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盛的眼中充滿了興奮之色,看著本方的騎兵們如潮水一樣地湧向了前方,儘管有不少人還在為了爭奪盔甲而停在了原處,甚至你爭我奪起來,可是更多的人卻是奔向了前方的那一小隊晉軍。
尤其是後麵衝過去的人,更恨這座騎的爹娘沒有多生出四條腿出來,有些急不可待的家夥,更是乾脆奔向了河邊,儘管軍事原則最基本的那幾條就有逢林莫入,遇水遠之的道理,但這會兒,他們已經把這此原則拋之腦後了。
所有人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衝過去,殺了這些晉軍,搶了他們向上的好裝備!然後一鼓作氣地衝進董家塢,搶錢,搶糧,搶婦人!”
慕容柔哈哈大笑起來:“再衝快一點啊,盛將軍,我們也上去吧。”
他說站,一提馬韁,就要帶著自己的親衛上前。
慕容盛的眉頭一皺,拉住了他,沉聲道:“彆急,咱們在後麵先看,再說,咱們是主將,要跟手下搶功嗎”
慕容柔微微一愣,卻聽到慕容盛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敵軍萬一援軍到了,我們拖在後麵也方便撤離,叔,你跟我出來打了這麼多次仗了怎麼永遠都不知道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呢”
河中突然傳出了一個冷厲的聲音:“你還知道後路啊,怕是晚了!”
慕容柔的臉色大變,轉頭看向了聲音的來處,隻見一邊的小河裡,突然悄無聲息地鑽出了二百多人,他們的嘴裡咬著蘆葦管,身上除了犢鼻褲外,不著寸縷,可是每個人的手中,都持著雙手大刀,每個人的臉上和身上,全都是五顏六色的紋身,刺青,多數人的胸口或者是左肩之上,則是刺著一頭吊晴白額猛虎,張牙舞爪,作勢欲撲。
而為首的一條漢子,身高八尺有餘,一身鋼鐵般的犍子肉,隨著他一步步堅定有力的步伐,肌肉的線條一陣陣地浮動,展現出極致的男兒陽剛之美,而他手中的大刀,與其他人手中的相比,顯得更加沉重,鋒利,卻是可以單手抄在右手之中,如同小兒之玩具,左手的手腕之上,纏著精鋼細鏈,一把二尺左右的短刃,反握於其左手之中,兩把大小雙刀,一長一短,卻都透著懾人的殺氣,血槽之中因為殺人無數而留下的兩汪碧血,如同死神的眼睛,炯炯有神。
慕容盛的身子開始發抖了,因為他認得此人,在長安他親眼見識過這個天神也似的男人,而從剛才第一眼見到那一小隊北府軍時,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也在這會兒終於變成了現實,從他的嘴裡喊了出來:“劉,劉裕,劉,劉寄奴!”
劉裕突然咧嘴一笑,吐掉了嘴裡咬著的半截空蘆葦管,那是他們剛才這二百多健兒藏身於水中時用來呼吸的東西,這會兒上岸之後終於不用了,他的聲音平靜地響起,透出一股子鎮定與對敵人如無物般的蔑視:“慕容盛,你姑奶奶讓我向你問好!”
隨著劉裕的這句話,他的身後,二百餘名猛虎般的戰士,狂吼著向西燕騎兵發起了突擊,河邊奔跑著的二百多名西燕騎兵這會兒發現大事不妙,轉身想要迎擊,可是河邊的土壤潮濕,泥濘,被這幾百鐵騎來回踩踏,早就如同爛泥坑,無論馬上的騎士如何拚命地控製戰馬,都隻能來回地打轉,根本來不及轉向列陣,距離又近,甚至不少人來不及抽出近戰用的彎刀,大劍,或者是把本指向前方的馬槊,狼牙棒等轉而迎擊側麵之敵,就給河中奔出的北府戰士們近了身。
屠殺,一邊倒地屠殺,騎兵的速度,衝擊,機動,在這個地形之中,完全無用,也就裡餘的範圍,擁擠了一千五百左右的西燕騎兵,幾乎是人擠人,馬貼馬,非但無法迎敵,甚至想要後撤拉開空間都不可能。擠在後麵的人,很多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聽到河岸方向慘叫馬嘶之聲不絕於耳,那種鋒刃入體,四分五裂的恐怖聲音,伴隨著晉軍戰士們那震天的喊殺之聲,震蕩著他們的耳膜,摧毀著他們的鬥誌。
第三道防線那裡,向靖衝鋒在前,他的手裡抄著一把雙手大刀,精赤著上身,而身後,跟著孫處這個比他矮了一頭有餘的小個子,他的大刀,不停地斬殺著對方馬上的騎手,而孫處則是彎著腰,專門對著馬腿和鞍上的人腿砍,兩人甚至不作停留,慌忙迎擊的西燕騎兵們的兵器,甚至不能跟他們手中的大刀相交,就已經人斷馬折了。
在他們的身後,百餘名一開始誘敵的北府軍戰士,這會兒分成這種三兩人的小隊,全麵突擊,放手大殺,本來還想衝進來撿裝備的西燕騎兵們,幾乎隻一個照麵,就給衝倒了四五十騎,而其他人想要後退放箭,卻被後麵的同伴們擠得無處可退,甚至連揮舞兵器的空間也不多了。
慕容盛連聲吼叫著:“衝出去,給我衝出去,反擊,放箭!”
可是他一邊這樣吼叫,一邊拚命地往人群裡鑽,當他覺得自己給人擋住時,直接跳下了馬兒,順手拉下了跟在身邊的慕容柔。
慕容柔訝道:“大侄子,你這是做啥,馬都不要了”
慕容盛一指後方,虞丘進已經帶著五十餘名北府軍戰士,攔住了西燕軍的退路,而劉道規則帶著三十餘人殺向了神木林前留守著的二十餘名西燕騎兵,那些被擄掠來的婦人則看到了生的希望,尖叫著,哭泣著為這些晉軍叫好,甚至連董家塢的城頭,都響起了雷鳴般的喝彩之聲,寨前的吊橋開始放下,寨門也打開,從中湧出數百名寨丁,操著刀劍,長槍,甚至是草叉,這會兒他們都看清楚勝負的形勢,開始出來助戰了!
慕容盛咬了咬牙:“中計了,全都要折在這裡,趁著他們還能抵擋撐一會兒,我們趕快裝死在地上,等他們追殺我們的敗兵時,再想辦法沿河道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