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朱超石反而心下釋然,這次陷身敵營,雖然親眼目睹了包括何無忌在內的數千晉軍將士的犧牲,讓他心如刀絞,但是也漸漸地揭開了一直以來的一個疑問,天師道的崛起,壯大,背後都是有那個天道盟的影子,而這次妖賊的突襲,恐怕也是那個天道盟頭子的指使,用來策應和救援那個給困在廣固城的黑袍的行動,若是師父因此而被迫回援,放棄破城擊殺黑袍的機會,那可就正中妖賊的下懷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儘力拖住妖賊,絕不可以讓他們壞了師父的滅燕大事,因為滅燕就是滅黑袍,就是對天道盟的重創!
朱超石主意既定,沉聲道:“好的,徐大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此事因我而起,不管怎麼說,盧蘭香看上了我,也因為要給我搶功而死,這造成了你們兩大巨頭的矛盾和分裂,甚至會影響大事,就算拚了這條命,讓盧循殺了解氣,也應該去彌補的,我這就去巴陵謝罪,希望能通過我的努力,能讓兩位教主冰釋前嫌,為了神教的大業前行。”
徐道覆笑了起來:“你又不是堅定的神教弟子,這一去弄不好命都沒了,就算我們和好,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朱超石咬了咬牙:“我還有彆的選擇嗎去了還有一絲活的希望,不去那就算是喝下的符水也可以要了我的命,這種時候隻有死中求生了唄,盧教主如果有意跟徐大帥你和好,想必也會留我一命。而且現在是用人之際,白白地放棄一個能領兵打仗的人,也是神教的損失吧。”
徐道覆點了點頭:“超石,你有這份心意,很好,這回活不活就全靠你自己了,我可幫不了你什麼,至於你剛才所問的事,我可以跟你透露一句,你見到盧教主,隻管說,我徐道覆沒有彆的選擇,仍然是按組織的意思,要效忠於他,請他放心,有那人在,我不敢有彆的心思,也勸他不要想太多。”
朱超石的眉頭微微一皺:“這些話我完全聽不懂啊,徐大帥可否…………”
徐道覆擺了擺手:“不需要你聽懂,你隻要這樣傳話就行,我隻能幫你到這步,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了。”
說到這裡,他轉身就走:“你養傷兩天,應該就能下床活動了,能動就出發,把自己弄得慘點,越慘越好,這樣你活的機會能大一點,一個月後,不管盧師兄會不會來與我會合,我都會東進,所以你的動作要快點。”
隨著他的話說完,他的巨大身形也消失在了門口,隨著他的離開,幾聲輕響也從屋頂和門外的樹叢中一響而沒,顯然,那是暗中守衛的弟子們的撤離,朱超石閉上了眼睛,在心中自語道:“師父,鎮南,請你們給我力量和運氣。”
三天之後,巴陵城,郡守府。
盧循的道袍之上,係著一條白色的腰帶,身為教主,在這戰時,也算是為了妹妹戴孝了,而他的臉色,跟那白色腰帶一樣慘白,兩隻三角眼中,殺氣若隱若現,看著駐著一根拐杖,左肩上纏著厚厚傷帶,勉強站立在殿上的朱超石,冷冷地說道:“姓朱的,你還有膽前來送死”
朱超石麵色平靜,說道:“弟子奉徐副教主之命,前來彙報前方的戰況,並傳來徐副教主的口信,何來送死一說”
站在左邊的一個全身鎖甲,梳著道髻,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將軍,正是天師道的大將範崇民,身為朱雀壇的壇主,也是隨著孫泰時就起兵的老賊了,現在盧循的身邊,此人正是數一數二的戰將,而這回領兵攻克巴陵城的,也正是此人的領兵,他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在狡辯!若不是你這姓朱的勾引三教主,離間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三教主又怎麼會白白地送命你這個奸賊,一定就是晉軍打入我們神教的內鬼,不殺了你,怎麼對得起三教主的在天之靈教主,請你下令,我要親手挖出此賊的心肝,生祭三教主!”
隨著範崇民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聲音,到最後幾句,幾乎是變成吼叫了,而他也兩眼充血,上前一步,手按在劍柄之上,那神態活似想要吃人!
而在殿上兩排按劍而立的十餘名天師道高階弟子,也是各路將校們,也是跟著惡狠狠地喊打喊殺,一時間,那聲浪恨不得要把朱超石給生吞活剝。
朱超石在這一片聲浪之中,神色如常,就那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頗有種驚濤駭浪之中,巋然不動的礁石的本色,盧循等到這陣聲浪漸漸地平息下來時,才冷冷地說道:“朱超石,本教主最講公平了,你既然有膽來,那本座就會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能讓眾位師兄弟們心服,本座就可以饒你一命,如果說服不了大家,那就按範師弟說的那樣,把你千刀萬剮,剖腹挖心,以祭我姐姐的在天之靈!”
朱超石向著盧循行了個禮,淡然道:“既然盧教主這樣說了,那我正好可以借機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剛才我就說過,這次我來就是彙報前線的戰況的,而這個彙報的重點,就是當時三教主戰死時的情形。”
範崇民恨恨地啐了一口:“呸,還想在這裡狡辯!當時的情況,所有兄弟都看得清楚,三教主跟你出雙入對,還公然說要離開徐副教主,和你成為一對,這些難道不是事實嗎”
朱超石點了點頭:“確有此事。但恕我直言,直到當時在戰鬥中,在武紹夫他們水神隊出擊,而那晉軍的假過江龍號爆炸之時,三教主才表明了身份,之前她可是易容改扮,以一個叫豆包的弟子的身份躲在我的船上,我對此一無所知,更談不上跟她早有私情。”
盧循的臉色一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想說,是我姐姐主動看上了你,為你不惜背叛徐師弟,跟你這個剛入教沒幾天的降將做夫妻憑什麼是憑你帥還是憑你有法術”
朱超石淡然道:“隻憑她想找人救她離開徐道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