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的心中一動,看向了一邊的草叢,隻見六十餘步之外,幾隻驚恐的眼睛正在草叢的縫隙中看向自己,當看到劉裕和慕容蘭的目光轉向這裡時,這幾隻眼睛的主人慌忙地伏下了身子,卻弄巧成拙,反而弄得一陣枝搖葉舞。
劉裕哈哈一笑,大踏步地走向了草叢之中,這下那幾人都知道,自己是給發現了,連忙想要四處逃跑,可是劉裕雙腳如飛,幾個起落,就躍到了那幾人的麵前,當慕容蘭緊跟著衝到劉裕跟前時,隻見劉裕的麵前,已經倒下了三個蓬頭垢麵,漢人打扮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驚恐地看著麵前的兩人。
慕容蘭的眉頭一皺:“真有你的,居然讓你發現有人在偷聽,怎麼我就沒你這本事”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你騎慣了馬,這陸上的風吹草動,怕是沒我的耳目靈敏。這三個小子,從昨天夜裡就跟著我們了。我也想看看,他們究竟是想做什麼。”
慕容蘭看著正中間的一個,年紀應該是最大,也是第一個從地上站起來,穿著一身藍布衣服的少年,說道:“這位小朋友,你們是哪兒人,為何一路跟著我們”
那藍衣少年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著劉裕,眼中已經沒有了開始時的驚恐之色,他沉聲道:“這大道誰都可以走得,你們可以走,我們也可以走,怎麼能叫跟蹤呢”
劉裕哈哈一笑,搖了搖頭:“可是,我們昨天夜裡在汜水關前打那二十幾個胡人馬匪的時候,你們就一直跟著我們了,即不上前,又不離去,我們走大道,你們走草叢,這又是為了什麼”
藍衣少年身邊的一個身著褐布衣服的少年,看起來與這藍衣少年有七八分相似,開口道:“好奇不行嗎你們兩個人有本事,可以兩個人打敗二十幾條大漢,這亂世之中,我們幾個少年自然想跟著,沒啥問題吧。”
慕容蘭仔細地打量著這三個少年,最右邊的一個,看起來比這兩個少年要小了不少,隻有**歲的模樣,表情上也是一副害怕寫在臉上,畢竟,昨天親眼見到自己和劉裕殺了幾個人,對一個孩子來說,心理上的刺激,也不小了。
慕容蘭看著最右邊的這個身著白色布衣,卻是有不少破口窟窿的少年,說道:“孩子,你這麼小,為什麼也跟著他們一起出來亂跑,你的父母和家人呢”
那個白衣少年咬了咬牙,說道:“我,我父母都死了,我是要去青州投奔親人的,這兩位大哥,路上碰到,一路帶我走,他們是好人。”
劉裕輕輕地“哦”了一聲,看向了那個白衣少年:“你父母不在了真可憐,你這麼小的孩子,應該有鄉人鄰居吧,怎麼不跟著他們呢”說到這裡,劉裕頓了頓,這個少年開口說話的腔調,他有點熟悉,因為以前從到彥之那裡聽過,感覺挺象:“你不是中原人吧,聽你口音,倒象是彭城人。”
黃衣少年睜大了眼睛:“這個都給你聽出來了呀,你也是彭城人嗎”
劉裕搖了搖頭:“不,不過我有個兄弟是彭城人,成天聽他說話,所以你一開口我就聽出來了。小兄弟,彭城離這裡有千裡之遠,你是怎麼到這兒的啊。你的父母不在了,就沒彆的鄰居親戚收留你嗎”
白衣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秦軍南下,我父母和村裡人,不是給他們殺了,就是給抓走了,我娘臨死前把我藏在柴堆裡,我才躲過一劫,爹娘他們說,要是他們不回來的話,就讓我去青州投奔劉固叔叔,那是我爹的結義兄弟。”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這秦軍真的是畜生,還說什麼苻堅是仁義之師,我看就是些披著人皮的野獸。”
為首的藍衣少年不忿地說道:“不是這樣的,那些不是秦軍,而是穿著秦軍軍服的散兵遊勇。而且,我聽他們說的是鮮卑話,他們是慕容垂的兵馬。”
慕容蘭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你們幾個小子懂什麼,你們能聽得懂鮮卑語嗎”說到這裡,她突然用鮮卑語說起話來,“你們幾個小子懂什麼,你們能聽得懂鮮卑語嗎”
藍少衣年和黃衣少年相視一眼,突然也都用鮮卑語回道:“說一遍就行了吧,何必用鮮卑語再說一遍呢”
這下輪到慕容蘭吃驚地張大了嘴:“咦,你們不是漢人嗎,怎麼會說鮮卑話”
那個白衣小孩子笑道:“我這兩個兄長可厲害了,鮮卑話,丁零話都會說呢。”
藍衣少年得意地笑道:“我們都是中原人,就是這滎陽城中的,天王南征,我們隨軍出征,後來大軍潰散,我們認不得路,隻有一路換了平民的裝扮回來,幸虧在老家的時候認識一些鮮卑和丁零人,也學會了說他們的話,這才逃了回來,上次路過那個村子,隻剩下劉兄弟一個人了,我們看他可憐,就一路帶他回來。你們說我們是跟著你們,真的是誤會了,我們本就是要回家,隻是,能跟在你們後麵,多少也安全點。”
劉裕點了點頭:“你們叫什麼名字”
藍衣少年指了指自己,說道:“我叫王睿,字元德。那是我兄弟王懿,字仲德。這個小兄弟叫劉鐘。你們都很有本事,到底是什麼人啊。”
劉裕微微一笑:“我們是行走天下的商人,我叫阿巴斯,他叫鐵木真,結伴而行。跟你們一樣,本來是跟著大軍而行,想要做點生意,結果大軍潰散,我們也隻好結伴而逃了。這滎陽是中原重鎮,本來人口繁華,四通八達,怎麼會變成了這般光景呢”
王睿恨恨地一跺腳:“都是慕容垂這奸賊做的好事!現在我們都知道了,天王兵敗,全是此賊在後麵搞鬼,他不僅害了大軍,還在後麵謀反,屠掠我河南之地,隻要我們有一口氣在,一定要把姓慕容的碎屍萬段,報此血仇!”