,跟鬥蓬打,那就不一定有勝算了,尤其是劉毅若是再貪功冒進,損失掉,那他就是孤軍奮戰,時間來不來得及另說,還要分兵鎮守青州,他分的兵越多,自身的實力就越弱。而勝算,也就越低,這一戰,他賭不起,更輸不起。”
黑袍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他會放過這次的機會,放過我”
慕容蘭咬了咬牙:“所以,我要跟他提出的條件,就是你和你的組織,包括明月那個妖怪,離開南燕,不能再回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