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等三人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確實,黑袍說的是實情,劉毅對於權力的熱衷和渴望,讓他可以做任何事,以前可以不惜向劉裕下手,這些年也一直跟劉裕爭奪北府大哥的地位,以後會不會被劉婷雲所影響,倒向黑袍,那真的是誰也說不好的事。
劉裕咬了咬牙:“我們北府兄弟起過誓,絕不能背叛兄弟,不能加入其他的組織,我相信希樂起碼到目前為止還在遵守這個誓言。黑袍,你想挑撥我跟他的關係,在我們內心深處埋下不信任的種子,我勸你還是彆癡心妄想了!”
黑袍微微一笑:“其實你從來沒有信任過劉毅,對這個人,你很了解,你也一起需要他的幫助,需要他的助力,更需要向所有人展現你的寬容和大度,劉敬宣何無忌一向不如你,你可以讓出一部分利益給他們,讓他們感激的同時也能為你牽製劉毅,可是對於劉毅,你是不能允許他的聲望真正地超過你的。這次北伐,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你讓他西征建了功,就不能讓他再北伐建功,為此,你出來前跟他鬥得可是不可開交啊。”
劉裕冷冷地說道:“我們北府三巨頭各有側重,也是要輪流宿衛京城,輪流出征在外,不是你想象的這麼簡單。這回北伐,我也帶上了希樂的豫州兵馬和兩個兄弟,上次西征,道規也是隨軍效力,這談不上什麼搶不搶功的。我們北府軍的兄弟,這幾十年是在戰場上過命的交情,不是你能想象。”
說到這裡,劉裕頓了頓:“對於你這種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能出賣,不可放棄的,所有你的部下,將士,都不過是隨時可以犧牲和放棄掉的棋子,為了勝利,你不惜幾萬,十幾萬人的性命,就象為了突襲我,你不惜讓全軍都同時強攻,拿命去填。所以在你的眼中,沒有信任,沒有友情,沒有袍澤。我和希樂,無忌他們的關係,也是你永遠也弄不明白的!”
黑袍笑著搖了搖頭:“劉裕,鬥嘴就算你能贏,又能如何難道把我辯倒了,你就會真的不防備劉毅,不去對付他了你也是大權在手的人了,就不要再跟我說這些小孩子才相信的真善美了吧。你看,我剛剛出賣了劉婷雲,也是因為她對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這個女人很怕死,也經常違背我的指令,自行其事,如果不是她的一些自作聰明,可能我早就把劉毅拉到我這裡了。所以,你既然已經懷疑到了她,我不妨就承認她以前為我效力。不過,現在的劉婷雲,已經不算是天道盟中人了,她跟你的慕容蘭一樣,以為傍上了男人就可以不要師父,所以,你要是能幫我清理門戶,我會很高興的。”
劉裕冷冷地說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本身我跟劉婷雲也是新仇舊怨,不死不休,若不是考慮到跟希樂的關係,她早就死一百次了。不過,能通過她的嘴,讓希樂也知道你們的存在,知道這些年來你們做的那些陰謀之事,我想會是更好的選擇。”
黑袍點了點頭:“現在可以輪到我提問了嗎”
劉裕的劍眉一挑:“你問吧,還有兩次機會。”
黑袍微微一笑:“這個問題,我希望你能實話實說。你應該也是最近才知道,慕容蘭一直是我的人,這麼多年來,她也一直是在騙你,引誘你,讓你絕望之時再出現,破壞了你和王妙音的好事,然後又在我的命令下,離開了你,回到了燕國,以後如果你不想議和,要滅我大燕,更有可能跟她在戰場上刀兵相見。我想問的是,你要是再碰到慕容蘭,會如何選擇呢不用跟我說什麼不在乎她死活的話,你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
劉裕一動不動地看著黑袍,平靜地說道:“有些事情,是緣份,是天意,不是你的安排。黑袍,你總是覺得這個世上一切的事情都離不開你的算計,但實際上,你一次又一次地失算,就在於你根本不考慮人間那些珍貴的情感,想不到人會為了愛,或者一些友情,大義之類高尚的情感所驅使,做出那種你無法想象的選擇。慕容蘭就是如此。”
“她的本性是善良的,雖然經曆了多年的殘酷的諜者訓練,但還是保留了骨子裡的純真,她雖然殺人如麻,卻在內心裡悲天憫人,能和我走到一起,不是因為你的安排,或者是她的一時衝動,而是因為她跟我有相近的價值觀,都不願意打著為了家國的名義,去禍害蒼生,雖然我們立場相對,但是這種相互認同和欣賞,讓我們可以最後走到一起,哪怕是讓她付出背叛你的代價。”
“還有,我現在仍然堅信,阿蘭最後回到南燕,不是因為怕了你,或者是害怕受到你的懲罰,她的離開,仍然是想保全慕容氏的家國,儘她作為慕容氏公主的義務,你說得不錯,今天我雖然大勝,但隻要不能捉住慕容超,不能一下子結束這場戰爭,那阿蘭一定會繼續領兵與我生死相搏的,即使今天我殺了你,她也會為保護自己的族人而戰。這才是真正的慕容蘭,她永遠是慕容氏的兒女,而不是受你黑袍驅使的一具行屍走肉!”
黑袍若有所思地自語道:“難道,到了今天,她還是要為慕容氏的家國而拚命嗎”
劉裕咬了咬牙,一指帥台之下,散布各地的幾具長生人的屍體,而最後指向了台上,無雙那給砍成數段的殘軀,沉聲道:“看看這些蘭花暗衛吧,他們都隻是些普通人,阿蘭也沒給他們下什麼禁製或者是要挾他們的家人,但就靠著以誠相對,讓這些人甘願赴死,為了救出阿蘭,甚至可以被你驅使,前來送命。他們尚且知道報恩,難道阿蘭還不知道報效家國嗎”
黑袍輕輕地歎了口氣:“人世間這些無用的情感,就是世上紛亂的根源,劉裕,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道理的。”他說著,緩緩地策馬而退,到了十步之後,離著帥台正好百步之遙,看著劉裕,沉聲道:“最後一問,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