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軍的戰士們,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地殺入了近在咫尺的西燕軍騎兵之中,這些騎兵們多半還揮舞著套馬索準備拉開盾牌和大車,手上連可以近戰的兵器都沒有,在這些北府勇士麵前,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頓時就成了一邊倒的屠殺,而北府勇士們多半不持長槊,直接揮舞著那些宿鐵斬馬大刀,揮擊之下,不僅分裂人體,連戰馬也往往在這一刀之下,一刀兩段,血雨紛飛,場麵頓時就變得極度地血腥和暴力。
百餘步外,慕容柔看得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喃喃道:“天哪,這,這些是人嗎分明,分明是老虎變成的,變成的魔鬼啊!”
慕容盛咬著嘴唇:“宿鐵斬馬刀,果然,果然是北府軍,麻煩大了,北府軍在這裡出現,我們卻一無所知,看來晉國要有大的行動了。”
慕容柔慌張地說道:“那怎麼辦,段首領剛才給一個巨漢一刀劈成兩半了,他的人馬估計也都要完了,我們現在要撤嗎”
慕容盛恨恨地一甩馬鞭:“撤什麼撤兩千鐵騎,給這區區百餘名北府軍嚇退,傳出去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不吃掉這小隊的北府軍,以後我們西燕軍都不用再跟他們打了!直接自殺吧!傳我的令,射,射,不要管段達木的人,射死他們!”
慕容盛身前的二百餘名騎弓手,紛紛彎弓搭箭,這回沒了盾牌的掩護,他們也不用吊射了,對著前方混戰的人群,就是一陣陣的箭雨,三十餘名擋在前方的西燕騎兵們,紛紛後背中箭,慘叫著伏於馬鞍之上,不能動彈,而北府軍士們,也有二十餘人身上插上了羽箭,好在他們盔甲厚重,雖然這些慕容盛的親衛騎兵用的多是鐵箭頭,但仍然無法擊穿雙重鐵甲,隻是讓他們那橫掃千軍如卷席的殺戮動作,為之一緩。
魏詠之一戟揮擊,把一個正想拔背上中箭的西燕騎兵,脖子刺了個通透,再一用力,直接把腦袋從脖子上分了家,飛出去數步,脖頸之上鮮血狂噴,屍體卻仍然端坐馬上,手還抓在背上的箭杆之上。
魏詠之一抹臉上的血跡,大聲道:“兄弟們,擋箭!”
他一手把大戟往地上一手,另一手抽出了腰刀,在麵前舞了個密不透風,三枝正射向他的弓箭,齊齊被打落,箭頭向下,插在他的腳邊。
檀憑之沉聲道:“不要戀戰,撤往下道防線!”
他的話音未落,一箭飛來,正中他的左肩,還好這裡沒有卸甲,檀憑之悶哼一聲,轉頭就跑,而檀韶則緊跟在他的身邊,倒退著向後撤離,順手把右手的一麵盾牌,死死地擋在二人的身後。
北府軍戰士們,也紛紛聞言後退,能行動的人紛紛架起在地上中箭受傷,還喘著氣的同伴們,背在身上,向後逃跑,一邊跑,一邊把那些木盾放倒,大車橫放,擋住了身後的路。
慕容盛哈哈一笑:“看到了嗎,即使是北府軍,也無法在這種箭雨攻擊下堅持,他們畢竟就這點人,我們一人一刀也能把他們砍成肉泥啦,現在他們就想逃回第三道防線,給我追上去,殺光他們,一個也彆放過。”
慕容柔跟著喊道:“快衝上去,一個也彆放過,給前營的兄弟們報仇!”
一個軍官在邊上說道:“怕是來不及了呀,盛將軍,前隊兄弟們的屍體和戰馬擋在前麵,還有那些該死的大車和盾牌,一時間衝不過去啊。”
慕容盛的眼中殺氣閃閃:“傳令,全軍出擊,從河邊抄近路過去,千萬彆讓他們逃了!”
正說話間,隻見前方的北府軍士們一邊跑,一邊開始脫起身上的盔甲,慕容盛笑道:“看到沒有,這回他們是真的要逃了,連盔甲都不穿,就是為了跑的快點,我們千萬彆讓他們得逞,一旦讓他們逃進董家塢,或者是跑進密林,再想殺他們可就難了,給我上,斬一首級者,重重有賞!”
慕容盛的命令,被迅速地以號角聲下達,已經在神木林前列隊的千餘騎,這會兒個個兩眼放光,吸引他們的不是那些前鋒同伴們的屍體,而是那些晉軍們扔在地上的盔甲,他們親眼看到了這盔甲能擋住百步之內的弓箭射擊,可真是戰場保命的神器,就連押解和看守昨天在兩個塢堡裡搶來的女人,準備今天驅在前麵攻董家塢的後隊騎兵們,也都爭先恐後地衝了出去,從林前到董家塢前的這三四裡地,頓時就擠滿了亂哄哄的西燕騎兵,無頭蒼蠅一般地向前湧動。
檀憑之衝進了第三道防線的盾牌之後,他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他轉頭回看,幾十具盔甲已經橫七豎八地堆在從第二道到第三道防線之間的這二百餘步的空間,百餘名跑得快的燕騎,正在擠過那些歪倒的盾牌,衝著盔甲而去,幾個手快的家夥,已經彎腰去撈地上的盔甲,甚至顧不得再去向前方衝擊,顯然,這些寶貝可比首級更值錢,作為經驗豐富,打家劫舍的西燕強盜,在這方麵還是識貨的。
檀憑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不屑地冷笑道:“要錢不要命的家夥。”
向靖“嘿嘿”一笑:“瓶子,寄奴哥說得果然沒錯,這幫家夥隻要看到裝備,就走不動路了。”
王鎮惡彎著腰,這一路狂奔可讓他上氣不接下手,好一會兒才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他看著檀憑之,說道:“可是,可是這一路我們把盔甲都扔了,一會兒,一會兒怎麼打我,我還是不明白,為啥,為啥我們要撤呢可以,可以衝上去跟弓箭手近戰的啊。”
檀憑之笑著脫下了盔甲,隻見左肩頭的那箭,卡在外麵一層盔甲和裡麵一層之間的鐵片上,未傷到皮肉,他接過了一邊檀道濟遞過來的一把大斧,使勁地掄了掄:“身上無甲,動作更快,殺起人來才更爽嘛,兄弟們,準備放手大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