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恨恨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怪我一時亂了方寸,差點上了奸人的當。不過,南康確實是丟了,鎮南,現在我們應該一方麵通知大帥,一方麵聯係江陵的劉荊州,請他一起出兵,合力收複南康。”
何無忌哈哈一笑:“錯,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迅速出兵,收複南康!”
這一下,眾人全都臉色大變,殷闡第一個就叫了起來:“鎮南,請三思啊,我軍新敗,前軍儘滅,現在士氣受損,兵力不足,收縮防守豫章還來不及呢,怎麼能主動出擊呢”
一直沒有開口的長史鄧潛之也沉聲道:“鎮南,殷參軍說得對,現在不是主動出擊的時候,集中各地的兵馬,糧草,守住這豫章城,聯合豫州的劉毅,荊州的劉道規,共擊妖賊,才是正確的選擇。”
何無忌轉頭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張邵:“張參軍,兩位長史的意思你聽到了嗎,你一向足智多謀,你怎麼看”
張邵輕輕地歎了口氣:“鎮南是判斷出敵人的兵力也不是太多,隻是虛張聲勢,所以想搶在敵軍偷襲南康,立足不穩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嗎”
何無忌笑了起來:“還是張參軍看的透徹啊,不愧是長期在劉車騎的幕府中的高參,這次我把你帶來,可真是太對了,那你說,我的這個打法應該嗎”
張邵勾了勾嘴角:“現在就算是徐道覆孤軍偷襲,盧循的主力大軍未動,但徐道覆的兵力應該不下兩千,不然就算用了各種陰招,也不太可能一天之內消滅我們南康的兩千守軍,隻放王郡相一人回來。雖說兵以詐力,他們可能是在虛張聲勢,但是江州一帶多年來一直存留了不少桓楚餘黨和各路山賊,他們一聽說賊人得手,會紛紛去投奔的,我們隻怕靠了手上的兵馬,不足以反攻南康。”
何無忌不以為然地勾了勾嘴角:“困難是相互的,時間也是公平的,南康剛剛陷落,我們也隻是才知道這個消息,各地的那些潛伏山林的賊人和盜匪還要過幾天才知道,廣州那裡,盧循的大軍還沒有出動,就算現在出擊,也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到南康,與徐道覆會合。”
“徐道覆打下南康,沒有緊跟著向豫章突襲,不過千裡左右的距離,急速前進,七八天就能攻到,可他沒這樣做,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根本沒有攻打豫章的實力,隻是虛張聲勢,為自己在南康那裡站穩腳跟爭取時間罷了!”
不少武將和軍官們連連點頭稱是,何無忌的臉上帶了一陣得意之色,沉聲道:“而且南康那裡,我們可沒有留下什麼船隻,當初就是以防萬一,不讓敵軍有偷襲南康後利用艦隊直下豫章的可能,所以江州的戰船,全都集中在豫章一帶,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是非常正確的,就算敵軍有個上萬大軍,那糧食從陸路走非常難,隻能水陸並進,而在他們打造戰船的時候,我們這裡和荊州的道規,早就作好準備,組建討伐大軍了。”
王弘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按鎮南你的意思,敵軍既然沒有趁勝攻擊豫章的能力,又何必要主動打這一仗呢”
何無忌眼中光芒閃閃,沉聲道:“你們都不能從全局,從天下的角度來看這一戰,隻能看到這小小的南康,最多看到這江州,但我跟妖賊交手多年,深知他們絕不是這麼簡單,當年吳地起兵,八郡連陷,就是牽一發動全身的舉動,又何止是一個小小的會稽郡呢”
張邵正色道:“鎮南的意思,是當年天師道謀反,是那個什麼天道盟的精心策劃,甚至桓玄也趁機進逼建康,南燕的慕容德也同時出兵攻晉,都是連在一起的”
何無忌沉聲道:“以前我們也隻是懷疑,但這次天道盟的那個黑袍主動承認了,以前那些事情,終於可以串聯在一起了,天師道並沒有那麼強的實力,而站在陰影中的天道盟,卻是有禍亂天下的本事,而且他們的助力絕不止天師道這一路,這回就是如此,譙蜀出兵直向白帝,桓謙帶著隴右騎兵打回荊州,再加上司馬國璠作亂豫北,天師道又在此時出兵突襲南康,這些地方同時發動,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象黑袍說的那樣,在大晉內部製造混亂,逼寄奴退兵!”
王弘猛地一拍手:“哎呀,還真的是鎮南分析的這樣,看著是四麵八方一起來,但實際上就是要在大晉內部製造混亂啊,現在是大帥攻打廣固的關鍵時候,如果國內不穩,那隻能被迫退兵,這一退,可就前功儘棄了,好不容易奪取的齊魯之地,又會重新落到南燕手中啊,這可就太可惜啦!”
何無忌猛地站起身,神色凜然:“於公,我是國家的大將,一方的守宰,有保境安民的守土之責,於私,我是寄奴的生死兄弟,京八黨的三巨頭,也是那些戰死的將士們的兄弟,上級,現在南康被妖賊偷襲,無論如何,我都有責任守住江州,奪回南康,要是我在這裡畏敵如虎,坐失戰機,那廣州的盧循會大軍跟進,江州各地的叛賊盜匪也會去跟他們同流合汙,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想打都困難了。”
“趁著現在水師的戰船還在我們手中,可以主動地水陸並進,直撲南康,趁著敵軍還沒有在南康站住腳跟,兵力不足,我們先把徐道覆打掉,至少把他驅逐回嶺南,封鎖五嶺通道,這樣江州和湘州才會安全。”
“隻要南方安寧,則譙蜀和桓謙的兩路兵馬不足為慮,希樂在打敗司馬國璠之後,無論是繼續北伐還是來這裡與我會合進軍嶺南,消滅妖賊,都不算難,如此,大晉的局勢,才能轉危為安,寄奴才能沒有後顧之憂,放心地攻克廣固。各位將校,各位僚佐,國家有難,我等義不容辭,養兵千日,報國一時,來人,取我的蘇武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