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憑之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迅地抄箭上弦,而眼睛裡,隻盯著吳甫之的左肋,那裡的酸麻之處,隻要擊中,即使沒有箭頭,也足以讓其受重創,瞬間就會兵刃落地,被對麵的劉敬宣和何無忌直接上去收了人頭退賽。
可是檀憑之的笑容還在臉上,手指還未鬆弦,卻覺得一股邪風自側麵而來,如此地陰狠如此地快,幾乎還沒有讓他來得及作出反應,隻聽“啪”地一聲,他的右臂一麻,再一看,卻是一箭已經牢牢地插進了自己的肌肉之中,羽翼還在晃動著,五十步外,煙塵之中,一人一騎破塵而出,而桓振的臉上,橫肉在抖動著,掛著微笑,一如他手中正在振動著的弓弦。
看台上暴出了一陣驚呼之聲,而刁逵則扯著嗓子大叫道:“本戰,獲者,桓振是也!”
檀憑之重重地頓了一下腳,暗罵該死,剛才隻顧著跟胡藩對飆,卻忘了那桓振的存在,隻想著防他的騎槊突刺,卻沒料到,此人的弓馬騎射,卻是如此地厲害,這一箭穿塵而過,連自己都無法察覺,儘管自己的肌肉和臂上皮膚厚如硬皮甲,這一箭又無箭頭,但是仍然釘在了右肩的肌肉之上,隻再偏個半分,就要釘中骨頭了,到時候隻怕連提弓放箭,都不可能啦。
劉裕連攻三刀,逼退了皇甫敷,又一下與魯宗之的大斧相擊,借這一擊之力,身形倒飛向後,奔到了檀憑之的身邊,左手短刀一揮,把這根木箭的箭杆一揮而斷,沉聲道:“傷到骨頭沒,瓶子”
檀憑之搖了搖頭,用力地掄了掄右臂,呼嘯如風車一般:“沒有,不影響作戰。寄奴哥,對不起,我大意了。”
劉裕點了點頭:“無妨,不要纏鬥,按計劃行事。”
檀憑之一邊點頭,一邊搭箭上弦,兩箭連,對著正在向這裡奔馳的桓振就是兩箭,他一低頭,避開了前麵一箭,而第二箭則不偏不倚,正中他座騎的馬頸之上,黑色駿馬一聲長嘶,負痛而跳,桓振連忙緊接馬韁,掉頭轉向,很快,就沒入了身後的煙塵之中。
檀憑之剛剛放完這箭,隻覺得眼前一花,一股破空之氣,讓空氣都仿佛在灼熱地燃燒起來,他的腦門仿佛突然靠近了一個火堆,隻聽劉裕厲聲道:“當心!”然後一股絕大的力量,從側麵而來,檀憑之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淩空而起,在空中飛了起來,而在他的眼中,一根幾乎要燃燒著的長杆狼牙箭,惡狠狠地從他的眼前擦過,也就三寸左右的距離,貫穿了他原來所站立的位置,其勢是如此之凶,如果給射到,必須是腦袋開花,恐怕連腦花子都要給射出來了。
在檀憑之暗自慶幸的同時,一扭頭,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一箭的來處,卻現就在百步之外,格鬥場的側牆之上,那胡藩已經擲了兩根木矛,狠狠地紮進了牆上,而他這會兒,雙腳不丁不八,正站在這兩根木矛之上,高於地麵足有丈餘,這個高度優勢,讓他可以越過本方的三人盾陣,居高臨下,對於這裡的情況,一覽無餘,本方的四人,儘在其射程之中,而其箭袋之中還剩下四根長杆狼牙箭,手上已經抄起了一根,正在上弦,而他的目光,顯然已經投向了劉裕。
胡藩這一箭本是認定可以一箭射穿檀憑之,至少讓其退賽,可沒想到劉裕能棄了當前之敵,跑來幫忙,可是他的動作太快,快得已經過了腦中所想,按既定計劃,第一箭斃了檀憑之,第二箭緊接就是劉裕,這會兒劉裕已經了全力把檀憑之推開,更是中門大開,立於原地毫無戒備,胡藩迅地搭箭上弦,對著劉裕的胸口,就是一箭飛來,就算不能直接讓其退賽,這一箭,也必將之重創!
胡藩的眼中綻出了一絲笑容,箭一出手,既知有沒有,這是這位當世神箭手,經曆了千萬次的練習之後,一種射手的本能,他可以預見在下一秒,劉裕的心口就會插中自己的這一根長箭,而緊接著,就是接下來自己的這一箭,他一邊想著,一邊已經本能地搭出第三枝箭,開始上弦了。
突然,一聲虎吼之聲響起,胡藩眼前的劉裕,突然麵前多出一人,身形是如此地高大魁梧,足象一座小山,把本是高大壯碩的劉裕,也生生地擋住,隻聽到“噗”地一聲,這第二箭不偏不倚,擊中了此人的前胸,那精鋼護心鏡被這一箭擊得碎成四五片,撒落一地,而這人一張嘴,“哇”地一口,就是鮮血噴出,胡藩的眼中,看到了這人的臉,卻是掛著一絲微笑,可不正是劉敬宣
劉裕一把扶住了劉敬宣,大吼道:“阿壽,你這是做什麼”
劉敬宣咧嘴一笑:“寄奴哥,記得我說過啥若有一刀一箭加諸你身,必是身後的我,早已爛如血泥!”
他說著,一把抓住了自己胸前的這根箭杆,哈哈一笑,猛地一拔,一股血箭噴湧而出,隨即可見他胸口的一片血肉模糊,連白花花的骨頭都露了出來,可見胡藩這一箭,即使沒有箭頭,仍然破甲透身,是何等的厲害!
劉裕一咬牙,他的眼角餘光已經看到了胡藩再次拉弓放箭,仍然是衝著劉敬宣而來,他抱著劉敬宣,猛地往側麵一撲,一滾,隻聽“嗖”地一聲,一股熱浪從他的腦後穿過,幾乎要燃燒他的頸子上的汗毛,就在他抱著劉敬宣,兩個巨大的身軀落地的這一瞬間,他看到麵前的檀憑之已經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蹦了起來,三箭扣在他的指縫之中,而在他站到地上的時候,已經三箭齊齊上弦,連珠炮般地射了出去,直奔那高點的胡藩而去。
劉裕也不看這三箭的結果,就在三箭出手的一瞬間,他已經看出,這第一箭是直奔胡藩的腰間而去,在木矛上他無法扭身,無法下蹲避開,隻有上躍,而第二箭則是抬高了一寸,正好是衝著他上躍時的位置,在空中的他無法躲閃,唯一的辦法就是迅地以腳蹬牆,向側麵落下,而這第三箭,則是離第二側的左側偏了半寸,可謂正中其人,即使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